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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嗣法門人隆琦等編

    法語

    示隱元上座

    向上關捩,纔恁麼便不恁麼,擬不恁麼卻又恁麼,要是眼辨手親底,向急風頭上作得主,坐得穩、把得住,見有問著,便用痛拳,擬欲如何,直與推出。放開大手腳,騰踏當機龍象,掀翻玄妙窠窟,棒喝提持,要人深領,語言敲磕,啟其悟繇,與臨濟一派臭乞兒氣分相投、輥作一團,縱橫十字,不可攔攩。殺人刀、活人劍,覿面舉揚,從教惡虎獰龍,當前無可造次。者便是毘盧頂上行,坐斷報化佛頭耳。隱元琦公先在黃檗領眾,既辭職歸獅子巖,搆屋住止,索法語為徵信,遂書向上關捩及臨濟正派接人垂手一段話略為梗概云。

    示朗真上座

    本分衲僧於活卓卓地作略施為,直是徑庭,如拋金剛圈、栗棘蓬令人吞吐不下,若是吞吐得下,便是涉露布、打之遶,成之乎也者、支離汗漫,究竟不能為末波砥柱,豈堪承紹從上秉付單傳之剋骨兒,不惟忝竊法門,抑且有玷宗枝。且看曹溪正傳一夥古錐,突兀堆堆堂皇施縱,又何曾有許多之遶說話,故能範圍此道於千百世,以至終古不磨,豈非契在朴實頭地上活卓卓所繇來乎!然有逸格衲子,猶不向伊坐伍邊穿窬,況復降此之下而猶可為矜式哉?所謂過量人,不向他人行處行耳。

    臨濟宗祖繇棒喝發明本領,故於接人之際極其鄭重,炤用收放必不造次,見有亂統胡做,便是捕竊之流,須以本分宗眼炤之,規其正知見,而後方可入,作為大方家子。若隨他不分皂白,一總顢頇,不知簡察,便是師家失眼,難稱從上烹佛烹祖大爐鞴,煆凡煆聖惡鉗鎚也。

    尋嘗在叢林中操持,既逴得個源頭,事無大小須是忍耐,恢廓其量,於十字街頭或孤峰絕頂,不妨能操能守、能做能行,眾有多寡,平等攝持,不露能所圭角,一直道念為懷,竟年朝暮,乾乾為事。如此去就不計功程,自有龍天推送出人頭地;若放心縱意、怠惰思逸,不念弘持法門、接人為事,則是二乘之行,非為宗門種草。朗真上座親予有許年月,為伊出手磨歷見聞至於自肯,茲欲把茅蓋頭,乃乞法語,故書此三則之話,任其欽警。雖然,要行持此門中事,切宜將火燒卻,不留隻字,庶為痛快直截也。

    示百癡上座

    秉持個事,應機接物,如珠走盤,如盤走珠,頭頭不滯,著著無差,活卓卓地,自然法脈疏通承接有人,而與我家從上先輩用棒施喝,擊揚開廓,覿體相稱。縱有殊奇列異,牛頭馬面,象踏龍奔,橫逆將來,亦須力在轉處,若也拘方守隅、有所固滯,偷安盜懶、不健於事,不惟把纜放舟、抱橋柱澡洗,抑亦弛墮法塹、為此門偷生,有負向來荷擔底事,焉能垂典型於百世,作模範於一時乎?雖然,山僧者段說話猶成圈繢,其生機一路在汝攙奪何如耳。

    示金粟上座

    既契當頭一著,就在當頭上歷落千差、踢脫萬別,從教浮游之學、皮膚之見,披剝光新,如木在春而自秀,似珠在淵而自媚,施大機、奮大用,自是正脈中展托,運鉗鎚、開爐鞴,不曾向外邊之遶,不妨龍驤虎驟,佛祖窺覷無門,人天要入沒路,便是突出一頭地,而自家亦不識似個甚麼,若傍不甘者走上釣來,與他劈頭一棒,莫道專為流通。

    示慈俊禪人

    衲僧繼紹此事,皆從個中全身輥將出來,邈無涯岸,不可摹倣,發之於言,言句磊落,發之於詞,詞章粹美,發之於機,機用宏達,總之首尾一貫、表裏相稱,至於日用自立處固為超卓,然後據師位、光門庭,導方來、接後昆,始不忝祖宗家法,此是從上古人所共繇之者。

