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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楼内，躺在病榻上的中年女子喝过药，低声念叨道：“你何苦再回来？一听说你回来，那些债主又得来与我们讨债。”
接着便听王笑道：“对了，明日我在菜市口斩首徐镇劣迹将领，殿下可以一起去看看……”
方以智道：“我近日观王笑行事，言出法随，治理徐州井井有理，有爱民之心。此人理念，与我复社有共通之处。若能助其兵不血刃拿下南京，再徐徐治理，一扫江南沉疴旧疾，百姓之幸事矣。”
“嘿……也可以这么说，先处理心情，再处理事情嘛。”
“姑娘你没事吧？那些是什么人呐……当街杀人……吓死人了……”
收拾停当，董小宛换了一身男装以示不献曲只作清谈，乘了一顶小轿到了那茶楼前，掀了一丝帘缝看去。
“我亦愿去。”陈贞慧说完，又问道：“但人家根本不理会我们，这几日连番邀请都被拒绝了。明日……能说服他同意吗？”
董小宛点点头，出去见了。
董小宛点点头，道：“既如此，去见见也好。”
明白容易，做起来难啊……王笑心中一叹，忽而问道：“殿下想念父皇吗？”
“姐夫请说。”
自有几个奴婢站在茶楼前等着，见了董小宛的轿子正要上来迎。
“啊！这这这……原来殿下偷偷混到队伍里来了啊……我都不知道……哦！想起来了，好像确实是我带他来的……”
王笑道：“眼下只挡住建奴一遭，就已有官吏开始心生懈怠、嫌山东任官比江南清苦。你是王家人，给我把样子做起来，别一天到晚吊儿郎当的，上行下效，败坏风气！”
尤先生又问道：“王笑既对董小宛有意，你们就这般蜻蜓点水般问一问而已？”
“回尤先生，王笑只是略有留意。”
“看样子，郑元化你是真的老了吗……”
父皇？
回到自己屋里，董小宛坐在炉火前执扇轻轻扇着，蹙眉沉思着些什么。
我余家聪明，看清情形了，城里来了好多锦衣卫和山东官员，看来王笑是要久驻徐州。我打算第一个出头押注王笑这边。但王笑这人凶残暴虐，你们几个复社公子还是快逃吧，我备了车马护送你们。
余家如今的话事人余穆过来拜会，说了一番极好听的话。
话好听，但更深一层的意思却是——我余家服软了，不敢收留你们了，赶紧走吧你们。
“我一开始就跟你说了，瞒不住。”王珰道：“这次来一看，笑哥儿是愈发严厉了。我不过是装病偷懒几天，大家心知肚明的事他非要追问，吓死我了，你可要小心些啊。”
苏州之事既了，这侯家下人又马不停蹄赶去南京，一路不歇，径直到了都堂巷沈次辅的宅门。
“嗯，很老。姑娘若愿去见见，他就在前面的茶楼，正好一起品鉴香茗。总之是雅客，愿奉重资呢。”
侯家下人把几封信交了，尤先生也不马上放他走，看了信、提笔回复了一封，这才捻着长须，追问各种细节。
王珰想了想，问道：“总得有个标准吧？不然我可做不到。”
她天性淡泊，不嗜肥美甘甜之食，每日用一小壶茶煮米饭，再佐以一两碟水菜。
“原河道总督马时胜贪脏枉法、勾结叛逆，罪不容诛，今已援首！”
尤先生听了不屑，随手挥退他，独自沉吟。
……
“董大家放心，李大家与我家公子皆无恙，他们此次办完事便回商丘成婚，李大家就不再回南京了，她唯一记挂便是你，因此求我家公子寻访名医来为令堂诊治，这五百两银子也请收下。”
董小宛回到家口，依旧捂着领口感觉心惊不已。
这茶楼雅致，轩阁上一白发老者正坐在那，那气量远远看去就显出几分不凡。
“殿下请坐吧。”王笑叹了一声，给周衍倒了杯茶。
这只是一桩拾遗补缺的小事，他随手吩咐了人到苏州再走一趟，心思重新回到正题上来，继续考虑着刚才被打断的思路。
“姐夫，我明白了。”
“核桃你别带着啊，让他看到又要训我了……”
怪不得姐夫敢堂而皇之养那许多外室，也无人敢称其不是……
“刚才过来，遇到几个官差想来盘问董大家，原是城内发生了凶案，小人替你打发了。”
突然，“嗖”的一声箭响，茶轩栏杆边上，一名老者的侍从应声而落。
语毕，众人皆有傲色。
