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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仁和王氏子,母黄氏。师既生,比旦有僧过其家,持木刻梵僧像仅尺许,遗其父母曰:“此即汝所生儿也。”语讫,不知僧所往。父母异之,曰:“此必佛种也。”因不茹荤肉,以保护之。

    年十二,俾礼邑之“广严院”广修剃发。既具戒,告母曰:“儿欲参学四方。”母曰:“此汝分内事也。”为治衣履,使行。不数日,复还见母。母曰:“学佛当持不退心,何趑趄若是?”师因痛自警省,即往金华,谒及庵于西峰。庵一见,器之;命处侍室。

    一夕侍次,庵捻纸清膏以代烛,因举示师曰:“龙潭吹灭,汝作么生会?”师拟答,庵遽以手掩其口,忽有省。

    未几,庵迁湖之“道场”,师从之典藏。冬至,师秉拂,学者发百余问,随问随答,如矢中的,众皆詟服。

    庵还化,师往见虚谷於“仰山”。偶因禅者乞,作《茶瓢颂》。谷见,惊喜,命居第二座。

    出世大慈“嘉禾”。当湖张某建寺,曰“福源”,请师开山。迁中天竺行院,选师居“净慈”,学者坌集至万,指施者亦向风而来;殿堂像设皆一新之。勘辨学者,随机策励;且营净居、塔院,为终老计。

    一日,师语左右曰:“吾世缘殆尽矣。”肩舆入城,与丞相别。还至净居,索浴;浴罢,书偈已,泊然而化。乃至正辛丑五月一日也。世寿八十二,僧腊六十六。

    灵云铁牛定禅师法嗣

    ○豫章般若绝学世诚禅师

    吉水镏氏,年十七,诸父迫使从商。行寓兴国大冶三泉山,有异僧无相者,通宿命。见师,呼曰:“昔黄梅同参,能记识乎?”师惘然。无相勉学佛,以还旧习。师即弃货殖,从修禅定。又教以出神。师曰:“神往形存,被人舁致水火,神返将何所寄?”知不足学,弃去。礼真颠肉身剃落。

    久之,入吴,见蒙山异公、及庵信公。复归里,见徙崖戒公。戒卒,见铁牛于湘南。征诘数返,始嚗然如释所滞。铁牛遂留分座洪之凌景,仁即灵鹫峰筑庵曰“般若生”。采市邓实齐亦舍所居,为庵师往来居之。学者坌集。西域、高丽、云南、日本诸师,向风趋慕若公卿,儒士、黎庶、老稚接踵于道。家绘其像祀之,每剪爪发或堕齿牙则争取,持去皆获舍利。

    至顺壬午十月二十三日化。寿七十三,腊四十二。全身沙瘗,三年出,视之貌如生,爪发俱长,眉须亦皆长寸余。饰以香泥,迎置于堂,砻密石为塔以奉之。

    净慈方山宝禅师法嗣

    ○天台华顶无见先睹禅师

    台州仙居叶氏子,世业儒。从郡之“天宁”古田垕公剃染。既具戒,遂参方山於瑞岩,尽得其要领。

    乃翩然上华顶,寻高庵所居故址,结茅而居。久之,道化大行。咸谓:“高庵再来也。”四方学者争集,人以为无田不可蓄,众往往持田劵来施。师皆却之。冬夏一衲,食惟充饥,不分粗细。

    示众曰:“风冷冷,日杲杲,薝卜花开满路香,池塘一夜生春草。堪悲堪笑老瞿昙,四十九年谭不到。阿呵呵。”拍禅床,下座。

    山居偈云:“一树青松一抹烟,一轮明月一泓泉;丹青若写归图画,添个头陀坐石边。”又“偶挑野菜过坑西,懒草齐腰路欲迷;春雨弄晴春日淡,杜鹃啼住竹鸡啼。”

    迁化,火浴,忽胸堂清水迸出如瓶之注,得舍利大如菽,光耀人目。

    ○嘉兴天宁镜堂古禅师

    上堂,举“僧问云门:‘和尚,如何是诸佛出身处’门云:‘东山水上行’。”师颂云:“东山水上行,直截为敷扬;静里乾坤大,闲中日月长。”

    上堂:“佛说一切法,为度一切心;我无一切心,何用一切法?六根门头空索索,十方世界空索索;山河大地、日月星辰,甚么得来?”喝一喝。

    上堂:“一不成,二不是,闪电未成,霹雳随至。耳里着得须弥山,眼里着得大海水。”击拂子,“万论千经只这是。”

    ○湖州资福一源灵禅师

    宁海人,径山云峰手度弟子。参方山于台州“瑞岩”,充

    维那。以赵州勘台山婆子话扣问,山云:“灵维那,你下一转语看。”师随口便道:“尽大地人无奈这婆子何。”山云:“我则不然,尽大地人无柰赵州何。”师当下如饥得食,如病得汗。

    住后上堂,举“世尊升座文殊白槌”公案。师云:“世尊以是错说,文殊以是错传,凤山今日以是错举。会么?字经三写,乌焉成马。”

    时,竺原隐居六和塔,闻之歆艳,曰:“宣政院举许多长老,惟凤山较些子。”

    愠恕中参师。一日,饭后遣困,偶与朋友掷“选佛图”。师闻之,令净头送至一偈,云:“百千诸佛及众生,休向图中错较量;心印堂阳轻掷出,堂堂高坐寂光场。”怒中次日清朝问讯,师乃数云:“古人无剪爪之工,汝后生辈忍得唐丧光阴?且掷‘选佛图’到极合杀时,掷得一个印出,便欢喜云:‘我成佛了。’一切时一切处皆是汝成佛处,汝却不知!?”

    ○针工丁生

    天台人,参方山於“瑞岩”,曾蒙印可。咏瑠璃偈云:“放下放下,提起提起,一点光明照破天地。”

    净慈古田垕禅师法嗣

    ○温州江心东涧洵禅师

    台之仙居人,出世三学。上堂:“山僧生缘仙居,如今把人杓柄又是仙居,可谓熟处难忘;况现前一众,尽是旧时相识,各各心眼相照,且不用说佛法长短,家太有无。入院之初,但只叙寒温而已。”喝一喝,云:“宾主历然。”

    上堂:“今朝解夏了也。放得脚头阔,无往而不可。会

    么?紫栗一寻,青山万朵。”

    上堂:“山僧平生,不曾将一法击缀人,亦不曾将语言赚悞人;只据平等真实处,说与诸人。今朝冬至节,鲁史验书云,诸人也要知得分晓。”良久,“惟有黄色是丰年。”

    上堂:“双峰高耸东西塔,一日平分早晚潮;灯揭半空璇斗出,日升东海玉龙摇。个是我家一片天然境界,千百亿生受用不尽。既是千圣不传之妙,任是真歇,老人亦乃未曾踏着。何故?灵踪更在猿啼处,月照须弥第一峰。”

