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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敏不明白，但是有人明白了，这个人就是邹选。
县试不糊名，不誊录。考生的名字赫然出现在考卷上也就罢了，突然间被外乡人嘲笑，顿时心中懊恼不已。
“天厄我以遇，吾亨吾道以通之。天且奈我何哉？”
随后李逵对周元作揖之后，目光盯上了谭敏。这一刻，谭敏才明白，这家伙应该是来找茬来的。但是自己虽然处于劣势，但真要找他的茬，也不容易。
当然，他也知道是自己先惹事，可科场之中，李逵大吃特吃的样子，确实惹人厌恶。
……
周元愣住了，李逵他怎么担心，但是李云？为什么他看向李云的样子，似乎也是一脸笃定，仿佛是赢定了一般？
边上的本地士子模样的人顿时心头暗骂：“你行，你去考啊！”
李逵，还有走路有些异样，却装作若无其事的李云，出现在了士子们之前。李逵的目光和谭敏在这一刻对上。
京城的就不说了，应天府，河南府，大名府，江宁府……似乎这些文风鼎盛的地方，总有不如意的读书人流落成为商贾，来沂水县县学之外找自信。
邹选无疑是这样的倒霉蛋。
再次一点的会去一些重要的官办书院担任教授的官职。
“字写得好，又如何？”
这一切都让邹选看在了眼里，对此，邹选也是暗自摇头。对邹选来说，李逵这样的文章，已经是可以去京城和大宋万千士子角逐金榜之上的才学，但谭敏，还差很多。
谭敏心头脑羞，却不敢反驳邹选，只好低头唯唯诺诺。
不完美，但也不算差，属于正常发挥。
这让他心中警觉起来，这俩小子难不成还有后手？
周元是李逵的老师，虽然弟子被放养了两年多，但师徒名分还在，也不会故意打落李逵的面子。于是点头应允道：“准了！”
见谭敏一脸平静的出现在县学门口，心中顿时失望不少。
之后，他看了李逵的试卷，展开之后，他就倒吸了一口凉气。李逵的字似乎比他好许多。不得不说，身边有一个书法大家时刻指导的李逵，在这两年时间里，在书法技艺上突飞猛进。加上还有一个笔友——大师伯黄庭坚，他都不好意思自己在书法上毫无长进。
谭敏怒极，吼道：“难不成让所有学子的试卷都拿出来贴墙上吗？”
闹事，看不到了！
顿时有人喊了起来，围在县学之外的都是参加县试的士子，多半是来看热闹的心态。都等着大事发生呢？
谭敏迟疑了一下，摇头道：“没有！”
要不是他，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事？
或许是好心，或许是无心，邹选出门的时候，还忍不住说了一句：“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但是自己看自己的文章，就和下棋一样，看棋实力相仿，实际上至少差三段，正所谓‘看棋高三段’。你应该是个聪明人，自然能看出其中的问题。”
但是第二日开始，多了一些外乡人。
最次的，恐怕只能去一些偏远小县担任教授的官职。
但他和那些落弟的士子相比，还算是幸运的，因为他已经是官僚了。
不比自己，恐怕连当年的座师都记不起来，有一个学生叫邹选。
顿时长呼一口气。
“这个叫马铭的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圣人的典故都能弄错，也不知道读的哪门子书？”
名声毁了，对于一个读书人来说，已经是行尸走肉一般的无用之人。
谭敏张了张嘴，他其实已经认输了，但李逵并没有打算给他退路。可谭敏哪里受得了这份激，昂首道：“有何不可！”
谭敏心头顿时有种不妙的担忧，这似乎排名一点问题都没有。因为就算是他自己，也发现就单独以文章为论，李云和自己排名互换都能接受。加上自己经义比李云的好太多，综合来看，自己的最终排名应该要比李云高一位。
为什么这么说？
没后台，没资本，似乎连仕途都晦涩昏暗无比。
可问题是，谭敏感觉李逵的性格就像是一只很冲直撞的豪猪，简直不可理喻。
“天薄我以福，吾厚吾德以迓之；”
因为他的身上注定会贴上一个标签，小人。
科考一榜，进士及第的三人，无须吏部考核，直接授予官职。二甲进士之中，排名靠前的，有可能也会获得这样的待遇。但大部分都会进入储备官僚的阶段，熬资历。优秀的一批人，去太学当学正，或者进入集贤殿等做校书郎之类的小官。
“天劳我以形，吾逸吾心以补之；”
县试而已，高低一个名次真的有那么大的关系吗？
按理说，文章写成这样，人品应该很好。
这话如同再一次让谭敏发现，自己处境的不妙。
当他们散去之后，也没有激起多大的波澜。
“哈哈，沂水县真是个神奇的地方。要是当年我是沂水学籍，解试轻而易举，说不定如今已是太学上舍生了！”
不过此时谭敏已经失去了争的心思，李云的文章不比他差，或许还真有不少人会觉得比他好。这已经是爹说爹有理，娘说娘有理的糊涂官司了。甚至他已经觉察到了，解试他肯定没有希望了。就算能够勉强进入解试的前十，最终也会被刷下来。
“人杰，你的文章朴实却见大不同，果然人如其名，当年章相真是好眼光。正所谓不鸣则已，一鸣惊人。”邹选看着李逵，羡慕不已。对于读书人来说，李逵属于开挂的一小撮人。
对于谭敏的死活，邹选毫不在意，甚至对谭敏有些厌恶。但厌恶之后是可怜，想起自己年轻求学的时候，或许也是这般莽撞。唯独幸运的是，自己比谭敏聪明。
突然有人大喊起来：“李人杰来了！”
“此子文章狗屁不通，连字都写错，太跌份了。”
而这一天，也是县试最后一天开考的日子。县学之外，谭敏愕然发现，自己和平日里的‘朋友’打招呼之后，对方似乎唯恐不及的躲开。有人甚至面带怒气，咬牙离开，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这可是你说的。”李逵突然对周元躬身道：“县尊，为免他人非议，学生恳请县尊允许学生自清之请。至于谭敏，学生恳请县尊赦免他的过错，毕竟年轻人犯错，是可以被原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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