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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本小说网 www.qbshu.com,最快更新大沩五峰学禅师语录最新章节!

有頂??上事也無?」師云:「有。」進云:「如何是六相義外底事?」師云:「檐外竹千竿,西風舞蕭瑟。」

    僧跪問:「如何是十二時中底事?」師云:「好箇問端,只是上座不會。」進云:「某甲年老,更求方便。」時廚中鳴楗,師云:「著衣持缽去。」僧便起立,師云:「會麼?」進云:「不會。」師云:「喫飯去。」

    師一日午齋畢,僧問:「如何是溈仰宗?」師云:「為我過楊枝來。」僧過楊枝,師復指碗中水,僧取水稍遲,師云:「鈍置殺人。」

    僧問:「耽源授仰山九十七種圜相,那一種為至要?」師以手作塗抹勢,僧禮拜起,師遂於地上畫相,顧視其僧,僧亦畫一○相。師以兩手捧起,復作拋後勢,僧罔措,師便喝,僧拂袖,師直打出。回顧傍僧,於地上畫一○相,僧便坐於○相中,師又以拄杖畫一大○相圍之,僧起傍立,師微笑。

    師有疾,體心問:「昔日院主問馬大師安云:『和尚尊候如何?』大師云:『日面佛,月面佛。』未審西堂師又作麼生?」師云:「青螺髻上炎炎熱,八字眉間凜凜寒。」進云:「恁麼則昔年馬祖、今日西堂。」師云:「逢人切莫錯商量。」進云:「夜來鼯鼠床頭唧,八臂那吒撲帝鐘,又且如何?」師云:「兩行鼻息,點刻分明。」心擬議,師便打。

    體心問:「通玄峰頂事如何?」師云:「清風明月。」進云:「忽遇轟雷四起黑霧迷空,又作麼生?」師云:「山搖地震。」進云:「恁麼則萬派泉聲元是海,千峰松色總同春。」師云:「長安大道家家有,幾箇男兒不問津。」進云:「和尚闍黎。」師遂以拄杖橫按,進云:「今日吾師新格調,的是通玄金粟來。」師云:「長老禮拜有分。」進云:「收放分明令不虛。」便禮拜,師打云:「著。」心喝一喝,師亦喝。

    僧問:「如何是臨濟下事?」師云:「殺佛殺祖。」僧擬議,師劈脊便打,進云:「電光中垂手則且置,不動干戈事若何?」師云:「各安生理。」進云:「此猶是電光中垂手,作麼生是不動干戈底事?」師云:「瞎漢去。」僧便去,師召云:「某甲。」僧回首,師展兩手云:「討甚熱碗。」僧有省。

    僧問:「一切眾生皆具如來智慧德相,因甚不現前?」師云:「現前。」進云:「某甲卻不得其受用。」師云:「受用。」

    僧問:「不知有底人為甚不求知?」師云:「猩猩雪上行。」

    僧問:「雲門道盡乾坤大地不見有纖毫過患,始是半提,須知更有全提事在。」遂提起念珠云:「且道者是全提是半提?」師與劈頭一棒云:「試道看。」僧便喝,師又打,僧又喝,師云:「好喝,更喝看。」僧拂袖便出。

    居士問:「弟子初向三寶,不知佛法大意,乞師示箇入處。」師舉起拂子,云:「還見麼?」士云:「見。」師云:「從者裏入。」

    師問一秀才:「如何是不可須臾離底道?」才云:「正是弟子疑處。」師云:「疑即便離。」

    僧問:「如何是正中偏?」師云:「月出五更前。」「如何是偏中正?」師云:「白髮鏡邊絲。」「如何是正中來?」師云:「雪裏涌樓臺。」「如何是偏中至?」師云:「七事隨身慣戰作家。」「如何是兼中到?」師云:「木人夜半度松關。」僧禮拜,云:「謝師荅話。」師便打。

    僧問:「如何是函蓋乾坤句?」師云:「遍界黑漫漫。」「如何是截斷眾流句?」師云:「無汝開口處。」「如何是隨波逐浪句?」師云:「闍黎從甚處來?」進云:「弁山。」師打,云:「分明舉似。」

    僧問:「如何是教外別傳?」師云:「我甚牙疼,明早荅汝。」僧禮拜,師與一蹋,僧無語。

    僧養拙參次,師云:「那裏去?」云:「此處止。」師云:「你住不得。」云:「無我住即得。」師便打云:「得不得?」云:「與密雲和尚同阬無異土。」師云:「那裏來?」云:「金粟來。」師云:「曾會過麼?」云:「將謂忘卻了也。」師云:「金粟來底會弄嘴。」云:「和尚從那裏來?」師云:「我不從金粟來。」云:「誰弄嘴?」師乃笑,云:「請坐。」養便出。

