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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势已经进入了最微妙的时刻。
“去，把弟兄们都叫起来，准备再干一仗。国公说了，干完这一仗，带你们往回去，到山东见见你们的家人。”
但其实，自己也很想跟建奴真刀真枪干一仗。
二顺听着命令，拿出火铳，装填、上膛。
“探马继续打探楚军情报，随时报来……”
如今硕塞就驻兵永定河畔，兵围千灵山。
王笑于是道：“怪不得叫千灵山。”
东面，朝阳从远处的城墩后面一点点升起，渐渐要照亮这世间……
他不许士卒落单，并时刻关注千灵山的动向，却不率兵轻易进攻，不给王笑任何一个反击的机会。
“国公秀润天成，但亦有戾气……”明智说到这里，看了看王笑腰上的火铳，改口道：“但，这……国公尘缘未了，就不用修行了。”
于是他开始率部向门头沟进发。
他知道，建奴很想和自己这些人真刀真枪干一仗。
二顺想喊出来，但却紧紧抿着嘴，把激荡化作手掌中的气力……
因为大清是由部落而来，极看重母族的势力。子凭母贵不是一句虚言，福临能即位不是因为个人有什么能耐，而是因为他额娘来自科尔沁。
连豪格这样战功赫赫的亲王都争不过，何况硕塞？他连入场的资格都没有。
但转念一想，管他呢？跟着国公爷，哪还怕饿死啊。等吃完了再打场胜仗呗。自从当了兵，自己还没打过败仗呢。
王笑把明智掳上来却也不是为了闲聊。
他不会因为这是在关内就认为王笑做不出这种事，仔细探查过，相信河水无法淹没大军，这才安营扎寨。
硕塞的额娘叶赫那拉氏，是叶赫部首领的女儿，算起来是皇太极的表妹。叶赫那拉氏先是嫁了乌拉部的贝勒。乌拉部被努尔哈赤灭了之后，叶赫那拉氏就改嫁皇太极，生下了硕塞之后，皇太极把她送给了下属占土谢图。占土谢图死后，她又被送去嫁给了哈达部……
“王笑，你时间不多了，会去门头沟吧？”他喃喃自语道。
二顺却没有觉得很苦，比起从小吃过的苦，他不觉得这算什么。
但这一身才学总是有用的。
他还在打探多尔衮这次是派谁来围追自己，布兵相当谨慎。
一顿饭吃完，他们携带的干粮就只剩最后一顿。
硕塞倏然站起，出了大帐，盔甲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而吃完手里的干粮，硬战就开始了。
……
把这点念头抛开，二顺也不在乎脚下的蔓草割人，他抬头看着天，又想到自己的老娘和妻儿应该已经到济南了，住着有瓦遮头的屋，吃着饱饭，还有新衣服穿。
西南的猫耳山，西北的白草畔、百花山，北面的阳台山、妙峰山，东北的鳞龙山、莲花山等远郊名山均清晰可见。
“都是皇子，你是第二代，人家却是第三代，比你文明一点怎么了？”
此时站在千灵山上，戒台寺的方丈明智苦着脸，深深叹了口气。
走到傍晚时分，队伍前面的国公爷停下了脚步，抬起手下达了军令。
二顺觉得国公说的比孙先生说的更容易懂，他知道自己是在保护家人也是在保护这个国，他感到骄傲，也感到希望。
正是千峰竞秀，景色奇佳。
硕塞就是这样在没有额娘的情况下长大的。
他走上战台，拿起千里镜望着山上那移动人影，皱眉思忖起来。
“太想去看看他们了啊。”
但硕塞明白，多尔衮并非不顾全大局的人。用自己，只因为派别人很难牵置王笑了。
牵着马走在京西古道间本就不是易事，而为了更快地行军，很多地方是连道路都没有的。
他谨慎，再谨慎。
他没有粮草辎重，在山里风餐露宿也不是办法，总得想办法抢粮食。