    颂大通智胜佛话曰:“直节虚心不受污,采蔽甘隐首阳居;警言不食姬周粟,千古夷齐只饿夫。”

    天童东岩日禅师法嗣

    ○四明天童平石如砥禅师

    出世保福,升定水。至天童,上堂,举“三角和尚因僧问:‘如何是三宝?’角云:‘禾、麦、豆。’”师云:“三角与么道,大似将常住物作自己受用,其奈傍观者哂。忽有人问保福:‘如何是三宝?’只向他道:‘佛、法、僧。’何故?千虚不如一实。”

    上堂,僧问:“三圣道:‘逢人则出,出则不为人。’时如何?”师云:“有甚巴鼻。”僧云:“兴化道:‘逢人则不出,出则便为人。’又且如何?”师云:“却较些子。”僧云:“古今无异路,达者自同途。”师便喝,僧礼拜。师云:“不快漆桶。”

    上堂:“鲁祖面壁,雪峰辊球;动弦别曲,叶落知秋。便与么会时如何?铜沙锣里满盛油。”

    上堂:“云门一曲,‘腊月二十五。’直下会得,未敢相许。何故?射虎不真,徒劳没羽。”

    上堂:“山僧夜来得一梦,甚是奇特。天明起来,拟欲举似诸人;子细寻思,又成忘却。”便下座。

    ○灵岩虚中满禅师

    台之黄岩人。上堂,“千山竞秀,万壑争流;色不到耳,声何触眼。眼、色、耳、声,万法成辨。衲僧家,语、默、动、静不知落处,将何以报佛祖垂荫之恩?”拈拄杖卓一下,“金刚脑后铁三斤。”

    示众:“十方三世,一一周徧;不属古今,岂离闻见。运水般柴,着衣吃饭;毫发无差,种种成现。”击拂子,“急须着眼看仙人,莫看仙人手中扇。”

    慧日昙石禧禅师法嗣

    ○守拙上座

    姓夏,苏之嘉定人。中年舍缘入道。昙石在“净慧”时,师往从之,究心要。石以“狗子无佛性”话授之。寅夜参究至忘寝食。寻,得祝发披缁,自是各寺院坐期必预,预名双江绍隆庵坐期。

    一夜五更,闻鸡鸣,豁然大悟。素不识一丁,乃说偈曰:“几年壁角坐堆堆,阴极阳生走出来;一夜五更鸡报晓,天明红日上高台。”

    终后火化,舌根不坏。

    乌石杰峰愚和尚法嗣

    ○衢州福慧克庵和尚

    施主设斋。上堂,举“临济与普化赴施主斋”,济云:“毛吞巨海,芥纳须弥。为复神通妙用?为复法尔如然?”化踢倒饭床,济云:“太粗生!”化云:“者里说什么粗细?”济休去。

    明日又同赴一家斋。济云:“今日供养何似昨日。”化又踢倒饭状。济云:“得即得,只是太粗生。”化云:“瞎汉!佛法说什么粗细。”

    师云:“一人深深海底行,一人高高山顶立。我当时见化踢倒饭床,便与震威一喝,教他俱倒退三舍。众中还有为二老出一口气底么?千山势向岳边止,万派声归海上消。”

    铁关枢禅师法嗣

    ○杭州净慈逆川顺禅师

    上堂,竖拄杖云:“拄杖竖,山河大地一时竖。”横拄杖云:“拄杖横,山河大地一时横。”卓拄杖云:“山河大地粉碎了也。诸人向甚么处安身立命?”靠拄杖,喝一喝,下座。

    上堂,举“僧问云门:‘如何是云门曲?’云门云:‘腊月二十五。’”师云:“云门曲调,和者应稀。雅山冬病起来,疎阔尊众,未免效颦一曲,少伸供养。病来病去皮粘骨,抖擞起来无一物;行不成步语声低,鼻孔依然高突兀。将谓雅山曲,又是东山颂。”击拂子,下座。

    上堂:“六桥杨柳,十里荷花,常在诸人眼睛里转大法轮。”拈拄杖,“一二三四五,五四三二一,渡水不穿云,般若波罗蜜。”

    荐福月涧明禅师法嗣

    ○饶州东山崇禅师

    上堂:“赵州无,云门普,雪峰球,禾山鼓,东山聻,黑漆拄杖七尺五。”

    上堂:“泥牛吞却南山虎,万象森罗齐起舞;木人笑兮石女歌,露柱灯笼齐唱和。是何曲调?万年欢。”

    上堂:“春风习习,春日迟迟。是处桃花破萼,发明向上真机。堪悲堪笑灵云老,打失眼睛鼻孔,刚道不疑 。”

    大鉴下第二十四世

    天童了堂一禅师法嗣

    ○杭州径山敬中普庄禅师

    自号“呆庵”,台州仙居袁氏。初住抚州“北禅”,选“云居”。洪武甲戌,奉 旨居“径山”。

    师一日问新到云:“我这里虎狼塞路,荆棘参天。上人到来,有何忙事?”僧云:“特来礼拜和尚。”师云:“入门一句则不问,且道你脚下草鞋甚处得来?”僧拟议,师便喝。

    又问一僧云:“昨日离何处?”僧云:“庐山。”师云:“不劳再勘。”

    上堂:“或喜或嗔,或动或静,总是一相三昧,切忌妄生分别。”蓦拈拄杖卓一下,云:“云自帝乡去,水从江汉流。”

    法华会,上堂:“久默斯要,不务速说;今当说之,各宜善听。”良久,云:“我不敢轻於汝等,皆当作佛。”

    因雪,上堂:“大地雪漫漫,山深分外寒;断肱人不到,面壁也无端。大众,且道是祖师无端,山僧无端?”拈拄杖掷下,云:“无端,无端。”

    上堂:“鸟窠吹布毛,通侍者便解悟去。如虫御木,偶尔成文。云门扬下柴片,一大藏教只这是。为蛇画足,取笑傍观。径山与么批判。譬如狮子王哮吼,狮子儿闻之,悉增勇猛。若是野干之流,自坏狂怖,又争怪得。”喝一喝,下座。

    瑞岩恕中愠禅师法嗣

    ○应天府灵谷圆极居顶禅师

    别号“圆庵”,生台之黄岩陈氏,父颐道,母叶氏。师产时,得吉梦;因愿舍之出家。年十五能诗文,入乡之“净安寺”为沙弥,依迪元瑀公讲授《楞严》、《圆觉》。会空室主瑞岩,遂从得度。继为侍者,尽得心要。

    空室退寓慈溪“永乐”,师随侍之。因得从庸庵宋先生,妙尽作文之法。已而金华宋潜溪、天台朱云巢见师着作,皆共称赏。 蜀王殿下,亦尝赐诗叹美,有“僧中班马是何人”之句。

