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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缓缓拔出佩剑，仰天一指。
战场上厮杀着的瑞军受到鼓舞，才要溃逃的战士又重燃起最后的血勇，咬牙继续坚持着。
毋须多言，秦山湖快马赶上，手中长刀便向唐节斩下。
唐节一愣，转头一看，只见那传信兵灰头土脸。
有马蹄铁踏在地面上的声音有力地传来。
不停的大吼稍稍让溃兵稳住心神，他们确实也不是第一次输了，对自己的大帅有深深的信任，下意识地向两边跑去。
秦玄策在战台上跌坐下来。
唐节张了张嘴，声音忽然被远处巨大的欢呼湮没下来。
他自信能在这个时机的把握上胜过王笑。
亲自上阵一举奠定胜局，实在是很容易让人骄傲。
“看什么，快下来。又不是第一次输……”
“还差一点、还差一点……”
“怀远侯若信得过我，这封信我可以去送。”
没想到一回神的功夫，楚骑毫不犹豫地撞在了瑞军阵中……
当他看到瑞军的阵线散开的一瞬间，巨大的挫败感涌来，他站也站不住。
“报~”
甚至他的老营精锐骑兵还未上场，撑到了极限的瑞军阵线在一瞬间轰然倒塌……
他用手背抹了抹脸，破口大骂道：“愣着干嘛？！下令追上去啊，他娘的，让他们稳住阵脚怎么办……”
“无耻！”
“辛苦陈姑娘了。”
长槊高高扬起，战鼓声大作……
“他们已经没有兵力了，都不许退，此战必胜！”
“后会有期。”他在心中对那杆远去的瑞旗说道……
……
他沉思了许久，便向陈圆圆问道：“陈姑娘能帮我写封信吗？用你师父的笔迹……嗯，芊芊说这是你们的基本功……”
济南官员已准备了半个晚上，仪仗虽不齐全，却也有些壮观。
……
“嗯？”
唐节一愣，怒火瞬间涌上心头。
唐节跨下战马才走了两步，忽听身后一声拖得长长的喊声。
“所有将士听令！冲锋，击败他们！”
王笑道：“派人送去便是。”
然而那边秦山湖与耿当已合兵一处，驱赶着溃兵不断向唐节主力逼过来。唐节只要敢停，便有溃兵冲散他的阵列。
她颇为不解的是，明明还是先使了阴招，为何还能称作‘堂堂正正’呢？
李柏帛转头一看，只见是汤小霜。
要说信不信得过，王笑其实宁肯陈圆圆不能相信——若是她能出卖自己，便说明她还能取信于唐节，那正好自己可以使一招顺水推舟。
陈圆圆坐下来，抬头看着帐外的星空，缓缓道：“我虽然跟着师父到了义军当中，但师父说我是个笨的，没什么天赋，也没有教我很多东西……
“嗯？”
……
楚军士气一振，向前冲杀上去。
“大帅必胜！大帅必胜……”
“唐节是什么样的人呢？”
济南满城百姓跪于道路两旁，恭迎天子入城。骁骠军充作仪卫，金色龙旗摇摆，大张旗鼓，大楚天子终于在这一刻恢复了些许该有的规格……
“杀啊！”
他知道瑞军追击楚帝的战事算是终于结束了，对方没有粮草再支撑他们继续交战下去。
这一年不停地打仗、不停地打仗，他也真的感到厌倦与疲惫。
“看，情况也没那么糟嘛。”
但王笑却是应道：“你就算不说，我也不打算弄死他们之类的。”
延光帝脸色极是复杂，死死盯着王笑，脸上有愤怒、有无奈、有悲怆，也有决然……
落日无言。秦玄策一瞬间泪流满面。
同时，对面的瑞兵已执刀向他劈下来。
“怀远候想写什么？”
“李鸿基攻下临清了？”
随着这一句话，王笑转身下了战台，跨上战马。
……
一会之后，陈圆圆放下笔，王笑吹了吹墨迹。