    示書記蓮如上座

    蓮如上座,道心用事,輔佐天童、金粟兩叢林,波波挈挈,不惜拖泥帶水,於本分留心多年,有開豁處每向人天眾前拋三放兩,不顧打濕眉毛,未知恒常亦能檢點否?殊不知禪門中事,問在答處、答在問處,句句能按人雲頭、步步解跨他頭地,始有出身得自由分,更須知其句能鏟意、意能鏟句,意句交加實為可畏,若無斬釘截鐵、敲骨取髓之作略,總是隨波逐浪葛藤露布,不知不覺死於句下,無有格人之語,故曰韓盧則逐塊,獅子能咬人,應勉之可也。

    偈

    冬景

    山中儘日雪威嚴,萬物陵夷徹骨堅,唯有林機呈醜拙,更無塵靄現廉纖。梅凝香暗寒清野,月皎光沉凍碧天,消遣衲僧情淨盡,逢人不說老婆禪。

    和澄靈禪師山居韻

    因僧問我西來意,報道山居不計年,看兔籬邊雲拭磴,敲藤石上樹摩肩。勤鋤青圃除黃甲,閒拾枯枝煮白泉,底事明明誰可語,秪應高枕臥巖前。

    示培菴沈居士

    當人一段風光事,只在尋嘗日用邊,解向頭頭開正眼,張公喫醉李公顛。

    送澹崖師歸吳

    握手相將不等閒,機緣酬酢百千般,當陽一句無私覆,楚水吳山獨往還。

    示時默禪人

    一段風光徹古今,騎聲蓋色謾追尋,橫拈豎用無多子,秪要當人達正音。

    等閒廓徹娘生面,突出那吒隻眼睛,始見頭頭俱正令,寰中獨步振嘉聲。

    示金粟上座

    吹毛寶劍從君用,殺活當陽要見功,收放若無端的處,不惟亂統又朦朧。

    與大含王居士

    翻身機下出叢荊,透脫羅籠致太平,臨濟屈遭三頓棒,得君驀鼻拽佗行。

    示三笑禪人往楚住靜

    當人本分自騰騰,行腳區區似未曾,海闊天空都吸盡,閩山楚水不多爭。

    復寧德張邑侯次韻

    祖師門下唯直指,秪要當人發悟機,瞥爾頂??開隻眼,許拈白棒摑須彌。

    示夔友龔居士

    瞎驢鼻孔直如弦,被個書翁索子穿,拽出欄來鞭欲死,痛聲叫徹滿霜天。

    登獅子巖絕頂

    鳥道曲千尋,高頭結個屋,杳然出人間,獨立望天目。

    和誌公辰時歌

    食時辰,頂天立地本來身,赤體條條無所倚,大用全提脫苦辛,騎聲色,絕疏親,當陽舉似個中人,纔剔眉毛擬薦取,分明淨眼裏添塵。

    示繼川嚴居士

    八十年來事不差,紅塵堆裡現那伽,無分迷悟天真佛,任運騰騰意氣奢。

    示大休上座住山

    坐臥經行總個山,更無別法雜倪端,時時不失山頭事,管取山頭振宇寰。

    示伯鸞楊居士

    三頓棒頭明底意,闡揚須是赤身人,生擒活捉如龍虎,直要當機怒目嗔。

    復無咎何居士(諱白)

    本來個事直如絃,奚用算沙入海焉,移取腳跟歸舊路,原人鼻孔自完全。

    棒頭直指事何關,秪要當人省自顏,脫體不存元字腳,那來譬說許多般。

    與太白禪人

    出入叢林舊有聲,棒風喝月不多爭,比來見我翻身去,活路生機任汝行。

    復海寧縣中尊霜崖顧居士

    化導長年待有緣,喜逢龐老現空拳,白拈手段繇來別,餓鱉之夫要飯錢。

    奪食驅耕解縛緣,空拳正好自加鞭,鞭頭忽脫超方外,吸盡西江不用錢。

    禮本師老和尚塔

    太白峰南,盤山之北,松石蒼蒼,煙靄羃羃,虎踞龍蟠,賓歡主樂,我師靈塔,巍然高卓,光明遍炤,十方四海,咸知正覺,不肖兒從掩土歸,四年於此成疏略,今日焚香憶轉深,雲自依依風落落。