    洪武十六年,出世鄞之翠山;延空室,奉养至於送终。塔葬克尽其礼,江湖称孝焉。

    二十五年, 蜀王召师主成都“大慈”,力辞弗就。适金华双林虚席,僧录司檄请补处。

    二十八年, 太祖高皇帝召至京师。明年正月, 勑补僧录司左讲经,继住“灵谷”。 宠锡便蕃,又升左阐教师。

    有《送远侍者》偈云:“香林曾把纸衣书,潦倒圆庵一字无;有口惟能吞饭颗,远来参侍恐相孤。”又,《送勇藏主还径山》偈云:“一大藏教破故纸,达磨西来无直指;道人更欲问何如,井底蓬尘山上鲤。”

    永乐二年二月初二日入寂。阇维,异香袭人。门人收骨石葬翠山空寄塔右。

    灵岩南堂欲禅师法嗣

    ○镇江金山穆庵文康禅师

    慈溪人。僧问:“牛头未见四祖时如何?”师云:“头上着枷,脚下着杻。”僧云:“见后如何?”师云:“要坐即坐,要行即行。”

    师室中垂语云:“威音王已前与你日用现行相去多少?”又云:“打破髑髅,向什么处见释迦老子?”又云:“来时因甚无口。”

    上堂:“身心清净,诸境清净;诸境清净,身心清净。僧问云门:‘如何是云门一曲?’门云:‘腊月二十五。’摩诃般若波罗蜜,甚深般若波罗蜜。”卓拄杖,下座。

    上堂,举“僧问赵州:‘狗子还有佛性也无?’州云:‘无。’”师云:“狗子无佛性,头正尾亦正;跳出向上关,急急如律令。”

    ○苏州灵岩天彰文焕禅师

    别号“本光”,温之林民。依南堂於“灵岩”颇久,智证日深,尝分座说法;精究《楞严》要旨,极爱环师所注,寻常不释手。师貌与苏城东禅酒仙贤禅师相类,或谓酒仙再来也。师因礼其像,有偈云:“人言我貌似仙翁,况与仙翁姓又同;是汝是吾俱莫论,笊篱捞取西北风。”又尝烧线香,有偈云:“杂华香散一丝烟,宝网云台悉现前;但把寸心灰得尽,熏闻不在鼻头边。”

    径山南楚悦禅师法嗣

    ○杭州灵隐见心来复禅师

    豫章人,别号“蒲庵”。上堂:“马颔驴腮,一真妙相;鸦鸣鹊噪,一佛妙声。”竖拂子云:“且道这个是甚么相?”击拂子云:“且道这个是甚么声?汝诸人若以有相有声,即是常见;若以无相无声,即是断见。直饶有无俱遣,犹在半途。更须透出向上一关始得。且道向上一关作么生透?”良久,“自是不归归便得,五潮风月有谁争。”

    上堂:“上不在天,下不在地,中不在人。”竖拂子,“且道这个因甚在山僧手里?”以拂子击禅床一下,“百杂碎了也。向这里莫有转得身,吐得气底么?夜短路长休把火,大家吹灭暗中行。”

    上堂:“古人道,一口吞三世诸佛,一气转一大藏教。点捡将来,大似无事生事。槎峰则不然,有口且咽唾,有气且养神。那得间肚肠,吞三世诸佛;那有闲工夫,转一大藏教。只图省事过时,免见动劳心力。何故?了了了时无可了,玄玄玄处亦须呵。”

    天童正宗匡禅师法嗣

    ○湖州道场竺芳慕联禅师

    别号“朽庵”,四明定海人,父钱。幼依大白山“佛龙寺”行宣为沙弥。逾年往“五台寺”受具。

    游浙西,首谒“灵隐”竹泉和尚。泉问云:“汝何处人?”师云:“明州。”泉云:“我闻明州有三佛,是否?”师答云:“一尚不见,何况有三。”泉云:“汝不是明州人。”师顾旁僧云:“这老汉又醉也。”泉云:“且坐吃茶。”

    继往“蒋山”见正宗。一日,宗问:“汝本师有听雨颂,还记得么?”师云:“记得。”宗云:“试举看。”师举云:“檐前滴滴甚分明,迷己众生认作声。”宗以手约住,云:“既不唤作声,唤作什么?”师云:“终不唤作碗脱丘。”宗云:“见面不如闻名。”师云:“圆悟关踏倒了也。和尚还知么?”宗便作掌势,师退步云:“和尚已后错打人去也。”

    久之,行宣政院命出世“石门”,迁宝陀“普慈”。洪武十年, 朝命升道场建佛殿,众屋俱倍胜旧规。十一年,奉 旨校雠新注三经。十五年, 朝廷新开僧道衙门;众推师为僧纲司都纲。管内僧徒无不听命为善,吴兴清规为之鲁变。

    上堂:“一大藏教,不是黄面老子说底;直指人心,不是达磨大师传底。”拈拄杖,“牛角长三寸,兔角长八尺。牧羊海畔女贞花,拒马河边望夫石。”

    上堂:“古德道,释迦不出世,达磨不西来;佛法徧天下,谭玄口不开。古德恁么道,只见锥头利,不见凿头方?龙峰则不然,释迦不出世,达磨不西来;落花二五片,点破阶前苔。”

    上堂,举“保宁勇和尚示众云:‘智不到处,切忌道着。道着则头角生。大众,头角生也。是牛是马?’”师云:“大小保宁牛马也不识。既是头角生也,有甚难辨?虽然,汝诸人也不得草草勿勿。”

    七十年六月一日示微疾,十二日早发诸山书讫,移顷而逝。

    龙翔昙芳忠禅师法嗣

    ○昆山荐严兰江清濋禅师

    天台人,姓镏。初从“集福”远公习天台教。去,依岳林“水南”湘公。久之,走谒金陵保宁。仲方伦公以太随话诘之,半载间犹不契。一旦,行护龙河上,脱然有省。遂自庆曰:“大随鼻孔令入我手矣。”仲方曰:“此固善矣,未可以自足也。”

    师既辞去眼膺,此言剎那不敢忘。偶过湖州菁山市中,俯仰之间,顿忘移步,始知无佛可成,无众生可度。呵呵大笑。

    既而见广慈於“蒋山”,俾居侍司,复掌藏钥。寻,游吴兴。灵岩欲公分座说法。出世常之“翠微”,迁湖之“显慈”。天界净觉延居第一座。复俾居昆山荐严。

    僧问:“世尊拈华,迦叶微笑。意旨如何?”师云:“世尊手里一花红,迦叶面门双眼碧。”僧云:“鼻祖面壁,神光断臂。又且如何?”师云:“当年用毒流支有,今日安心慧可无。”僧云:“只如分皮分髓又作么生?”师云:“机先领旨犹成滞,言下知归亦是迷。”僧拟议,师遂喝。

    上堂:“即心即佛,非心非佛;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石女肝肠锦绣缠,波斯鼻孔黄金突。突出虚空,蓦拶相逢。”

    上堂,举百丈野狐话毕,作野狐叫,云:“号狐。”下座。

    上堂:“感之所召,越山河而非遥;缘之所乖,附耳目而有间。当求於己,莫让於人;用黑豆法吞栗棘蓬。”

