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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庆南慌了。
这支箭做得很精致，箭杆前段绑着厚厚的布条，同样是在油里浸过。可是燃烧散发出的气味与鹿庆东记忆中截然不同，丝毫没有动物或植物油的香气，只有刺鼻的呛味。
望着远处警戒塔上来回走动的模糊人影，鹿庆东长长舒了口气——自己的判断没有错，磐石寨果然是附近牛族人最后的据点，他们没有逃，都在这儿。
缺少防护的鹿族士兵惨叫着成片倒下。他们没有配备金属头盔，只能在奔跑的同时举起圆盾挡住头部，单薄的皮质胸甲无法提供足够防御，很多人捂着肚子摔倒，更多的人被空中砸来的石块撞翻。
最后的问题，就是粮食。
督战队人数多，都是鹿庆东的亲信。
“不，我不去……求求你，饶了我吧！”年轻人被吓得浑身如筛糠。
鹿庆东猛然站起，一把拉开房门冲了出去。
铺天盖地的石块，全是经过挑选，足有成年头拳头大小，棱角分明的那种。重型弩炮大范围抛射的杀伤力极强，这种程度的攻击虽不致命，却足以让很多人失去行动能力。
“大哥，我们现在怎么办？”鹿庆南的声音有些发颤。
死者胸前的皮肤破了，刻着一句鲜血早已干涸的话。
鹿庆南感觉自己的眼角正在抽搐：“大哥……这……这样做，不太好吧？”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对事态失去掌控的感觉在脑子里盘桓，可究竟是哪里不对劲儿，他自己也说不上来。
“所以我们直接进攻磐石寨？”鹿庆南有些明白了。
活着，才有争夺一切的本钱。
“我在庆元寨等你。”
鹿庆东的房间里生着火，他没有闲着，坐在火塘前用钢锯锯着人头。
这究竟是什么，居然能烧那么久？
随即而来的是一阵箭雨，立刻在无法保持进攻阵型的鹿族战士中溅起无数血点，引发了第一波死亡。
破城，就意味着失守。
陌生的诡异感也同时在大脑里萌动：为什么没有寨墙？磐石寨距离两族边境这么近，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为什么磐石寨没有丝毫的混乱迹象？
“快吹牛角，把大家叫起来。”
没有一个人，没有一颗粮食。
大火燃烧了整整一个晚上。
打仗肯定会死人。这些士兵在永利寨和积麦寨享受过牛族女人，是他们的福气。现在，是时候让他们用性命偿还这一切。
如果漳浦寨是个意外，那么眼前空荡荡的庆元寨则真正令他感到恐惧，第一次对牛族人产生了重视。
到处都是呼喊声，无数人影在眼前晃动，人们手忙脚乱用各种工具疯狂扑打火焰，却无济于事。
鹿庆南走到近前，小心翼翼地问：“大哥，现在该怎么办？”
突然，外面传来惊恐的尖叫声。
父王一直想剥夺自己长子的位置。如果没有攻下庆元寨，就这样调转方向返回，他绝对不会轻饶自己。
鹿庆东是个优秀的统兵将领，他成功稳住了情况，在很短的时间内组织起几只小队维持秩序。他仔细观察寨墙外射进来的火箭数量，判断出对方弓箭手约为七百左右。黑暗封住了双方的眼睛，数量上居于弱势的牛族人不可能强攻进来，自己这边也很难整队出击。对方夜袭的目的很清楚：制造混乱惊扰鹿族军队休息，顺便烧毁寨子里的建筑和粮草。
“我们时间不多，直接上吧！”鹿庆东眯起双眼注视远处，他没有看到用原木排列而成的寨墙，只看到一幢幢无序散落的砖石建筑。
与章浦寨一样，庆元寨是一座空寨。
进攻部队在距离磐石寨大约七百米的时候遇到了第一波反击。
他知道火箭的威力，却从未见过这种从空中飞射而来却很难扑灭的火焰。
督战队很管用。
还是那句话：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走。反正已经是最后一站，没必要与牛族人死磕。直接派上主力部队，能打进去最好，如果势头不对就立刻带着剩下的人以最快速度离开。人少了，剩余分到各人头上的粮食就多，足以熬到返回牡鹿城。
这个“我”到底是谁？
羡慕的心理油然而生：这些牛族人竟然有这么多石头建造房屋，实在太奢侈了。
“嗖！”
“先等等。”鹿庆东叫住想要转身离开的弟弟：“传令下去，把受伤的人全部杀掉。”
庞大的鹿族军队在他身后集结，随着一支支队伍不断抵达，行军阵列开始变化，人们在不满与争吵中排列队形，队长们声嘶力竭的喊声在空中游荡，想要这些人排成整齐的直线根本不可能，无论从哪个方向看，都是歪歪扭扭，参差不齐。
鹿庆东站在临时用泥土堆成的高台上，目光阴沉看着正前方战场，有条不紊下达命令。
这让他感到迷惑不解。
……
用十颗牛族寨子头领脑袋制成一套骨碗的计划注定不可能实现。但他想要尽可能增加骨碗数量，哪怕这次凑不齐，以后也会省去不少功夫。等到明年父亲大寿，就是一份很不错的礼物。
鹿庆南连忙点头：“好，我听你的。”
“还有一半。”鹿庆南脸色铁青：“这无论如何也撑不到咱们回去。”
“他们冲进去了！”鹿庆南满脸兴奋，重重挥舞了一下拳头。
“烧焦的粮食也能吃。”鹿庆东扔掉手里的沥青，拍了拍手站起来，眼眸深处闪烁着阴狠与果决：“把昨天晚上受伤的人都杀了，我们两小时后出发。”
鹿庆东打定主意：攻下庆元寨为首要目标，无论如何也要从那里得到补给。
“是牛族人，他们在外面。”
……
只剩下一天半的粮食。如果不能一次性攻下磐石寨，自己就得困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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