    和益城姚居士原韻

    本無巧拙與痴憨,擬欲名模落二三,洒落不拘南以北,了然豈礙北於南。臨機悟穎頭頭省,觸目迷封事事酣,越格還他無舌漢,長年不味苦和甘。

    寄九霞劉居士

    淨名口默坐繩床,妙德舌偏布廣長,既默又言無異路,一溪慈水蕩風光。

    贈吳居士號泰菴解

    一念契機,身心清泰,泰即是菴,菴即是泰,清淨了然,不分內外,乃信此菴,包含法界,取與施奪,縱橫無礙,泰乎菴乎,大觀自在。

    過朱涇詠船子和尚

    當年鼓棹個禪翁,物外生涯渺莫窮,垂線半鉤江月冷,繫舟兩岸蓼花紅。驅鱗躍浪機全異,戴笠披雲趣不同,撒手波心些子意,令人千古憶高風。

    寄武原覲周徐居士

    廣慧棲遲十載餘,勝幢高豎賴君扶,讚揚宗旨文章異,擊碎魔軍意氣殊。席冷上方多請法,甑懸香積每添盂,維摩妙用神通大,煙水迢遙憶不枯。

    示本仁呂居士

    紅塵堆裡示全身,任運騰騰炤用新,誰謂大悲千手眼,元來只是現前人。

    禮宏智禪師塔瞻右隴數塔被毀有感二首

    青山既可埋枯骨,未久如何似劫灰,護塔影堂誰拆盡,頓令群鶴起悲哀。

    堵波數座白雲邊,馬觸牛挨丁倒顛,名字消磨心行毒,到頭報應有龍天。

    送古淵成首座住昭明寺

    天目山高萬八千,名揚四海古今然,衲僧風烈當如是,浩浩聲光動地喧,凡聖同居忘彼此,龍蛇混雜任方圓,钁頭鋤破千山色,芒履踏翻萬頃煙,自古居山無別策,法幢久豎要心堅。

    諸當道恢復小天童賦贈

    塔賜名藍古到今,未知何事被民侵,不逢寶杵從天闢,難顯靈祗奕世欽。山色從新含古鏡,溪聲仍舊奏玄琴,達人作用分明別,頃刻功成四海吟。

    寄澉城稚仙吳居士

    天童派下一枝燈,剔起光明國士能,炤耀祖庭直甚價,瞎驢頭角任人憎。

    與爾潛董居士

    吾道提持二十載,逢場多喜荷擔人,誰知更有董潛子,亦解人前努目瞋。

    與子張嚴居士(別號髻珠)

    對顏不禁頻頻語,一拶等閒正脈通,佛祖相承個如意,今將付汝紹宗風。

    寄孝廉覲周徐居士

    達人作用不尋常,手眼高明見大方,撥轉機輪超佛祖,舉頭天外笑春光。

    酬藥樹頭陀用原韻

    此道不磨似兩丸,天空海闊自來寬,施機發用雖殊異,契旨會源只一般。亂統不知毛骨冷,持綱豈肯祖庭寒,滹沱的派依然在,繼步惟期是達觀。

    峨雪曹居士過訪書此致意

    此事除非過量人,縱橫擔荷契全真,頭頭用去離情謂,法法消歸了識神。月朗天空光徹夜,魚騰海闊樂玄津,鴻儒多會宗門語,交臂一朝萬古春

    題大北菴手卷

    雲間城裡大北菴,遠祖中峰說法藍,愧我兒孫未瞻禮,捫心幾度自羞慚。

    書問

    復海昌榜眼彥升陳居士(諱之遴)