    上堂:“清净行者,不入涅盘;破戒比丘,不入地狱。十二阑干倚遍时,海门一点远山绿。”

    师偶成偈曰:“略无世事可思量,只恨人间夜不长;一觉起来天大亮,西风满院桂花香。”

    化渡船偈曰:“岸南岸北声相接,活路不通千里赊;全藉个中人着力,船头拨转便归家。”

    不求人偈曰:“寻常柄杷在吾手,二六时中受用多;痒处蓦然抓得着,通身无奈喜欢何。”

    终于松江,“松隐”唯庵禅师为竭力其后事。

    天目中峰本禅师法嗣

    ○婺州伏龙山圣寿千岩元长禅师

    号“无明”,越之萧山人,姓董氏;随诸父曰“昙芳”者,学佛於富阳法门院。诸书经目輙成诵。十九剃染。

    走武林习律於“灵芝寺”。律师问曰:“八法往来片无乖角,何谓也?”师曰:“何不问第九法乎?”律师曰:“问律而答以禅,真大乘器也。”

    会丞相府饭僧,师随众入。中峰亦在座,遥见师,即呼谓:“汝日用如何?”师曰:“唯念佛耳。”峰曰:“佛今何在?”师拟议,峰叱之。师遂作礼,求指示。峰以“狗子无佛性”话授之。

    继往,习禅於灵隐山中。雪庭传公召师,掌内记。俄,归法门将十载。一旦,忽喟然叹曰:“生平气志充塞乾坤,乃今作瓮里酰鸡耶。”复造灵隐,胁不沾席者三载。因闻鸡声有省。亟见中峰,峰复叱之,师愤然来归。夜将寂,忽鼠翻猫食器堕地有声,恍然开悟,觉身跃起数丈。且复往质於峰,峰曰:“赵州何故云‘无’?”师曰:“老鼠食猫饭。”峰曰:“未在”。师曰:“椀子扑落地,打破常住砖。”峰乃微笑,祝曰:“善自护持。”既而师隐居“天龙东庵”。

    有一蛇日来座下,师为说归戒,蛇即矫首低昂作拜势而去。自是声光日显。行省丞相脱欢公遣使,逼师出世;诸山亦争相欢请,师皆谢绝。乃踰江之伏龙山,卓锡岩际,警曰:“山若有泉,吾将止焉。”俄,山泉溢出,作白乳色。遂依大树而止。邑大姓楼君如浚等为构屋以居。寻,因旧寺基,号曰“圣寿”。缁白向慕辐凑,镇南王亲书寺额以赐,并僧伽梨及普应弘辩妙智之号。资政院又为咨于东朝,命臣制“佛慧圆明广照无边普利大禅师”之号,并金襕衣以赐。

    僧问:“释迦弥勒犹是他奴,未审他是阿谁?”师云:“粪扫堆头生苕帚。”僧云:“学人不会?”师云:“问取净头。”僧问云:“大悲千手眼,那个是正眼?”师云“点。”

    宋公景濂尝访师,师问曰:“闻汝阅尽大藏教,有诸?”濂曰:“然。”师云:“汝用耳阅乎,抑眼观也?”濂曰:“亦眼观耳。”师云:“眼之能观者,汝谓谁耶?”濂扬眉向之,於是相视一笑。

    示众云:“转山河国土归自己则易,转自己归山河国土则难。拈了也。父母未生前,道将一句来?”

    上堂,指香炉云:“大众,香炉与诸人说法了也。”便下座。

    上堂:“秋风凉,秋夜长,未归客思故乡。大众,如何是你故乡?”喝!幸然家里在,不用苦思量。

    至正丁酉六月十四日,书偈曰:“半生饶舌,今日败阙;一句轰天,正法眼灭。”投笔而逝,全身瘗青松庵 。

    ○苏州狮子林天如维则禅师

    庐陵人。师在“幻住”室中,偶一新到问:“大事未明,如丧考妣;大事已明,亦如丧考妣。”问声未绝,幻便打。师於侍傍,疑情顿发。既而屡呈己解,皆不契。一日,忽自笑曰:“今日瞒我不可得了也。”幻勘之,曰:“明与未明即不问,且唤什么作大事?”师随口应曰:“露柱吞却狮子岩,灯笼笑破半边口。”幻肯之,且嘱曰:“汝须向孤绝处一坐坐断,三十年后不相负也。”寻,命师居板首,师力辞;幻遽下床一拜,师急闪身曰:“和尚这一拜却拜在虚空里。”幻曰:“你且不在虚空外。”遂鸣钟送师归寮。自是幻每曰:“堂中有首座,老幻可偷闲矣。”幻既寂,师於苏城中结庵,名曰“师子林”。

    示众云:“如何是佛麻三斤?如何是佛殿里底?如何是佛乾屎橛?三文大光钱,买得个油糍,吃向肚皮里,当下便不饥。”

    示众:“山中何所有?岭上多白云。阿呵呵。个是众寮之物,谁敢私而有之!?虽然如是,只可自怡悦,不堪持赠君。”师尝集《楞严经》诸家注释要语,合为一书,名曰《会解》,板行于世。

    净慈平山林禅师法嗣

    ○应天府天界止庵德祥禅师

    杭州人,出世郡之“龙华”,迁苏之“天平”,移杭之“报国”,升净慈“径山”,至“天界”。

    径山新方文成。上堂:“阔一丈,斩新日月;深十尺,别是乾坤。东来西来底,南来北来底,总在这里相见。且道不来不去底,向甚么处相见?”拈拄杖卓一下,“鹤飞千尺雪,龙卧一潭氷。”

    大鉴下第二十五世

    圣寿千岩长禅师法嗣

    ○苏州邓尉山圣恩万峰和尚

    讳“时蔚”,温州乐清金氏,母郑。梦儒释二人入其寝室,逮旦产二子。次即师也。有光烛室,众怪,欲弃去;姑育之,在襁褓见僧輙微笑合掌。年十一,得度於越“永庆”,礼升讲主为师。升授《法华》,诵至“诸法从本来”,忽有省。遂游方。

    既受具,即参止岩於虎跑。岩示“南泉三不是”话,俾参究。寻,往达蓬山“佛迹寺”故基,卓庵而居,昼夜究竟所参话,殆忘寝食。久之,往华顶礼无见。不契。闻千岩道化,亟往见。

    一日,入室次,岩问:“汝莫要受戒么?”师即掩耳而出。明日普请斫松次,师拈一圆石作献珠状,云:“请和尚酬价。”岩云:“不直半分钱。”师云:“瞎!”岩云:“我也瞎,你也瞎。”师云:“瞎瞎。”岩休去。

    佛降诞日,岩上堂云:“今日有种种好事。一者世尊降诞,二者天道晴明,三者有大施主设斋。诸人若向此识得老僧舌头落处,日消万两黄金。”师从西过东,一手指天,一手指地,云:“天中天,天中天,释迦弥勒谁后先?”岩喝云:“这温州子也胡做。”已而请居后板。

    自是,蔚首座之名播于四方。未几,复还“佛迹”。后岩寄以偈,仍嘱云:“汝缘在浙西,当往彼化导。”师至姑苏,缁白蚁慕。建四道场,从受归戒者不可以数计;闻名睹影靡不以手加额。绘其像奉祀者甚众。岂非与苏人宿有因缘?!

