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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忽然变得飞快，几个呼吸功夫，就仿佛过去了一百多年。手臂、大腿，小腿处的肌肉，开始不受控制地哆嗦。身上里衣，完全被汗水湿透，又冷又粘。套在上半身的镔铁甲，重量宛若磨盘。
一步，两步，三步……，开始每一步都迈得很小，但是很快，他就强迫自己，将步子迈大，同时挺胸抬头。
至于不加入任何一支队伍，自己单独去冲击敌营，邱若峰想都没想过。他不喜欢读书，智力却不比同龄的大多数读书人差。知道以一己之力挑战数千人这种壮举，只存在于江湖传说之中，现实世界里头，任何人敢这么做，都必死无疑！
膝盖弯曲，身体本能下蹲，同时松开握紧绳索的手。一半儿凭借本能，一半儿凭借信任，邱若峰成功蹲在了桥面上，恢复了身体的平衡。随即，脖子后便传来一阵火辣辣地疼。
正在过河的骑兵们，谁也没听见他的求救声，或者，听见之后，因为军令在身，不敢停下来相救。一个接一个，继续水滴般向前“滚”动。每通过一个，都将桥面压得如同波涛般起伏。
如果继续留在河西岸，一直到战斗结束，肯定也没有会笑话邱若峰胆小。毕竟他曾经主动请缨，作为弓箭手参加了夺取索桥的战斗。然而，如果一个女人背着角弓过了桥，他自己却选择留在原地休息，邱若峰相信，今后自己无论做了多大的官儿，在今晚的同伴面前都抬不起头来！
说罢，也懒得再跟眼前这个射术不错却明显缺乏实战经验的书呆子啰嗦，背起角弓，扶稳腰间的箭壶和横刀，拔腿就走。
“至少老子到死，都没有成为拖累！”骄傲地在心中嘀咕了一句，他准备听天由命。就在此时，一股大力忽然从腰带处传来，将他直接拉出了鬼门关。
双腿依旧在打哆嗦，呼吸沉重得宛若拉风箱。邱若峰却咬着牙，也跟了上去，坚决不肯落后半步。
大部分弟兄，手中拿的都是横刀。但是，最前面的三排弟兄，手中却是清一色的长槊。锐利的槊锋，倒映着天空中的星辉，跳动起伏，就像数十只萤火虫，在晨风中翩翩起舞。
“废物！”杨成梁的骂声，同时传入他的耳朵，又冷又粗，却胜过天籁无数。
把牙狠狠一咬，他从地上捡起两把手摇弩，利用上面的皮索，斜着将其挎在了身上。随即，又将已经射空了的那支弩弓抓在手里，一边快速转动摇柄上弦，一边小跑着追向杨成梁的背影。
“哎，哎——”刹那间，屈辱和勇气相伴而生。让邱若峰睁开眼睛，挣扎着站起身，迈开发软的腿向前挪动。
杨成梁已经踏上了索桥，紧贴着桥面的左侧边缘，一溜小跑冲向对岸。索桥的宽度，仅仅能容两匹马并行。为了防止出现事故，唐军选择了单骑鱼贯过桥。因此，有足够的空隙，接纳她的身影。
“如果还有力气，就跟上！没有力气，就往旁边躲躲，别挡了骑兵的道！”杨成梁将手，迅速从他腋下抽离，又丢下冷冰冰的一句，迈步向左前方走去。
他知道自己的体力快耗尽了。当双手无法抓住绳索的时候，他肯定会掉下去。身上套着镔铁背心，还挂着三把手摇弩，他那点儿三脚猫的水性，接下来肯定会一沉到底。
邱若峰拎着一只射空了的手摇弩，看着大队人马流水般通过索桥，心中忽然追悔莫及。
这支队伍的临时队正，就是杨成梁。哪怕最初有人心中不服气，到现在，大伙也全都唯此人马首是瞻。军队是凭借实力说话的地方，越往下层越是，而在刚刚过去的夺桥之战中，杨成梁箭无虚发，已经迅速赢得了大伙的尊敬。
桥面在动，不是像他以前走过的木桥，石桥那样，在马蹄下微微颤抖，而是像波浪般，上下起伏。每当有骑兵从他身边经过，起伏的节奏和幅度，就会出现一次变化，让他根本无法适应，随时都可能被甩出去，一头栽进桥下轰轰作响的急流！
另外两支提前装填好了的手摇弩，就放在他脚下。刚才的夺桥战斗中，因为缺乏实战经验，又担心误伤到自己人，他只找到了一次射杀敌军的机会。而接下来的战斗，显然已经没有弓箭手们什么事情了，敌军的营地距离索桥只有三四百步远，按照计划，教导团和朔方团过桥之后，稍加整队，就会立刻向敌营发起强攻。
“过河？”邱若峰两眼瞪得滚圆，本能地反问，“过河去做什么？咱们连马都没有！”
马蹄声，很快在大伙侧后方不远处响起。已经重新整队完毕的朔方团和教导团，排成两个首尾相接的锋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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