    師至大溈同慶寺祖塔坐次,明維那禮塔來,師云:「禮者枯骨作麼?」明云:「將謂忘卻。」便禮拜,師遂起去。

    一日普請擇菜,明維那云:「我要止靜去。」師云:「那裏不是靜?」明打師一掌,師云:「作麼?」明云:「那裏不是靜?」師大笑。

    又一日擇菜,師喚傍僧,其僧不來,師云:「你不來,我要打你。」明維那即打師一掌,師云:「只說今行早,更有早行人。」明便歸禪堂。

    師將入滅,預知時至,於癸酉六月三十日自敘行繇,嗣後不飲不食,危坐終日,脅不至席,凡見僧便拈拄杖,云:「道!道!」僧擬議,師便打,復加詬罵。有遠菴吳居士來訊:「尊候如何?」師垂一足,士云:「弟子會也。」師云:「莫錯會去。」士畫一圓相,師踢倒,云:「正未知山僧腳跟在。」至七月二十一日,師拈拄杖示眾,云:「道得即與衣缽。」眾下語不契,師歎曰:「得人之難亦至如此。」乃命侍僧智隆持來源拂子,至大溈付養拙明監院。越明日正午,浴畢,書偈示眾,云:「痛舉鉗鎚為阿誰,可憐漆桶自狐疑,為伊結下來生債,五夜霜花開王墀。」擲筆斂目怡然而逝。

    行實

    一日,眾入室作禮,乞師宣述參履始末,啟迪將來以垂正眼。師三辭不已,乃云:「予蓋西安臨潼人,父任、母杜氏,萬曆乙酉四月八日生予,白光滿室。性不茹葷,稍長常樂靜坐,看破世間,一息不來四大皆屬敗壞,何況餘物?十六喪父,即決意出家,因母在堂,不能得遂。二十方得離俗,投五臺大嶺寺天齊師,薙髮師開示:『常令行住坐臥不離者箇。』後辭師到熊耳,禮初祖塔,值無言和尚舉:『僧問清源:「如何是佛法大意?」源云:「廬陵米作麼價?」』予乃疑情頓發,自此衣單盡棄,歷年寒暑一衲,晝夜參究廢寢忘餐,登金剛臺立禪打餓七次。遇性空師同居僊人洞,一日予問:『如何是西來意?』空云:『石頭。』予疑情轉切。未幾同往南海,過虎跑,謁三空師,予問:『某甲要做箇出世底人,不知進步?』空云:『你如何曉得到者裏來?』予云:『特來請益。』空云:『智光一炤,諸妄自無。』即欲別往伏牛。到常州,復遇性空師,予問:『萬法歸一,一歸何處?』空撫桌一下,予忽有省,從前廬陵米價及石頭語,一時透得,遂作禮,同空復居僊人洞。空一日指雪問予:『如何日出便爾化去?』予云:『大用當前,諸妄自消。』後,空時常追逼,應機每多不捷,予自覺工夫不到,不得方圓,故決志上伏牛。入堂打七,至第六日,一足跕定,不覺神忽離身,從山門外離地丈許跏趺而坐,值堂主打一葛鞭,睹自己身面,瞥然復體,從此澄清,昏沈極少,惟湛寂境界極多,俱不準。復進終南五峰巖,住靜三載後,住五臺禮月川師,從澄方律主圓戒竟,乃入楚,訪黃檗念師,因問:『師以何法接人?』念云:『有甚麼法?各家喫各家飯。』予見說道理,便辭行。到匡廬訪憨師,問云:『不用方便,請師指示。』憨云:『不可求道理,不可求玄玅,只要放得下。』予覺無宗門向上爪牙,乃造雲門參湛師,問:『蚯蚓一鍬鏟做兩段,頭尾俱動,未審佛性在頭、在尾?』湛云:『如人扇風箱,住手一時休。』予云:『此身壞時真性向何處去?』湛云:『那箇是你底身?』予良久,湛云:『亦未見得。』予云:『如何是和尚身?』湛云:『開口成雙橛,無言落二三。』聞本師密和尚開法龍池,徑往問:『大地無寸土時如何?』本師云:『你向甚麼處安身?』予云:『請師指示。』本師便打,予云:『進退無門時如何?』本師云:『無繩自縛。』予云:『請師去縛。』本師復打,因問予:『你在雲門有何言句?』予云:『某甲曾問:「文殊為甚出不得女子定?」湛云:「纔方出也。」又問:「罔明為甚出得女子定?」湛云:「何曾出來?」』本師云:『你作麼生會?』予云:『任他橫說豎說。』本師復云:『你喚甚麼作定?』予良久,本師云:『不是。』予云:『師喚甚麼作定?』本師云:『我且放尿著。』予云:『者到是那伽常在定,無有不定時。』師便出,隨入云:『善財參遍處,黑豆未生芽。』予良久,本師便打。次日辭本師,到法藏寺閱藏,如癡如呆,只是放不過。因暑熱,移單至大殿佛側邊,一日忽然情塵脫落。癸亥春,復入雲門湛師處,令職後堂作教授。一日,湛師上堂召眾,云:『還有知痛癢者麼?』予向前合掌,湛云:『你那裏灑灑落落,我者裏啝啝哆哆。』予云:『香象伸頭回顧意,須知劫外有青天。』湛云:『若有路可上,更高人也行。』予云:『無行去處,向甚麼處去?』湛云:『你不知去處麼?』予云:『請師下座。』甲子春登通玄,復謁本師,呈三偈,其一云:『咦!全不濟,進得門來腳踹地,橫豎全無拄杖子,赤手空拳無柄蒂,箇消息,遇人喪盡目前機,天下老漢無處覓。』其二云:『出門好,得見兄妻叫阿嫂,暴地一聲紅線斷,舉足動步便是艸。』其三云:『不出不入是何宗,截斷兩頭空不空,灰頭土面不恁麼,遇著椎兒撞著鐘。』面呈本師,本師閱畢,云:『如何是椎兒撞著鐘?』予云:『請和尚看著。』本師便休。又一日,本師同予話次,驀申腳云:『你作麼生?』予以腳踢之,本師笑云:『未在,未在。』予云:『和尚道看。』本師倒臥,予云:『也只是困。』本師云:『你又與麼去也。』予乃禮拜。來日,予辭行,本師自撾鼓上堂,握拂子云:『喚作拂子則觸,不喚作拂子則背,不得拈起、不得放下、不得下語、不得無語、不得錯舉,若不錯舉,即分付汝。』予即連跳兩跳,云:『不要!不要!』師云:『猶是亂叫、亂跳,更試舉看。』予轉身,云:『某甲去也。』本師乃付,予禮辭便行。丙寅歲,復入金粟省覲本師,安為西堂,復命首座。丁卯,予告行,往南京弘濟寺掩關,即今看來,冒寒暑於二十六年,涉程途於數萬里外,皆是顛倒夢幻、枉勞心力,又何堪挂齒乎?」眾各慶喜,禮謝而退。