“姑娘……你没事……啊！血啊……”
之所以躲在余家积善堂，确实是想先观察王笑，免得贸然露面被捉起来。
婢子气苦不已，心知自家姑娘就是这样孤寡脾气惹得妈妈不痛快，不然何至闹掰了从南京跑回苏州。
“这么说你还顿悟了不少？”
……
董小宛不以为意道：“我要什么清高名头？你去答复那田妈妈……”
侯方域点点头，道：“沈次辅与孟侯爷皆已回信，表态诚心举事、绝无反复。”
再一想，这样的道理姐夫愿谆谆告戒自己，何其忠贞坦荡，自己却还疑他……
“那你干脆找个人嫁了，以你……”
——不过就是一个皇位，如何值得这般辗转反侧？
刚入城不久的王珰只被问了两句话，脸色就已经垮下来。
“这是李大家给你的书信，但有些事不便信里说，小的还带了个口信……已见了北面那位公爷，此人风仪气魄，一言难以尽述。他似乎听说过你的名头，对你有些许‘留意’，你若愿入王公勋第，倒可往北面走走看看，若是无意，避一避也好。”
侯家下人说着把银子放下，又掏出一封书信。
……
若有气魄，侧妃必也不会每每埋怨自己掳她过来。
沈宅中出面接待他的，是次辅大人手下一位称作“尤先生”的幕僚。
侯方域略有些羞愧。
这个小插曲过后，复社留下的三位公子那份激昂莫名又消减了大半，有些沉闷下来。
这也不是什么隐秘事，那侯家下人一五一十说了……
周衍往深处想了想，眼睛有些发酸，许多道理也是马上明白过来。
然而下一刻，现实就又给了他们一个小小的打击。
徐州。
异变突起，街上人们惊慌失措大叫跑动起来，董小宛的轿子被撞在一边，婢子吓得大哭。
好不容易应付完，王珰打算尽快退出去，才晃头晃脑走到门边，身后王笑又说了一句，惊得他魂飞魄散！
婢子早已吓得眼泪涟涟。
周衍听了有些恍神。
等王珰回来一说，他也是吃了一惊，手上的核桃又掉了一颗在地上。
“要不十五两吧？抄家这事我有经验，人家顺手一摸什么数都不好说，要罚太多人的话我可难做……”
周衍点点头，泛起笑容，很有气魄地道：“好，也合该让他们看看我们是如何上下一心、共克时艰！”
如今看来，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啊……
“当我这是菜市场？”
方以智感到有些尴尬，笑道：“余兄放心，我等来不是与国公为敌的，徐州重法治，不会无故捉人的。”
“锦衣卫办差！旁人勿惧！”
末了，尤先生带着讥笑自语道：“呵，侯朝宗。想做事却又放不下那套名门雅客的身段……事岂是那么好做的？”
侯家下人说罢，又道：“公子说他自当尽力劝服王笑共举大事，至于这点细枝末节，只是锦上添花罢了，成了是好，不成也无碍。”
他们也有韧性，商议明日该如何说服王笑，彻底不眠。
活着的时候本就没见过几次，如今有什么可想的……
尤先生嗤之以鼻，道：“那样的大人物，要什么东西还不是一个眼神，自有人巴巴的送上去。怎么？还要他开口提不成？”
王笑又道：“这只是一个思路，问题的关键在于殿下你自己的底气。这世道，你底气越不足，他们就越敢欺你一分，哪怕你是堂堂齐王。”
带着万般思虑跑来徐州，王笑却是一句话就把他这些思虑全卸掉，让他只觉得自己……小家子气了。
心中心量着这些，门外又有人敲门，本以为是官差，婢子去看了却回禀道：“姑娘，是李大家遣人来访，带了一个大夫，又有口信给你，见一见吧。”
“动手！”
“看不上。”
他话音一转，又沉吟道：“但我总觉得，事情有哪里不妥……这几天思来想去，自郑元化从燕京南下以来，每每打压复社，手段都何等老谋深算？这次，他反应太迟钝了……”
余穆半信半疑，终还想交好这些世家公子，忧心忡忡地去了，让他们继续住下……
又听王笑道：“天天闷在王府也是辛苦，出来逛逛也好。下次要出来，大大方方下个诏好了。”
“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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