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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远侯王笑在此……”
月光从树林的间隙透下来，洒下点点光亮。
王笑道：“我是来拖时间的。”
追了好远，果然见前方有一千余人正在塔浮桥，远远见到八旗兵赶来，这些人上马便往东逃。
前方追击的建奴跑着跑着突然齐齐痛叫起来，摔在地上抱着脚惨叫，抬起脚一看，只见有木刺刺穿了自己的脚掌，一片血淋淋。
又向唐节的亲卫喝道：“你们几个，保护着牛将军。”
“什么意思？”
这又拉大了双方的差距。
“这又是一个瑞朝败将啊，瑞朝的官兵也太不能打了，到处都是溃兵……”
“战术层面上我们打不赢，但战略层面上还有机会。”王笑道：“关外人口就那么多，种不出多少粮食。皇太极就算再怎么鼓励农耕，他就是种不出多少粮食。所以，他只能通过入关抢掠、向朝鲜收粮等来丰富国力。去年，我在他们腹地有目的地破坏他们的农耕……多尔衮打仗的实力还不错，但论治国，建奴当中暂时还没有人能比得上皇太极。也就是说，撑过这一两年，他们大清朝励精图治二十年攒下的资本也就空了。
因为杜尔祜本来承袭了他阿玛的爵位，又立了战功晋为辅国公，如今虽被削了，但心气还在。更何况，在锦州炸死自己阿玛的主谋就在眼前。
所以，我不是来帮你们守住燕京、守住河北的。我是来拖延他们的时间，拖到最后，只要这次入关他们打不下山东，在战略上，我就算赢了。”
王笑低声说了一句，在树丛中蹲下身。
诸葛老三回头看了看，竖起耳朵听了一会，从队伍末尾策马赶到王笑身边，“那个夷将追上来了。”
“你既然这么说，那还何必联盟抗虏？我父皇自去守着山西、陕西一地，坐看你与建奴厮杀罢了！”
“然后呢？你还有办法扭转整个战局不成？”
王笑布置停当，又让人抬起唐节，往树林深处走去。
“别胡说，这是个大人物，让国公来看看……”
“合力破敌？说得轻巧，回头你们跑回居庸关、把我卖个干净。”
出来一趟没杀到人颇为扫兴，他也只好领着兵马回城。
“懂了吗？人跟人不一样的。”诸葛老三叹了口气。
马匹长嘶一声，那牛录马技高超，提起缰绳，竟还想从绳子上跃过去。
他娘的还不如死在建奴手上。
“但是京城怎么办……”
追兵进了树林，下了马分散开来，扫荡过来……
牛老二正趴在地上。
杜尔祜知道对方要炸桥。接连下令让兵马冲上去。
唐节摇了摇头，脸色神情愈发落寞。
……
“吴阎王虽然投了，但他偷袭你的营寨居然没有建奴配合。说明，有人发现了他要反叛，这个人应该是孟九。那么，京城应该已有戒备，吴阎王没有夺下城门，建奴一时半会就攻不进去。”
“你们的事你们自己想啊，关我什么事。”
他其实已经忘了王笑当时具体说了什么，但每想起来仿佛还能看到一个快活的前途。让人不自觉咧开嘴笑起来。
末了，王笑沉吟道：“吴阎王反了，那就很麻烦了……所以啊，早在德州我就建议你们把他做掉，当时你们要听我的，何至于此？”
王笑应道：“去我老家。”
“呵，你王笑也不过如此。还夸耀当年在关外斩奴酋之功。”
“王笑？！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你就带了这些杂兵来？”
那饼中间开了个洞用绳子串着。唐节还是第一次见，心说这倒是方便，这蠢材就知道吃东西，想出这么个方法携带干粮……
他也不理会唐节身边的亲兵，转头吩咐劳召去拿点伤病过来，亲自上前去解唐节身上的甲给他包扎。
一时间，林中厮杀声大作，到处都听得有人在喊。
与此同时，几个清兵正要去摁着牛老二，嘴里还喊着：“牛录大人，捉到唐节了……”