其背后三山环绕，前方东望平原，钟声经过山体震荡，因此在四十里之外的京城阜成门附近都能听得见。
管他呢，反正国公怎么说，自己就怎么做就是了。
果然，这天夜里，国公爷没有再让他们操练阵线，只派了小股人马下山去骚扰建奴，其余人早早就睡下。
永定河古称治水河、卢沟河、无定河。上游流经黄土高原，因此有“小黄河”“浑河”之称，迁徙不定，故旧称“无定河”。
王笑却不管那么多，把寺里的存粮抢了个精光，抢了许多衣物和鞋。
二是西撤进入更广袤的山区。硕塞不会去追，他不是瓦克达那种蠢材，他不贪功。王笑要走，他就让王笑走，三天的粮草吃完，那些泥腿子不战自溃。实际上，王笑已经两次撤进了千灵山以西的草柏岭，见硕塞不来追，自己又悻悻地回来。
这次入关，他终于得到了机会。
……
一是率部东进，试图进入燕京。于是硕塞死死扼守住卢沟桥，雷打不动，同时探马散布了永定河。王笑若想进京，必须正面决战一场。
没有人知道他要做什么，民壮们只知道听令，唐节则是皱眉思索，到最后还是想不明白。
但他没有变成野人的资格，清兵势大，可以输一次、两次。他却必须保证每一次都赢，输一次就是万劫不复……
很快，近五千人全都醒过来，安安静静地开始下山。
清兵如果不追，这仗就变得难打起来。
硕塞很珍惜自己承泽郡王的爵位，在大清，宗室子弟多如蚂蚁，唯有建功才能立爵。
近五千人就这般安安静静地坐在地上吃饭，整齐划一，连喝水的时间都差不多。
他在心里念叨了一句，又四下扫了一眼。
一个个清军将领求而不得的、正面与王笑决战的机会，就这样突然摆到了硕塞的面前。
硕塞知道。眼下王笑能做的选择已经不多了，他的粮草最多再让他吃三天。
现在，蔡家祯已经在对付那一万余关宁铁骑。
帐中，一张地图摊开着，硕塞正在仔细看着地图。
“今日，唯死战！”
他有些期待起来。
明智倒也实诚，老老实实答道：“是，关外施主还布施了不少银两和吃食，道是会秋毫无犯。”
说到戒台寺，倒也有一件王笑不知道的小事。
散布在整个京畿大地上，唐中元、王笑、秦山湖、多尔衮、豪格、蔡家祯……包括硕塞自己，每部人马处在不同的位置，一进一退的时机都需要权衡考虑。早一天晚一天，结果都可能天翻地覆。
不用修行就好。王笑拍了拍明智和尚，继续打听着硕塞在戒台寺的言行。
王笑不怕清兵来追。
在这群山之间，他手下的泥腿子跑得比兔子还快。
王笑却是拦了拦唐节，又向和尚问道：“那你观三殿下如何？”
当然，看唐节这德性，硕塞大概不只是文明了“一点”。
他也不觉得饿，出发前已经吃饱了。
唐节听了又是冷笑，抬脚便要踹那和尚。
两股兵马平行着一路向北，却因群山阻隔不再交战……
火铳声回荡在清兵的营外。
在寺庙里时间匆忙，抢了粮食就得跑，他因此把人带到这山上来仔细盘问。
至于当逃兵？那是不可能的。逃了，这段时间的辛苦就全白费了。哪怕战死，还能换家人一辈子的安乐，值。
可是硕塞十分重视粮草的运送，同时还死死扼住通往京城的道路。王笑知道再这样下去，不被围死也要变成野人了。
“传我军令，卢沟桥守军不可妄动……”
瓦克达一死，多尔衮终于不再顾忌硕塞的身份，让他来围堵王笑。有人说这是为了消耗镶红旗。
诗是好诗，可惜，前几天王笑砍了曹振彦。
“还……没，没……”
他的游击战法已经渐渐不灵了，京城告破在即，也没有时间给他继续腾挪练兵。
千灵山、永定河、卢沟桥、门头沟、香山、京西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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