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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说人人自危吧,总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紧迫感。
可问题是,他去了干什么?
没有在大堂?
童贯的名声要比李宪差太多,他和李宪一样,只有带着皇帝的任命书来到了西北。但不同的是,童贯头上还有蔡京这尊大神,他搬不动。不像是李宪,西军虽说也听命于文官集团,但是李宪时代并没有太强势的文官在西北当政。
童贯再次鼓动高俅,这次他的态度更低,可惜高俅还是不为所动。安西州去秦州很近,快马两三天就能到。
他却发现自己好像要被卸磨杀驴。这一切的原因只因为一个人的到来,让他宛如头顶有一把大刀悬在空中,随时随地都会落下似的,让他惊恐万分。宦官是皇家的奴才,真要是连皇帝都不信任了,他就是条谁都可以欺负的野狗。
高俅很安心,他要是倒霉,就凭借和李逵的关系,至少会给他写信提醒一下。更何况,面对鲁达、庞万春这些家伙,高俅既没能拿出主将的果断和威信,也没有将飞廉军的实力打出来的能力。憋屈的跟着童贯守了一个来月的城池,这对于他的军旅生涯来说,绝对是个耻辱。
秦凤路邸报,历数蔡京在秦凤路的作恶,导致物资被亏空,十几个罪名,牵扯的官员也不少。彻底将蔡京的烂账给揭露了出来。
安焘抵达秦凤路之后,一没有整顿军队,二没有统计损失,这并不附和善后大员的运作手段。处处好像是要憋着坏,搞大事情出来。这让童贯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心急如焚。他为和秦凤路的官员搞好关系,甚至将要离开的蔡京的所有一屁股烂账,都抹去了。他不是为了示好蔡京、蔡卞兄弟,而是为了让秦凤路的官员们念着他的好。
坐在车厢里,童贯神情寥落,盯着不停摇晃的顶棚,一个劲的自言自语:“鸿门宴,一定是鸿门宴。”
童贯就差气地翻白眼,有你这样的吗?你能高正无忧,可爷们的心悬着呢?按理说,安焘作为钦差,肯定会召见皇帝派遣的监军童贯。可是左等右等,童贯都没有等到让他去秦州的命令。可李云却接到了命令,带领五千骑兵回到了秦州。
飞廉军不好带。
童贯想要靠着这支军队建立他的威望,恐怕真的很难。即便高俅愿意帮忙,他也无能力为。
刘延年抬起胳膊,捂着脸,心说:“童宦官,见好就收吧!这老头坏的很。”
说明,皇帝并没有都自己失去信任。只要皇帝不想杀他,安焘有什么资格让童贯性命不保?转危为安后,童贯失去的脾气却涨了起来,心头怒气冲上来了,抬头怒视安焘:“我不服!”
有这样的觉悟的人,自然不会紧张,高俅摇头道:“安大人是同知枢密院,枢密大学士,我们听他的总不会有错。”
好在童贯终于不纠结了,安焘派了人来安西州,他似乎终于想起了童贯,让他带着高俅一起出席秦州议事。
就像是当年楚汉相争,刘邦五十六万人马,面对项羽的三万精锐。刘邦一败涂地,一夜之间,五十多万大军竟被三万人马杀的人仰马翻,死伤无数。老婆孩子连亲爹都被项羽给抓了。(也可能是便宜老爹,毕竟刘邦的出生太诡异了,刘老太公竟然没帮上忙)
但是童贯认为,相比李宪晚年的凄惨,英雄落幕的悲凉,死至少还能轰轰烈烈。
自杀,虽然很痛苦。
高俅木讷的摇摇头,他能知道什么?安焘是大宋军方二把手,可因为大宋的官制,为了制衡,枢密使和同知枢密院的权势其实相当。安焘的身份高到高俅连仰望的资格都没有。以前,高俅连求见安焘的资格都没有,能有什么想法?再说了,他即便有想法,他的想法重要吗?
见到李逵的那一幕,童贯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恨意,他多次想要招揽李逵,可是都被李逵无情拒绝,甚至连客气话都不说一句。可是安焘呢?
种建中从心底里感受到了那种被重视的满足。果然,自从跟了大佬之后,他腰杆子也挺拔了,说话也硬气了,膝盖也不酸了,甚至连往日里的面子都涨起来了。这种感觉,真爽!
可没想到,这也错了。
童贯脸色顿时惨白起来,安焘竟然在等他。好狠的心呐!你堂堂朝堂的大佬,竟然连他这个小小的残缺之人都不放过吗?
可高俅无所谓,他是禁军,是京营的禁军将领,与地方上的禁军根本就不一样。
安焘的行营就安排在秦州的州衙,此时的秦州州衙门,守卫森严,就连街道往来都需要盘查。童贯的车被卫兵拦下:“停下,干什么的?”
马车一连在路上摇了两天,当快把童贯摇散架的时候,这才进入了秦州城。
“你不知道?”
种建中的样貌,在西北官场很有辨识度。
在安西州苦等的童贯,终于发现局势似乎对他很不利。
这支军队很强,却被注入了魔王统帅的灵魂,没有李逵在军中,仅将领之间的互相不服气,实力甚至还不如普通但同心协力的西军。
童贯虽然在延安府只见过一次,但并不妨碍他认出了对方的身份,拱手道:“敢问是种知州当面?”
安焘之前假意看书,根本就没有搭理童贯,等到童贯开口之后,才放下书,目光冷冷的盯着童贯,后者有种老鼠撞见了猫似的惶恐不安。额头密密麻麻的冷汗都冒了出来,却不敢动弹。
这支军队是按照超级猛将统帅的路数训练的,主将想要安安稳稳的在军旗之下,指挥若定的行军打仗,肯定会拉胯。
谁都能有梦想。不能因为童贯生理上的缺陷,而剥夺他做梦成为猛将的幻想。当然,真让他提枪上马,恐怕真为难了他。
“放下,都收起来。”童贯急忙从车上探出脑袋,对着自己的亲卫训斥道:“你们想要造反?都给我退下。”
所有秦凤路的官员都惊呼:“狼来了!”
“你敢!”
童贯心头更是一突,他在秦凤路做事,不算是大错。如果在大堂上,就要讲道理,他不怕和安焘讲道理。可是在官舍,乃至后衙,他真的怕了。就像是在宫中,皇帝在紫城殿上发火,除了发火之外,什么事也做不成。因为大殿之上,就是讲道理的地方,皇帝也不能例外。
认罪,他认为自己没错。
就像是项羽的军队之中少了项羽,李逵不在飞廉军中,这支一万多人的精锐,其战场实力却仿佛吹嘘出来的一样,不堪造就。
就在童贯面带尴尬,站也不是,走也不敢的时候。突然有个中年人开口,缓解了童贯的尴尬。他扭头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来人年纪和他差不多,看着比他还老。只不过和童贯不同的是,来人举手投足之间有种文官的儒雅,同时身材高大,看着孔武有力,仿佛又是武将。
童贯就是这样的人,他可以卑微,可以没有气节,甚至可以附炎趋势谗言陷害,但他不能没有梦想。
童贯的亲卫平日里都嚣张惯了,哪里允许被人羞辱。双方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冲突间就剑拔弩张了起来,甚至是兵刃相对,僵持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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