“他身上的盔甲好威风啊，俺能剥下来不？”
“咦。”
不一会儿，只见一个少年郎君走了过来。
王笑也微微有些诧异。
“别激动，我可以再给你们点希望。”王笑道：“我已经让秦山河从皮岛奇袭沈阳了。你们熬一熬，万一能守到建奴退兵呢？”
五千人埋伏六百人还这样大费周章，让这些清兵心中叫苦不迭，另一名牛录毫不犹豫策马便走。不远处就有一大股清兵，他打算再去领人来围……
他们打仗或许还不熟练，剥衣服却非常敏捷，走路也很快。
“信不信由你，反正你们现在退兵，建奴挟大胜之势追击，你们未必能守住山西，毕竟你们立足未稳。”
“怀远侯王笑在此……”
“你……”
马匹才提速，一根绊马索从树叶中飞起。
“不一样的啊，当时我又没对上建奴主力。”王笑倒也实在，摆了摆手，皱眉道：“而且最主要的是，中原一马平川，地势太平坦了。”
“为什么一样是让他把马留下，俺说话那黄脸汉子不听，国公说的他就听？”牛老二挠了挠头，向诸葛老三问道。
这些日子他思忖破敌之策，始终想不到办法来对付建奴这种火器加骑兵的战法。
“当然是跟着国公来干仗，以后吃香的喝辣的，娶漂亮媳妇。”牛老二拍了拍脑袋，又道：“俺们上山当山贼，不就是杀人放火受招安吗。”
杜尔祜连忙下令疾走，却见竟有近四千乌合之众正在从石桥渡河，那边绿营军不敢离开县城，只派了小股人马袭扰。
“我们凭什么……”
“侯爷！后面那一千骑兵追过来了。”
“你少糊弄我！”
他抬头看去，见是一个土包子，头上也没个头盔，上身披着瑞军的甲，下身罩着建奴的战裙，一只脚穿着靴子，另一只脚却是踏着布鞋。脖子上挂了个铜镜摇摇晃晃，同时还挂了好几个饼。
“我们要去哪？”
“没办法啊。”王笑道：“建奴八旗兵力有八万，加上蔡家祯的关宁铁骑和其他降兵，有十二万余人。你们原本有十五万人，加上我楚军秦副帅麾下五万人，二十万大军以多对少，尚且被打成这个样子……唔，你都成了光杆司令。”
他算是山贼里读过书的，以前也自诩文武双全。
“怀远侯王笑在此！杀啊……”
杜尔祜才知自己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不由勃然大怒，喝令麾下骑兵冲锋。
“哦？是吗？”
机动性和火力都比不过建奴，这是实力的差距。在这片广袤大地上，想要以计谋来弥补也不可能。
一群民壮动作很快。
牛老二一个鲤鱼打挺，突然翻起身，一刀捅进一个清兵腹中。
唐节一边说着，一边拿眼四周看去。只见王笑手下的乌合之众正在忙碌着什么，有人拿着网铺在地上，把落叶扫上去；有人爬到树上；有人削着木刺摆在地上……
“我们是亲戚啊，你居然不知道我老家在哪。”王笑随口道：“我老家在房山啊。”
王笑从树丛间跃出来，有条不紊地指挥着这场小小的遭遇战。
“砰！”
牛老二大喜，笑嘻嘻穿戴了那一身铁甲，想去剥唐节的靴子，看了他一眼却又不敢，末了在地上找了一圈，把乔同的靴子剥了下来穿上。
唐节又怒又气，捂着身上的伤口喘了两口气，道：“你既然来了，可见一见我父皇，让两方联军合力破敌，可还有胜机？”
“吁！”
牛老二又是一愣，挠了挠头，忽听有人喊道：“这里捉到一个大将军……”
自诩一世英雄，到头来被一个无知村夫奚落。
“听他的吧。”唐节随口叹了一声，摆了摆手。
就王珰那小子，但眼界就比自己高不少。
“这么凶，就一千骑兵也敢来追我？看来是过了太久，他们都忘了我的战绩了……”
“急什么，开胃小菜。”
吴阎王会投降，也是看透了这些。
他刚才正在和唐节吹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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