    将终,沐浴更衣,索笔书偈而逝。全身塔于圣恩之右涅盘山。寿七十九,腊五十九。

    ○松江松隐唯庵德然禅师

    郡之张氏。参千岩,闻其提唱,有悟。继而踵其席。示众:“德山棒,临济喝,拈放一边;诸人脚跟下,道将一句来?”以拄杖画一画,云:“毗婆尸佛早留心,直至如今不得妙。”

    上堂:“江月照,松风吹,永夜清宵何所为?永嘉大师满口道了也。大众还知落处么?”卓拄杖,“劫石有销日,黄金无坏时。”

    暮年养间於松隐,人因称为松隐和尚。遐方异域宰官士庶缁流,如水赴壑。宋翰林景濂题其《语录》。有曰:“语言峭拔,铜关铁壁,利剑长矛。岂惟不可凑泊,亦无缝罅之可乘,吁可畏哉。”翰林之言可不信夫。

    增集续传灯录卷第六

    五灯会元补遗

    径山兴圣万寿禅寺前住持比丘吴郡文琇集

    大鉴下第十七世

    华藏明极祚禅师法嗣

    ○杭州灵隐东谷光禅师

    常之无锡人。与侍读尤煜(余六切,盛也。)厚善。初住嘉禾“本觉”,迁苏之“灵岩”、常州“华藏”,而中吴“万寿”居之最久。众盈七百,法道为之一振。勑授明之“育王”,特旨移“灵隐”。

    僧问:“借功明位时如何?”师云:“未问已前。”僧云:“借位明功时如何?”师云:“遍地日头黑似漆。”僧云:“即今为复是借功明位?借位明功?”师云:“大似不曾斋。”僧云:“学人到这里,进之无路,退之无门。”师云:“你是一枚草贼。”僧云:“今日亲遭捉败。”师云:“三十棒付在别时。”

    上堂:“性觉妙明,本觉明妙。霜林玉凤生雏,月户金鸡唱晓。从来只个,家风端的,与谁同到?到不到?仰面不扬眉,低头拍手笑。”

    上堂:“万籁吼松风,千林飞败叶。缺齿老躁胡,一去无消息。”拈拄杖竖起,云:“即今来也。还见么?”复安旧处,云:“诸人既是不领,又入少林去也。”

    岁夜小参,“否极泰来,梅萼香传春谷暖;力穷位转,松风声度夜堂寒。时节分明,去来有准。可谓当涂息耗叶路通宗。正恁么时如何?金锄不动土,灵苗在处生。”

    宝佑元年腊月初五日示寂。书偈辞众云:“东谷片云收,月圆当古渡;寒惊白鸟飞,夜宿无影树。”

    雪窦足庵鉴禅师法嗣

    ○四明天童长翁如净禅师

    上堂,举“达磨见梁武帝”因缘,颂曰:“金乌飞上玉栏干,黑漆昆仑对面看。毕竟这些传不得,落花流水太无端。”

    黄龙牧庵忠禅师法嗣

    ○袁州慈化普庵印肃禅师

    亘春县余氏子。六岁,梦一僧点其心,曰:“汝他日当自省。”既觉,以意白母。视之当心一点红莹,大似世之樱珠。父母因此许从“寿隆院”贤和尚出家。

    年二十七落发。师容貌魁奇,智性巧慧。贤器之,勉令诵经。师曰:“尝闻诸佛原旨,必贵了悟于心;数墨修行,无益於事。”

    远游湖湘,谒大沩牧庵。因问“万法归一,一归何处?”忠竖起拂子,师遂有省。后归受业,有邻寺慈化者,众请住持。寺无常住,师布衾楮衣,粥食禅定;偶阅《华严论》,乃大悟,徧体污流。喜曰:“我今亲到华严境界。”说偈曰:“捏不成团拨不开,何须南岳又天台;六根门首无人会,惹得胡僧特地来。”

    平居有偈曰:“灵妙如如,不异大虚;造化万物,不碍方隅。”慕道向风者日众。师随宜而为说法。有病患, 草为药,与之即愈。或有疫毒,人迹不相往来者。书颂与之,咸得十全。或问师:“修何行得此?”师乃当空画一画,云:“会么?”其人云:“不会。”师云:“止止,不须说。”

    一日,忽告众曰:“诸佛不出世,亦无有涅盘。入吾室者,必能玄契。善自护持,无令退失。”索浴更衣,跏趺而寂。乾道五年七月二十一日也。寿五十五,腊二十八。

    华藏民禅师法嗣

    ○杭州径山石桥可宣禅师

    蜀嘉定许氏子,别峰印公、橘洲昙公之师弟。昙又其同气。时人谓师:“禅与印诗,与昙相颉顽。”嘉定丁亥,获知亟相鲁国,俾居“径山”。

    上堂:“三九二十七,篱头吹觱篥;可怜明眼人,对面不相识;俱胝竖起指头,鲁祖见人面壁。会么?”

    今朝腊月一,师念四方云衲重趼而来,穷其日力,食息无所,於双溪之上筑室,济其所不及。宁宗锡“化城”二大字以宠之。因创重阁以揭于上,又赐师“佛日”之号。眉山杨汝明撰《化城寺记》颇详。及师终,塔于寺之后。

    径山大慧杲禅师法嗣

    ○杭州径山大禅了明禅师

    秀州陆氏,形颀腹大,道貌丰硕。绍兴辛酉,随妙喜谪衡阳。州县防送甚严,师为荷枷间关,辛苦未尝少怠。既至贬所,衲子追随问道者,率不下二三百人。喜以斋粥不给,且虑祸屡,勉令去。师輙不然,每自肩栲栳行乞,至晚即数十人为之荷米面、薪蔬食用成列而归。食指虽多,无不具足。如是十七年如一日。喜法嗣之盛,在贬所接者居其半。师之力也。

    癸亥,辞,往浙西持钵,期明年上元回。喜以偈送之曰:“藞苴明大禅,孟浪绝方比;识得玄中玄,作得主中主。赤脚走长街,一日数百里;色力既勇猛,殊不畏寒暑。如是二三年,日日只如此;人皆谓渠狂,渠只笑而已。秋阳方炽然,忽来辞妙喜;持铢入闹市,普化乃知己。肩横楖栗杖,其兴不可止;临行赠汝言,汝今须记取。甲子上元前,却要到这里。”仍求得妙喜像,赞曰:“直饶画得十分,犹是真常流注;普化倒翻筯斗,爬着了明痒处。有个末后句,当机难禁制,咄且不要絮。”