    十禪人歸山,稱述門下,於佛法生歡喜心、起敬信想,則公郎即時解脫,了無亡相,不待所言。伏承教諭,謂不謁蓮座便彌歲年,大師乃不以門外流浪人而諄諄誨之,感涕交頤。山埜道此雖是門下過謙之辭,亦是天性真誠所致,故得感涕交頤,出自本然。然作門外流浪人之見,則於意地未必然爾,而山埜亦不從信斯語也。且喚什麼作門?更分內分外,以作流浪之見乎?逆信門下必不如是。又謂不肖少生紈綺、長悅紛華,觸緒流連緣情滋蔓,年將強仕迷錮逾深,每披諷教言心生慚愧。山埜道纔出頭地,富貴榮華便爾現成,是曩劫修來,且具有一腔元本正因,猶肯以山埜言句每嘗披諷心生慚愧,可謂有返炤迴光底趣,正一念迴機,便同本得之意也。故即就紛華紈綺之上,任性流連、隨意滋蔓,於此完全受用,是門下之高見也。又謂左攜翠袖、右進兕觥,倏爾沉酣不復省憶,大師欲醒之以喝則聾耳不聞,欲加之以棒則頑膚不痛,且須放此癡漢向名利場中自苦自樂耳。山埜道因此又識得門下底止風規了也,以謂即此聾耳、即此頑膚,便是正體現前、通身顯露,雖有痛棒莫能以用,雖有熱喝不可以加,不妨做個癡漢,於名利場中以苦樂自受,為自受用之三昧耳。又謂辱大師屢屢注存,敬奉一偈,此不肖斷頭刳心以報厚恩者也,冀勿哂鄙幸甚。及閱偈,惟一幅白帖而已,據此又見門下之大究竟處也,故以斷頭刳心為極辭,以見了當之極全,無語路可通之意,何幸數百年來於金紫行中見徹諦信,此一件事超出時人之表,於宗門中添一真種草,進一真弘護,慶幸無比,誠為難得也。然而者一件事既全身擔荷,亦須轉身吐氣。全身擔荷也,則覿體現前而千差固自坐斷;轉身吐氣也,則提持機用以接方來,不妨建法幢、明宗旨,與天下人有心此道者,解粘去縛、流通正脈,亦為報佛祖聖人之恩。倘不如是,一向秪恁麼去,恐不出古人道:秪可自了,平地上死人無數。故古人又謂:灼然出得荊棘林,纔是好手。然則門下猶有一幅白帖之見,不如扯碎燒卻,愈見光明透脫,更欲如何若何,正好與門下棒之喝之,切莫道欲醒之以喝則聾耳不聞,欲加之以棒則頑膚不痛也。向此透脫得去,方是大手眼,為禪門宗工,於從上佛祖語脈機用不求印證,而自契合於了了之地矣。雖然山埜亦合吃棒,不該與門下如此拖泥帶水,不知高明以為何如?餘不及悉,伏惟諒焉。荷荷。

    復武林司理海岸黃居士(諱端伯)

    不肖曩參壽昌老師時,未聞居士名德。經今二十年來,不意居士現宰官身,跡自壽昌之門,到處出手,與人共建法幢,不惟壽昌有光,抑且此道不致寂寥,所謂冷灰裡一粒豆爆,非居士其誰耶?雖未會晤,而已與居士面也。

    復孝廉祈遠唐居士(諱元竑)

    山埜秪要居士覿體現前,所謂根本得而枝葉自消落矣,其餘差別智門亦自體炤明白。卻不管居士昏沉不昏沉、澄湛不澄湛、疑情不疑情,乃至得力與不得力。何也?如是之說,皆是程途階級邊事,不是瞥然分曉之意。來教謂今但以必勝為主,亦是不然,蓋此事覓其勝負了不可得。如再問如何是覿體現前,但與居士一拳,且道此一拳又打在什麼分上?向此了當得去,則又說甚病魔來纏,及擔閣時日乎!門下以為何如。