    塔銘

    五峰禪師,嗣法於天童密雲悟和尚,溯南嶽、繇臨濟,當傳燈世嗣為第三十五世之嫡子也。師族姓任,長安臨潼人,降誕於神廟乙酉四月八日,蓮胎茹素、鶴骨出塵。二十歲失恃怙,薙髮五臺,從天齊師觀修靜業,法名如學,別字無為。晝夕思惟向上大事、了辦生死,斯心未安,決志行訪。始謁熊耳無言大師,即往圓戒於澄律師,止主律堂閱藏。復遍歷金剛臺、虎跑、伏牛、終南,行力深苦,死活數番,自得解粘釋縛。到黃檗、匡廬、雲門、徑山,還至參密雲和尚,於龍池深契法旨,推為師子兒,及從和尚入天台通玄,親承煆煉,屢臨血棒機不放過。依止未久,師辭行,和尚握拂云:「喚作拂子則觸,不喚作拂子則背,不得拈起、不得放下、不得下語、不得無語、不得錯舉,若不錯舉,即分付汝。」師即連跳兩跳,云:「不要!不要!」和尚云:「猶是亂叫、亂跳,更試舉看。」師轉身,云:「某甲去也。」和尚乃付,承受別去。其後省覲和尚於金粟。時崇禎辛未,師來主大溈同慶,斬石誅茅,僅蔽風雪,從學如雲,宗風大震,座下白足脫穎者,如養拙明公,師勉勵深重,使其苦節晦潛。癸酉出山,將行化於五臺,至金陵,為余集生中丞請說法祇陀林內,於時鼻孔遼天、吼聲六震,東南望為大法幢。無何自期厭世,是年七月二十二日正午示寂。先遺以手書入山,囑法於養拙明公,使主溈山,蓋自任一燈在溈也。師世壽四十有九,得僧臘二十九。越壬午,弟子郢素、復智等,依法闍維,函師靈骨奉歸大溈,養拙明公迎供建塔。癸未塔成,以不肖嘗瞻禮師足、竊附法末,養拙明公迺乞為塔銘,不敢深辭固陋,敬為之銘。銘曰:

    明三百年,視為中古,龍象不行,山川蓁蕪。卓哉天童,遙被花雨,首度五峰,探驪編虎。爰命拄杖,復開劫土,潛淵抱珠,明月正午。海印密印,寶光值吐,出溈浮湘,應供天府。秋滿祇陀,迦陵不語,作塔溈山,玉歸玄圃。千巖萬壑,了無賓主,五峰巍然,中興法乳。

    大明崇禎癸未年八月八日,羊城外史邑人,陶汝鼐拜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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