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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炉子取暖，黎枝觉得半条命捡回来了，缩成一团，仍止不住地发抖。
工作人员立刻向前，替时芷若披上大袄子。递热水的，暖手的，众星捧月般的待遇。黎枝这边，毛飞瑜找了好久她的外套，一直没找着。奇了怪，就搭在椅子靠背上，也不知被谁拎走了。
孟惟悉一八五往上的个头，西装革履，刚从应酬局上下来。随行的还有两名男士，都是他下属。孟惟悉长相清隽，却仍掩不住身上的出众气质。
终于，那边低沉的男声响起，“喂。”
水滴未干的身体贴着衣服，冰凉一片。黎枝坐在被子里，闻着若有似无的霉味，心里一片离奇的沉静。过去很多年，从福利院开始，她似乎就已习惯了这样的时刻。
NG四遍不算多，但黎枝的手是一直泡在河水中的，又只穿着短衫薄裤，已经冻得嘴唇乌青。
“你扶着我点，赶快进去烤烤火。”
像是被灯光旋进其中，黎枝眼前一片模糊。
“她自个儿没做错事，怎么会遭人怼呢。”明小棋努努嘴，又马上改口，“我这是工作尽职。”
孟惟悉客气一笑，“有机会，下次再聚。”
“我这人要是磕着碰着了，我俩也做回普通朋友。”宋彦城淡声。
黎枝抬起头。
现在顾不上分析前因后果，毛飞瑜大步迈开：“我去找别的。”
直到这一刻，她发现，还有人能够相隔千里，赠予温暖。这让她诚惶诚恐的同时，也触动了敏感而脆弱的那根弦。
她被护着下楼，往宾馆大门去。
黎枝点了下头。
老式的楼梯，还用钥匙开房门，进去就是一股霉味，黎枝掩嘴咳嗽，她有鼻炎，毛飞瑜是知道的。边开窗边说：“没办法，咱们经费有限。你忍忍，有朝一日出头了，天天带你住总统套间。”
一晚上，犹如地狱天堂，大起大落。
黎枝的啜泣声细碎且脆弱，他下意识地握紧手机，皱眉问：“你怎么了？”
毛飞瑜颇感好奇，“你，就这么怼明星的？”
明小棋还有别的事儿要忙，麻溜溜地走了，并且甩手往他身上丢了个东西。毛飞瑜低头一看，一张新的暖宝贴。
一个在同住屋檐下的你。
她皱了皱眉，极致的安静中，细碎的动静逐渐放大。
听到宋彦城声音之后的这五分钟，黎枝整个人都崩溃了。连日来的委屈、心酸、不公、冷落，如洪流突然决堤。
很快，房间里的人走出来，“都处理好了。”
宋彦城蓦地收声。
帮宋彦城参加年会已是昨天的事了，黎枝连轴转了三十多个小时没阖眼。剧组下榻的地方，说好听点是酒店，其实就是个宾馆。有点咖位的都不住这儿，自掏腰包往市中心住。
那是两只黑不溜秋的老鼠！
黎枝低着声音，说：“谢谢你。”
我只有你。
手机就是这时候响起的，黎枝看到显示，颤着手指按下接听。
哪怕只是甲方乙方，却也给了我一个家的你。
毛飞瑜站她对面，看了她好几眼。
明小棋是个实心肠的，直接道：“芷若姐你好，你这三个炉子，有一个是那边车上的。”
黎枝笑着道谢，“你也这么早？”
工程部在做项目技术汇报，宋彦城就在这时突然起身，不顾众人的目光，径直离开会议室。
就像刚才的洗澡水，刚刚够的水温，不至于让人冷死，但也与温暖无关。
宋彦城笑了笑，“不谢。回去之后你跟他说一声，别动不动就绝交警告。小时候就这样，还玩不腻呢。”
房间空调开半天还是个冷的，压缩机咣咣响。房间里连座机都没有，还得下楼叫人。黎枝下去了两趟，前台空的。她也懒得折腾，决定洗个热水澡吧。
几句话后，宋彦城连回她一句话都没有，直接掐了通话，然后打了个新号码。等待间隙，他在落地窗边踱步，单手撩开西服下摆，掌心搁在腰侧。
到了市区酒店，一切都安排得稳稳当当。空调和热水一应俱全，还有带按摩的浴缸和洗护用品。不多久，门铃响了一下，这个女助理迅速去开门，一声低缓的，“孟总。”
黎枝哽咽着，忍了几秒，泣不成声：“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打扰你的……翻号码的时候，我也想打给爸爸妈妈，翻到一半我才想起，我没有他们……”
黎枝忍着笑，毛飞瑜被呛得无话可说，啧的一声，“这小姑娘。”
旧旧的玻璃门是外推式，深夜起雾，看起来很脏。越靠近，黎枝心跳得越厉害。车停在门口，她几乎本能的，想到了宋彦城的那辆黑色保时捷。
黎枝坐在凳子上，抱着手臂发抖，话都说不出来。
黎枝愣了下，反应过来，后天竟然是宋彦城的生日。她支吾了半秒，小声说：“明天我有一场戏要拍。”
“还能走么？”
这时，明小棋上来送热水，一看这情形，“怎么回事，这车上明明准备了两个炉子的。”
深度睡眠按下暂停，黎枝的意识渐渐苏醒。
房间里老鼠乱窜，上桌子上床，尾巴半米长，从枕头上横扫而过。
黎枝坐在床沿，盯着华丽的水晶灯发呆。人一脆弱，就容易陷入情绪的低潮。这样的生活，日复一日。也不是没有吃过苦，忍一忍也就过去了。安慰不曾有，更不提一句知暖知热的问候。
孟惟悉接听的那一秒，宋彦城几乎秒速开口，“你那破戏是不是在贵州拍？”
孟惟悉笑意更甚，心有戚戚。
五点十分，副导演来叫人，此时间段光线合适，争取在半小时内结束拍摄。
“你别去了。”明小棋制止毛飞瑜，转身就下了车，“我知道在哪儿。”
毛飞瑜不说话了，就这几次来看，种种迹象已帮他分清了真伪。
“见鬼了。”毛飞瑜低骂。
黎枝差点虚脱，额头上都是汗，慢半拍地反应过来，孟总又是谁？
明小棋说：“冻死她，你就下岗了。”
三个青壮年拿着铁夹就往里头冲，随行的还有一位女人，她走到黎枝身边，把人给扶出了房间。
门缝颤了一下，停顿三秒后，又缓缓推开一掌宽，似风而过，很快又关合闭紧。
黎枝不敢看他手中的黑塑料袋，心有余悸，下意识地往一边挪了挪。
宋彦城打断，“你是不是也在贵州。去给我救个人。”
等黎枝反应过来时，脑子瞬间就空了。
时芷若笑意淡淡，没说话。
毛飞瑜直接脱了自己的，一把将黎枝裹住。
“山区取景条件有限，你也多包涵。这一周拍摄，你就住这里，车和人小张都会安排好。她解决不了的，你直接来找我。”孟惟悉说得四平八稳，好像真的只是举手之劳。
奔驰房车里，时芷若坐在绒毯子上，捧着保温杯与团队成员谈笑风生。三个烤火炉围着，车里温度暖如春天。
黎枝立刻起身，“谢谢您。”
“你。”毛飞瑜顿了下，“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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