    復海岸黃居士

    壽昌和尚道光嚴冷,如壁立萬仞,時人固難湊泊,然而即此坐斷學者偷心,故聲價大播諸方。不肖昔年行腳,兩造其門,在會將六個月,時時親見,以知間世希有也。茲又得門下翰教一章,并佳刻一種,以明從上宗門來事,亦明自己造道履歷,總歸恩於壽昌老人,名固正而言亦順,不肖心甚敬之。但惜門下不曾在老人現生之時十分倒斷,故後來猶種種生心,如翰教中所陳,初裂破髑髏,次寶鏡彰現,再親睹空中圓相,又舟中所現鐘相,如此之見皆為起而復倒、倒而復起,如此起倒殊無定見,似未是超方透脫也。若以此諸見呈之當時老人面前,豈無鉗鎚煆煉?若經鉗鎚煆煉,則門下過後了無途路波吒,亦無起倒自存,所謂離師太早,未盡其妙,不其然乎?雖然門下固為今時儒釋中通人達士,見此諒亦必以我言為然,當有一番雅論。見諭茲忝法愛,不遠千里以書寄我,故以老人高風規之,非敢一味順情讚歎也。至於著書行世,自有明眼者藻鑑,非不肖所能。緇素現既北上,不知何日出京,不妨因行掉臂,來金粟山頭與不肖覿面一回,以暢夙懷,後當圖禮老人靈塔,一了素願,未委高明以為何如。

    復雲上張居士

    居士手教殷殷,以法門護持為念,則靈根智種固非今日投下,山埜雖是乍會,而因緣道契實是夙生而來,金粟門中又添一真內外護,誠為難得也。更以臨濟在時,兩堂首座同時下喝一頌見諭,頌云:「兩堂首座實堪誇,賓主分明盡作家,一喝同時全正令,相逢合拍唱胡笳。」據此只明兩人同時用喝有全正令之意,而未分曉賓主歷然之端的。蓋彼此同時一喝,固無異無別亦無勝無劣,如何見得有賓有主歷然之意?向此覷得破去,便知臨濟覿面為人之機也。故臨濟上堂,兩堂首座同時下喝,有僧出問:「還有賓主也無?」臨濟云:「賓主歷然。」復召眾云:「要會臨濟賓主句,問取堂中二首座。」惜乎當時此僧不能再進後語以問那個是賓?那個是主?若能如此再問,敢保臨濟又有轉身活機活用,必不說如何是賓、如何是主,以成座主之見也。今時諸方多用心意識摶量、逐旋註解并種種穿鑿謬說,誠昧臨濟當機之用。居士若向者裡透脫得去,不妨與臨濟異世同時、覿面相見;山埜於此終不註破,須居士自悟始得,未委尊意以為何如。

    與侍御心韋徐居士(甲申夏發)

    門下宏材巨公,為先師法門之內外護,蓋不啻十餘秋矣。某久企風範,每欲聆教,自知造謁無繇,然而忝在先師法系中,則未嘗不時叨光被也。茲因先師塔銘一事關係匪輕,遂義弗容嘿而深有屬望者,政以先師生平之行履本末,惟門下悉之甚詳耳。去歲孟冬,曾通諸嗣法弟昆合上公書并王孝廉行狀來,仰祈大手筆垂留一碣,庶幾先師為人端的處昭昭然,不為末世所磨滅,法門幸甚,某等亦幸甚。迨四月望後,續燈侍師到金粟,接尊製塔銘一章,讀之文質兼到,不勝欣服,但末後嗣法弟昆之名未承紀載,某於此殊有隱慮焉。何也?方今木陳以代付為事欺昧諸方,嗣法十一人倘不列名標誌,而但據曩者黃介子行狀云:「某某若干人。」則凡受代付者具得混濫此中,更不知為誰是誰非、誰真誰假,將使正宗的派雜而不清,而天下後世悉受其欺昧者,當何如也。且原敘止及木陳,尚未及眾請之意與王孝廉所紀名實之詳,在某雖不敢以己意疑人,而在木陳豈必無忽略公書自作主宰之事?果爾,則不惟蒙蔽某等弟昆,抑且蒙蔽門下矣。先師晚年駐錫甬東,道播天下,惟門下與有功焉,末後光明還藉筆頭點出,是天童法價冠世,實賴大護法始終之。然則窆石所存,即模範所係,按覈一時,為千古不朽,非門下復奚望哉。前公書稿俱在,恐浮沉未達,特重錄一通,上呈記室,以證其有無,并求詳定原文,以垂世世。總之門下為道法、為先師,故任塔銘之舉;某亦為道法、為先師,敢進斟酌之論,皆出於不得已之衷情。人地雖遙,此心如一,固知高明遠炤,當不我責。外山刻十種請教并此附候,諸惟台鑒,不宣。

    復東甌工部金門邵居士(諱建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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