    师志气豪迈,机锋敏捷,应酬施设,必以法喜为乐;故得“丛林大禅”之誉。久之,出世舒州“投子”。适投子诸庄牛遭疫,死毙几尽,师化二百牛以实之。连岁大稔倍常。迁住“长芦”,衲子辐凑,丛林改观。

    隆兴元年,奉诏住“径山”。道经广德军“开法院”,僧首宗俨求颂,发挥其修造。师援笔书曰:“这个俨僧首,灵机常在手;[祝/土]着磕着处,塞却娘生口。言外领略得,三三不成九。僧首如是传,大作狮子吼;诸佛亦如是,喝下须弥走。做起参天大梵剎,千年万岁摩星斗。”

    颂赵州勘婆话云:“干戈中有太平基,不用干戈始得之;若无举鼎拔山力,千里乌骓不易骑。”

    先是,扬和王梦一僧,长大奇倚缓行言,欲化苏州一庄。

    觉而异之。翌旦,师忽杖屦徒步而至。王见与梦中无异,遽呼眷属出,炷香作礼。茶罢。师首言:“大王庄田至多,可施苏州一庄,以为径山供佛斋僧,无穷之利。”王未有可否。师饭罢便出,更无他语。时内外哄然,传言王以苏州庄施径山,遂达孝宗圣听。会,王入朝;上言:“闻卿以苏州一庄施径山,朕当为蠲免税赋。”王谢恩归。次日以书抵径山,而师以二日前已迁化矣。自是寤寐间见师在前,语曰:“六度之中,施度为先;善始善终,斯为美矣。”王即以庄隶径山。此庄岁入二万斛。

    师於缁素有大因缘,所至施供云委。江浙、湖湘号之为布袋和尚再世。

    ○杭州径山无等有才禅师

    富阳杨氏,幼丧父,依僧可评出家。评善医,欲授其业。师曰:“出家为求出世间法,岂可流於方术以自鬻耶?!”於是一意禅学,不惑他岐矣。

    时,道场慧东、禅杲为丛林师范。师由浙入闽,於二师处,服勤颇久;虽有发明,而非究竟;弃去,之江西百丈。解后宗鉴侍者,师之畏友也。因夜话论诸方优劣,鉴曰:“不探虎穴,安得虎子?子誓了大事,不见妙喜,将安之乎?”时,喜谪衡阳,居“花药寺”山堂。往从之。一日,因入室。喜问庵内人:“为什么不见庵外事?”师曰:“鲇鱼上竹竿。”喜以竹篦迅击一下,师平生疑情涣然氷释。

    喜每呼师为杭州子。堂窄众多,师乃结庐林中以居。喜往见,一榻萧然。因索笔大书“无庵”二字於壁。师取以为号。喜徙梅阳,师回浙右。久之,出世仪真北山,迁“资福”。绍兴辛巳,继应庵居中吴“万寿”。

    乾道元年秋,“径山”明大禅谢世;参政钱公雅闻师名,遂取旨以师住持。明年春,太上皇高宗车驾幸山,命师升座说法;大悦,赐度牒金帛。师寻建“御寝”、“龙游”二阁。帝闻,大书“龙游阁”三字赐之。四年夏,孝宗召师赴阙,入对选德殿。师首奏:“先师宗杲,蒙陛下宠遇,施及臣僧。”上曰:“素闻汝师名,恨不及见也。”师剧谈其道,上嘉叹不已。

    五年六月,感疾;二十六日呼众告别,书偈而逝。寿五十四,腊三十九。其徒葬师於南塔之后。上闻,嗟啅久之,赐谥“无等禅师”。塔曰“寂光”。

    ○杭州径山云庵祖庆禅师

    上堂,举“杨岐和尚因僧问:‘如何是佛?’杨岐云:‘三脚驴子弄蹄行。’僧云:‘莫只这便是么?’岐云:‘湖南长老’。”师颂云:“杨岐一头驴,眼光如电烁;踏杀天下人,说甚三只脚。”

    ○袁州仰山圆禅师

    盰江人,禀戒后,为道勇决。闻妙喜居”梅阳“,往依之;服勤炊爨,精苦自励。妙喜见其器识精敏,异之。因小参,闻举修山主“具足凡夫法,凡夫不知;具足圣人法,圣人不会。圣人若会,即是凡夫;凡夫若知,即是圣人。”忽然有契。

    后主衢之“祥符”,迁袁之“仰山”。视事阅七日,讲“云门告香之礼”。首座领众罗拜,咨以“生死事大,无常迅速。”伏望慈悲开示因缘。师徐曰:“若欲究明生死,直须於行住坐卧处,觑看生从何来,死从何去,毕竟生死作何面目。”良久,不起于座,泊然蝉蜕。

    ○感山云卧晓莹禅师

    生缘洪州,学博而赡,善为文章。久亲妙喜,所得叵量。因闻同参遁庵分座“径山”,以祇夜寄之曰:“径山突兀上云烟,高遁山颠绝世缘;握以竹篦分半座,却将毒气喷人天。”师有《云卧纪》、《谭萝湖野录》二书行世。

    ○桐江大悲间禅师

    闲居福州闽县“般若精舍”。绍兴甲寅,时年八十有四,大慧居“洋屿”,与“般若”一水之隔。师虽老而尤笃参究。日来随众入室。大慧因问曰:“不与万法为侣者是什么人?”师曰:“扶不起。”慧曰:“扶不起底是什么人?速道,速道。”师拟对,大慧以竹篦便打,师忽契悟。大慧说偈印之,曰:“一棒打破生死窟,当时凡圣绝行踪;反笑赵州心不歇,老来犹自走西东。”

    ○湘西鹿苑无言信禅师

    早,以诗名於丛林。徐公师川、洪公玉父第其诗“韵致高古”,出“瘦权癞可”一头地。及参大慧於泉南小溪,俱康、南二道者事蔬供众。因镢地次,南曰:“镢头边道将一句来。”康以土块掷中柄上,师忽有省。

    尝有诗曰:“新庵小溪上,英俊颇浩浩。从渠作佛祖,任渠会禅道。荷锄向东园,事蔬誓毕老。乘月始抱瓮,破午正杀草。芥蓝被虫食,秋茄亦旱槁。斋盂从此去,但愿蔓菁好。”

    士大夫游小溪,好言诗者,大慧必曰:“此间有个园头,能诗。”随侍之“径山”,过衡阳,放浪於衡岳,栖迟道吾最久。削木以蔽风雨,於院之西偏榜以版庵,禅燕自牧。于湖居士张公师潭闻其高风,力致之,出世“鹿苑”。赠之以诗曰:“诗卷随身四十年,忹中参得竹篦禅;而今投老湘西去,卧看湘江水拍天。句中有眼悟方知,悟处还应痛着锥;一个身心无两用,鸟窠拈起布毛吹。”师和一首曰:“竹篦子话选当年,直下无私不是禅;院遇状元真眼目,敢拈沉水向人天。”