双方战了十余回合，唐节被秦山湖拖住，再也无法重新收拢溃军。恨恨大骂了一声之后便下令道：“撤！”
落日映着他，在他前面摆上一道阴影。
“好。只要让唐节以为我还藏着后手便行，他只要开始猜了，越猜不出他心里越慌。他心里慌了，我们便多一丝可能在正面战场上堂堂正正地击败他。”
延光帝握着长剑，脸色愈发复杂。
让人开心的事，仔细一想，又变得不值得开心。他愈发觉得人生索然无味。
王笑又问道：“为什么不想回义军当中？”
“我说不上很了解他。”
“杀啊！”
因为自负，因为顾虑，因为疏忽……这一战以他措手不及的方式在一瞬间决定了胜负。
陈圆圆见王笑回答得如此坦荡，微微一愣。
游击将军徐典早在王笑第一次来济南之时便擢升为济南守备营参将，在原先的参将江举仁‘越狱逃脱’之后，已控制济南城防。得知消息，连夜带着兵马及济南文武来迎。
溃散来得如此突兀，超乎了唐节的想象。
战场上，在哪个时间点把关键性的兵力压上去，往往只有一瞬间的时机。
夜色中，王笑看着济南城，眯了眯眼。
“之所以说唐三哥算一半好人，他对认识的人都很不错，但凶起来也是真的凶。别的我就不知道了。对了，我也听过他一件事，是花枝说的……大首领还没起事的时候，唐节好像三四岁的样子，大首领和唐大哥想去赶集、不想带他去。唐大哥就骗他说玩捉迷藏，等他藏到一间小屋里，唐大哥就把门锁了。唐节在屋里被关了一天一夜，所以之后要是有人敢骗他，他就会暴跳如雷……”
随着这一声怒吼，唐节操起自己的长槊便从战台上跃下去，跨在自己的马上。
……
楚军已沉浸在冲昏头脑的振奋当中，疯狂大吼着。
王笑驻马北望，看着向北而去的瑞军以及满地的鲜血与残伤者默默无言。
“快了，快了。他们快被击溃了……”
……
“朕与诸君共存亡，杀啊！”
……
原本唐节兵力占优，他可以打得更从容。可惜心中那点不安让他想保留更多筹码，于是前方将士的心理承受也被他逼到了极限。
“当”的一声，长刀相交。
怪不得这唐节死活不肯上自己的当，原来是太害怕上当了……
“冲锋！”
下一刻，他发现了自己还有一个疏忽。一万老营骑兵被调走了五千……
“侯爷可否容我先到街上买几块油旋吃？这一天一夜没吃东西，还要接着公务……实在是……”
“这封信，你打算如何送到唐节营中？”陈圆圆想了想又问道。
惨叫声响起，一名正在最前方厮杀的楚兵眼看同袍被劈倒在地，心中泛起一阵悲凉。
唐节终于稍稍得以喘息，重新整理麾下老营的阵列。
下一刻，王笑大喝道：“亲卫营，压上去。”
……
唐节眼看着溃兵向这边冲来，咬了咬牙，执槊喝道：“向北走！”
他已经派出了楚军所有部队，若短时间内不能击溃对方，等唐节更多的兵马压上来，楚军便注定大败了。
“大帅！李将军临清急报……”
……
“从两边跑！敢冲阵者杀无赦！”
战场上，唐节怒吼一声，气得手都有些哆嗦。
楚军排山倒海的吼声掩盖下来，前方战场上，鏖战了一天的瑞军再也无心等到同袍来支援，纷纷转向向后逃去。
额头上的血管跳动了一下，唐节稍有些喘气。
前天夜里，王笑向陈圆圆问道。
他依然是亲自领兵断后，沉着冷静地收拢溃兵避免更多无谓的伤亡。甚至还谋求稳住阵脚，试着击杀楚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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