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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病而已，如何还要去分辩何人该救，何人不该救。”老医者笑了笑，道：“这世间有好人也有坏人，你一路行来遇到了许多坏人，但若没有那些好人，你又如何能走到这里？老夫若要去分辩，万一错过了你这样天资聪颖的孩子，又如何是好？”
“老先生，他们为何跟着我们？”
“老先生在想什么？”宋文华不由问道。
黑暗中，宋文华努力伸出手，却握不住那老医者……
如此，一老一少便同路而行，因担心被官兵射杀，便依旧穿山走林。
老医者咂了咂嘴，道：“许多天没有吃肉了，也不知那林子里有猎物没有？”
“好。”宋文华应了一声，撒开腿便钻进林子里。
因为自己一心报仇，老先生看不上自己，因此撇下自己走了？
“你懂医术？”那老者问道。
郧阳府的乡亲都在潼关被反军屠杀干净，唯有宋文华一人藏在尸堆下活了下来，他想去宣大投军，当一个军医，如此或许有大仇得报的一天。
太阳一点升起。
宋文华茫然四顾，只觉心里空落落的。
“那小子去看看能不能打只野兔山鸡来。”
也不知哭了多久，他直哭到精疲力竭，又看到老医者身上的干粮盘缠被人抢个精光，便明白是那七人抢了，心知老医者是为了保护自己，才支使自己去打野味，他登时又是一阵悲从中来，晕厥过去。
宋文华不过是个十二岁，此时听了这些话，原本坚定的报仇之心便隐隐开始动摇起来……
宋文华默然良久，方才开口道：“老先生……”
楚，延光十七年，十月十日。
挖了一夜坑的瘦弱的少年满身泥土。
宋文华再次郑重道了谢。
黑暗中，宋文华仿佛梦到老医者摸了摸他的头，道：“别哭了，孩子。”
宋文华思量片刻，道：“小子明白。”
宋文华本不敢去拿。山西鼠疫遍地，他已不止一次看到有人摸了尸体不久就染病而亡。
旁边的篝火上煎着药，药香味让宋文华平静下来，又想起了自己家的小院。
老医者也不推却，自嘲地笑了一句：“实在是馋了，竟要你这个孩子辛苦一趟。”
他摸了摸脖子侧边，手指下已起了疙瘩。
宋文华没想到自己刚醒便遇到这样的考校，忙道：“下针应据十二经气血的情况而定，如取商阳施针治疗昏迷；取曲泽施针治疗烦热、呕吐……”
日落西山，小少年一拐一拐地走在山路上，忽然，他的身影停下来。
“很好。”那老医者道：“你仔细看好了。”
走到午间，行至一个岔路口，那老医者腿脚乏力，便寻了一块大石头坐下来，望着前面的林子发呆。
说着，他拿了一块馍递给宋文华，道：“吃饱了有力气搂兔子，此去京城，路还长……”
他也不多言，继续在宋文华身上施针，每每下针之后又问他一遍看清楚没有。
只有一小包干粮，几枚铜钱……接着宋文华目光一凝，迅速将两块鼠肉干丢开。
“老先生，小子明白！小子会记住你的言传身教……呜呜……我不会辜负你的一番苦心，我会去京城……”
两日后走到潞安境内，忽见山路上倒着十几个人，皆是身染重疫、生命垂危。老医者也不多言，领着宋文华一直尽力救治，直到傍晚方才救回了七人，又施了汤药，将死者的尸体掩埋好，一老一少便累瘫在地上，彼此对视了一眼，勉力一笑。
宋文华便喃喃道：“针灸刺血法？”
“便听老先生吩附。”宋文华一揖到地。
接着，一片黑暗……
“小子哪有什么天资？家父一向骂我笨，连药材都分不清。”
太行山脉峡谷毗连。
宋文华不解道：“这是为何？”
“你家亦世代行医，耳濡目染，岂会是笨的。”老医者道：“想必是令尊严苛，对你寄以厚望。”
老者手上动作不停，问道：“《灵枢》曰：‘用针之理，必须知形气之所在，左右上下，阴阳在里，血气多少’你可知何意？”
他在竹溪县就经常上山耍，但这边的林子中的猎物早给人捕光赶跑了，他不甘心，便一路进了深林。
老医者深深叹了一口气，道：“乱世之中你一个孩子不好行路，且先与老夫一道北上吧。”
老医者方才讲起事情始末，道：“老夫这针灸刺血法对治鼠疫有些效用，施针辅以汤药，能治十之五六，数月前，老夫闻北方鼠疫横行，便辗转北上，想将此法传世……七月，行至南阳，恰逢兵乱，老夫被乱军裹胁，一路经汝宁、承天、襄阳，最后终于在西安城内见到反军首领，那人有些深沉，反军称之‘孟军师’，他安排老夫在西安治疫。半月后，老夫将这针灸刺血法教于反军中几个医师，便向孟军师辞别……没想到，他非但不让老夫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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