    ○泉州舟峰庵主

    讳“庆老”,字“龟年”。泉州北山之顶有横石如舟,世人以舟峰名。师既结茅山麓,遂号“舟峰庵主”。蚤,以道德文章为泉南缁素歆艳。李参政汉老尝访之,不值。有诗略曰:“慧远过溪应送陆,玉川入寺不逢羲。”

    于时,大慧庵小溪之上,百衲所栖,师亦预焉。因谓慧曰:“和尚竹篦话,如民家被科胥;产业已籍没,犹要其纳?”慧曰:“你只道得一半在。若无得纳,何不投河自缢,放身舍命去也?”师自是於道,日臻其奥。慧迁“径山”,遂与俱行,为掌记室。词章华赡,殊增丛林光润。

    尝自题其像曰:“捡点眉毛大逼真,伏犀插脑见精神;霜髭渐茁何妨老,褛褐长披却耐贫。一壑平生专畏影,十方从此倦分身;君看逐块纷无数,孰与青原独角麟。”

    绍兴癸亥孟秋,委顺。

    ○怀玉山宣首座

    初於筠阳“黄蘗”,闻祥和尚小参,举“一叶飘空大地秋,法身须透闹啾啾”,忽有省。

    寻,造“径山”。或有谓大慧曰:“明州宣来探宗旨。”大慧曰:“我禅如蚌蛤,开则五脏皆露,何用探焉。”师闻而骇异,洎随侍。过衡阳,服勤,久之有省。

    尝颂竹篦话曰:“背触大乖张,痴禅眼似羊;贪他一粒米,失却半年粮。”雪峰慧日闻公受怀玉,命师与偕行,相与建保社。汪圣锡半刺宜春时,以疏币致师住南源。师曰:“我长作粥饭僧,誓不愿出人间世矣。”王舍人泮登山谒之,赠以诗曰:“纳帔腾腾粥饭师,无人曾见下山时;相逢只道无能解,肯作红楼应制诗。”

    ○南闽修仰书记

    绍兴间,掌记室於泐潭。参大慧於衡阳,言下契旨。未几,随侍迁梅阳。郡守谢朝议语僚属曰:“朝廷编置,所谓长老者,但一僧耳。兵马司东偏隙地,从其居止。”既而,僧行日至,几数百指。施锹镢而平基址,运竹木而缚屋庐;听其指呼,无敢怠者。

    守虽闻其服勤如此,亦未知果何人也。於是延见一二,观其能为。师适承命,乃与从容弥日,语论英发,搉古啇今,逢原左右。守复征:“等伍更有蕴异能者否?”师遂告以负大经论者有之,博极书史者有之,诗文高妙者有之,翰墨飘逸者有之。其所以未能明彻者,则佛祖大事因缘而已。是以不惮艰险,随侍而来;得依仁政,幸莫大焉。守且骇异,知其徒皆为法忘躯之士。自是於大慧日益加敬,遣其子纯粹求入道捷径。大慧示以《法语》八篇。

    师学富才优,入道稳实故。罹瘴毒,卒於潮阳“光孝寺”。

    ○关西尼真如

    早选入宫,以才能为内夫人,隶乔贵妃合。乔氏崇佛,容其剪[髟/采],参道四方。

    入闽,与大慧小溪法会。一日,作偈曰:“平地偶然着颠,起来都无可说;若人更问如何?笑指清风明月。”慧为小参说偈曰:“今日如师姑,昔时王师父;身居罗绮丛,只着粗麻布。开口便高谈,嫌佛不肯做;跳出是非坑,截断生死路。入虎穴魔宫,心中无怕怖。杜撰八阳经,自有三千部。爱吟落韵诗,偏不勒字数。行脚走天下,参禅无所悟。近日到云门,一时都败露。错认碓觜头,唤作冬瓜瓠。如是作师姑,劝君少吃醋。更有一处乖,且道那一处?嘉州大像吃炙麸,陕府铁牛撑破肚。”师之所得,於此槩可见矣。

    ○祖麟道者

    尝为太学上舍生,名“杨麟”。绍兴丁丑夏,诣“育王”。冠带,拜大慧於“无异堂”,垂泣云:“愿从和尚出家。”语子竟,掷下巾帽;袖中出剪刀,自落其发。慧亟呼。左右问其故,乃以实对。因摄受之。

    慧次日升堂,示众云:“已着槽厂,将错就错。骑却圣僧,不妨快乐。龙象蹴踏,非驴所作。堪笑诸方,妄生穿凿。休穿凿,祥麟只有一只角。”麟便膜拜,曰:“谢师安名。”即名“祖麟”。慧复以六祖示明上座,“不思善恶”,乃至“密意在汝边”之语,使其於日用提撕。

    自是,除慧有问则答,其士太夫、衲子并不与交一词。

    慧迁“径山”,麟亦随侍於道。既有彻证,忽尔违和。慧遣了德侍者往问之。麟以片纸书偈曰:“衣冠不御发齐眉,一室翛然自不知;薄相等间聊示疾,起他菩萨几多疑。”寻,市香三瓣随爇而誓曰:“后世身为男子,遇明眼宗师,童真入道。”既爇罢,泊然而化。麟家世建阳,乃文公裔。

    ○无际道人

    乃张侍郎渊道之女。初居家日,有相者过之,曰:“此宝座说法之人也。”后果为尼,名“慧照”,继其落发师资寿“无着”之席。

    尝以《渔家傲》赞圆悟禅师曰:“七坐道场三奉诏,空花水月何时了?小玉声中曾悟道,真堪笑,从来谩得儿孙好。辩涌海潮声浩浩,明如皓月当空照。飞锡西归云杳渺,巴猿啸,大家唱起还乡调。”

    坐逝后及剃发,舍利无数。时当伏暑,留数日,容貌俨然。

    ○超宗道人

    乃刘侍郎季高犹子之母,与无际道人於大慧之门,俱受记莂者。无际尝诣“径山”扫塔,有颂曰:“衣湿灵山泪,炉焚少室香;云山空满目,不见法中王。”时,宗不至。无际遣人督之,宗以偈答曰:“塔本无尘,何用去扫,扫即尘生,所以不到。”

    灵隐瞎堂远禅师法嗣

    ○湖隐济颠昼记

    颂达磨见梁武帝话曰:“不契梁皇暗渡江,一身无地避惭惶;九年面壁成何事,赚却平人入镬汤。”

    颂五祖生缘曰:“元是黄梅旧日僧,事师年老气弥增;翻身扬下栽松镢,转步来分照世灯。皮袋假於溪畔女,衣盂付与岭南能;佳声籍籍能长久,雨过淮山碧层层。”

    慈照纯禅师法嗣

    ○郑州洞林宝禅师

    僧问:“人天交接,凡圣齐臻;师资相见,合谈何事?”师云:“饮光微笑处,摩竭今行时。”僧云:“檀生檀枝,时人知有。青出於蓝,请师速道。”师云:“鸦不乱啼,鹊不乱噪。”僧云:“恁么则宗分临济,灯传慈照也。”师云:“自到孤峰顶,群山势自高。”僧云:“可谓群芳虽有异,春力本无私。”师云:“适来话头道什么?”僧云:“斩新日月,特地风光。”师云:“更嫌何处不分明?”

    上堂:“男儿当自强,先捉六贼王;掀翻黑山窟,竖起光明幢。入事见人心,入理觉非常。且道觉非常时如何?镬汤炉炭真如地,剑树刀山古道场。”横拄杖於膝上,作按剑势,便下座。

    上堂:“大用现前,本非情解;觌体全真,应缘自在。逈然孤显峭巍巍,包括虚空非内外。融通万有,不隔丝头;普照十方,徧周沙界。可谓离名离相,绝毫绝厘;妙出离微,心光晃耀。不居闻见,处处闲居。如斯话会,已涉闲辞;才有形声,便成句义。名不相涉,如何举唱?!”以拂子画一圆相,云:“三世诸如来本光瑞如此。”便下座。

    五灯会元补遗(终)

    未详承嗣附

    ○佛光道悟禅师

    陕右兰州人,姓冠氏。生而有齿,年十六祝发。后二年游方。自临洮归,夜宿弯子店。梦梵僧唤,觉;适闻马嘶,豁然开悟。自吟唱云:“好也罗,好也罗,遍虚空界只一个。”告其母云:“我夜来拾得一物。”母云:“你拾得何物?”答云:“自无始已来打失底物。”

    一日,欲参访知识,里人觅偈於师。师偈有“水流须到海,鹤出白云头”之句。及至熊耳,谒白云海公,契合。先是,有问公:“何不择法嗣者。”海不答,徐云:“芝兰秀发独出西秦。”比师至,公闻空中人语曰:“来日接郭相公。”盖海所住寺,乃郭子仪建。而师其后身也。海公没,师出世,住郑州“普照寺”,嗣其法。既而退居“竹阁庵”,浮沉洛川,人莫之测。

    尝谓人曰:“道我是凡,我向圣位里去;道我是圣,我向凡位里去。道我不是圣不是凡,我向你眼睛、鼻孔里七颠八倒去。”

    泰和五年五月十三日,无疾而逝。适所居,屋上有五色如盖,中有红光圆如日者三。寿五十五。

    ○庆寿开山第一代玄冥顗禅师

    上堂:“先照后用,勘过了打;先用后照,打了来勘。照用同时,不消一捏;照用不同时,诸人立,老僧坐。只如总不与么,又且如何?”喝一喝,云:“浩浩红尘里,几人有脑门?!”

    上堂:“今时参禅衲子,欲得成佛成祖底,如麻似粟;要作驴作马底,遍大金国中,把火也觅个不得。赖得无。设有,“庆寿”门下,岂有许多闲草闲料,喂来茄去。珍重!”下座。

    上堂:“十字街头戏,猢狲上剎竿;虽然闲伎俩,莫作等闲看。”举“云门云:‘乾坤之内,宇宙之间,中有一宝,秘在形山。’拈灯笼向佛殿里,将山门来灯笼上。”颂曰:“平地怒涛千百尺,旱天霹雳两三声;可怜月下守株客,凉免不逢春草生。”

    ○温州灵云省庵思禅师

    台之宁海人,不知其氏。兄弟四人,师最长,一时同发心出家;将祖父遗业,悉散与宗亲,惟留所居屋一所。族人互争不已,师与诸弟各执炬,燎之而去。师后参访,具向上知见,出世温之“灵云”。

    结夏,上堂:“以大圆觉、牛角、马角,为我伽蓝、瓜篮、菜篮。”

    上堂,举赵州“狗子无佛性”话,颂曰:“狗子佛性无,狗子佛性有;猴愁楼搜头,狗走抖擞口。”晚退止“灵云寺”前草舍中。

    至正甲申,愠恕中偕达此、原明、性原往谒。时,师年逾九十,庞眉皓首,颀然清耸,曳履而出;且行且问曰:“何处来?”恕中曰:“江心。”曰:“深几百丈?”曰:“谩老和尚不得。”师揖云:“坐,吃茶。”师性方介,作诗颇类寒山子。题骂僧诗於壁云:“五瘟不打头自髡,黄布围身便是僧;佛法世法都不会,噇猪噇狗十分能。”恕中等请别,不敢再犯其锋。是夕宿“灵云”,闻老宿举师言行数端,皆可传。

    ○温州寿昌绝照辉禅师

    坐夏“净慈”。其东净寮蜃壁中,有水墨观音像。师每夜礼之,祈恳至切。忽见净瓶水从壁涌出,通身欢悦;从此造诣益深,智鉴益明。尝有偈云:“工夫未到方圆地,几度凭栏独自愁;今日是三明日四,雪霜容易上人头。”

    ○江州庐山圆通思庵睿禅师

    辩才无碍。凡禅者求偈,师云:“道一句来。”一日,有僧故欲难师,遂道云:“西山走入滕王阁。”师乃书而续之,曰:“尽大地人寻不着。忽然突出拄杖头,头峭五岳眼三角。”湖海盛传。

    ○王文献公

    为一代儒宗,而於佛理造诣深邃。形诸翰墨,虽不经意,与古德提唱相吻合。

    为僧题悬崖兰云:“袅袅春风一样吹,托身高处拟何为?从渠自作颠倒想,要见悬崖撒手时。”

    题东坡像云:“五祖禅师世外人,娑婆久矣断生因;谁将描貌虚空手,去觅他年身外身。”

    题山谷像云:“笑杀当年老晦堂,相逢刚道桂花香;披图面目浑依旧,鼻孔何曾有短长。”

    ○丁安人

    讳“觉真”,号“竺心”,黄岩濠头人。初参田绝耕于委羽山,有省。遂弃家属,结庵自居。见古愚於涌泉。愚云:“良家女子,东走西走作么?”对云:“特来见和尚。”愚云:“我这里容你不得。”丁拍手一下,云:“三十年用底,今朝捉败。”愚休去。

    见无际于鹰山“春雨庵”。入门云:“春雨如膏,行人恶其泥泞。”际云:“不是,不是。”拟进语,被喝出。

    晚年,就“明因寺”前开接待。有僧提包直入卧内。问曰:“你是什么?”僧云:“行脚僧。”问云:“你脚下草鞋[纟*爽]断,为甚不知?”僧无语。即掷出其包,云:“者里无你措足处。”又有僧才入门。丁云:“达磨大师来也。”僧云:“我不是。”丁云:“是固是,只是鼻孔不同。”一日,与“明因”尼奎长老相见。问云:“闻长老夜来生得儿子。是否?”答曰:“且道是男,是女?”丁云:“鸡衔灯盏走,鳖咬钓鱼竿。”

    增集续传灯录(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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