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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子午道里，他们又还能逃到哪去？
庄小运拿着树枝在地上划了划，道：“现在的情况是，前面这支伪军还有近六千人，他们的主将已经被你砸死了。可惜，你把栈道也砸断了，我们修复栈道花了一天多，没有趁乱击溃他们，让他们休整了军心……”
“我问你，军中手雷还有多少？弹药还有多少？口粮还够吃几天……”
从清军主将出现在子午道出口之时，他就知道已经输了，再做什么也只能是苦苦挣挣而已……
“快进去！快……”
“呃……”
之后，关中之战对他而言，结果就不再重要了。
“囡儿乖，不苦的……”
——为人不可作邓艾。
“你要做什么？！”一声尖叫划破夜空。
“将士皆攀木缘崖，鱼贯而进。”
在这种地方……
不仅是他，就连尼雅哈都料到了……
……
尼雅哈还在地图上标注几条道路，除了四条由西安通往汉中的道路，还画了另一条通往南阳的路——武关道。
他知道，靖安王便不放心由自己领兵对阵多尔衮，原因有许多……也就是秦山湖来，最是能指挥得动自己。
唐苙道：“还是我来吧……”
相比起来，北边一路追来的宁远军状态就差一些，也是走了这么久的子午道，算是疲师。
秦山湖骑快马疾驰而来，快步迈进蔡悟真的大帐。
秦山湖没答应，按着刀走到沙盘前，用公事公办的语气道：“火炮不日就到，我们和多尔衮在山西没打完的仗，在关中接着打。”
“你好大的胆子！”刘氏尖叫着，拿着手里的柱杖打在那将领头盔上，叮咚作响……
她眼里有泪水落下来，远处的火光都朦朦胧胧……
疲惫的瑞军再次提起最后的气力行进，两日后再次回到了西腰岭关的南面。
“什么？！”
“退回去能如何？”
“杀他娘的啊……”
“那我说清楚一点。”唐苙喃喃道：“若局势不利，我要你杀光他们……能做到吗？”
世人喜欢赌博，有人押大、有人押小。唯有少数聪明人能大小通吃，在开盘前就知道自己稳赚不赔。
远道而来的瑞军早已疲惫不堪，被堵在栈道上，瞬间便陷入绝望。
尼雅哈闻言大怒，拍案而起。
……
“不要乱！关城攻下了，快进去。”
“这种时候？关中之战马上就要开始，靖安王此时去汉中能赶回来吗？”
排在前头的瑞兵无比绝望，眼看着同袍一个个倒下，眼看着清军那么多人且火力凶猛，生不出勇气拼命。
“陛下，不如向后退吧？”李柏帛缓缓说道。
陈圆圆抱着小呆瓜与别的宗室一起，被安置在队伍中间。
“呜呜……我不想死啊……不想死了……”
“这是委任状，你接下来听本将调遣。”
“摄政王，我此去汉中必不辱使命、歼灭瑞朝余孽。所虑者，唯北楚出兵关中，若是如此，此战宜早不宜迟，当不给楚军调整的机会……
“要是有办法给太子殿下传信，让他知道我们这里的情况就好了。”
“报靖安王，前方十五里发现一支建虏，观有两千余人，扼住了迎丰谷。”
后面的话梗在喉咙里，唐苙有些说不下去。
“你能说些有用的吗？”
就这样的地势，狭长的山谷，前后都有清兵堵路，粮食也快要吃完……确实已到了绝境。
他抬起手，手都抖得厉害，从他亲人所在的地方一个个指过去。
哭着哭着，刘氏猛一抬头，看到唐苙已走到了自己面前。
……
“喳！”
这句话唐苙是对那亲兵将领说的，语气疲惫而无奈。
陈圆圆站起身，抱着小呆瓜跟着人群往前走，背后的箭矢越来越多。
周围哭声更响，已有人干脆利落地抹了自己的脖子……
破关杀人便在眼前。
他提着剑，一步一步走到刘氏身前。
唐苙终于下令后撤了，他把兵力收缩，一路退到峡谷里休整。
呵，自己确有几分邓艾的风采……可惜啊，邓艾立下灭蜀大功，最后还不是落的身败名灭的下场。
庄小运有些怵她，忙道：“不是……不是怪你，你砸死了他们的主将……我很佩服。”
鬼谷岭，这里处于子午道在魏晋以前的旧道。
“不……不知道……那边是有炮响声，似乎瑞军带了什么厉害火器……”
一张关中地图摆开。
“刘时顺是做什么的？！为何这都守不住？！”
他转过头，远远看到一个身影正往山下跑去。
当时再决定退守汉中就已经晚了。
此时已是黎明前最黑的一段时间，他抬头看去，远处山腰岭上的炮火声已经小下来。
潼关以东，楚军大营。
“太子妃……”
尼雅哈明白了自己这个梦的含义。
多尔衮喃喃自语着，眼神满是自信。
……
算是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
情况愈发危急，周围的一群女人孩子都大哭不已。
“臣观后方的追兵似乎已追得不甚急，总比前面的兵马好对付。”
陈圆圆盯着看去，襁褓里的孩子脸上还挂着泪痕，却是睁着亮晶晶的眼，努力伸出小手想要擦她的脸……
“好。”
“他们可有向这边行军？”
……
有人冲上来，用力拍着庄小运的肩，激动地大喊着表示感激的话。
“援军啊！援军来了！”
“你是在怪我吗？”艾胜楠反问了一句，脸色很可怕。
……
也只有他称唐苙为陛下，但唐苙其实尚未登基。
邓艾跨越岷江时，但见两山峙立，高耸入云，中间只有一道天然石峡，滔滔岷江从峡谷底湍湍急流，涛声如雷。
她一瞬间哭得厉害……
援军？
“够了，滚出去。”
“我知道，我知道。”唐苙抬起手捧住刘氏的脸，低声道：“乱世人如狗，你我也不例外……”
“此辈善于作战，却不善自保，我决不可学他……”
瑞军的火器已经用光了。
她把这些信息汇总起来，低头沉思不已。
山涧边，小外甥由陈圆圆抱着，似乎是在看小溪里有没有鱼。
唐苙与李柏帛抬起头，远远观察了关城，只感到一阵无力。
王笑平时很少骂脏话，这次却是再也忍不住。
以至于姜维说：“臣等正欲死战，陛下何故先降……”
他领着八百人从七里沟出发，玩命一样的狂奔，因跑得太急，一个敌人未见，八百人就已减员了二十余人。
黑暗中，一个可怕的声音问道：“打着仗你乱跑什么？不要命了吗？想贻误军机吗？”
清军以逸待劳，守在峪口，十五人一排摆开，以鸟统与弓箭向栈道上的瑞军射击。
“若我瑞朝宗室落入建虏之手……”
倒可称得上是一个有远见的年轻人，从来不坐以待毙，也从不抱有侥幸。
王笑踱了几步，猛得转头西望，望到的是新旧两条子午道之间险峻的崇山峻岭。
“你是在怪太子殿下？”
“姨姨……笑笑……”
他的两个儿子一个八岁、一个六岁，小女儿囡儿今年四岁，正哭闹得厉害……远处是他的几个妹妹，也是凄凄惨惨的样子。
……
“我的军令，你不是说你能做到吗？”
尼雅哈睁开眼，不明白自己在迷迷糊糊的睡梦中为何会想到此事。
外面的战台已然搭建好，尼雅哈走上战台，抬起千里镜看去，只见西腰岭上火光阵阵，战事依然激烈。
邓艾宛若一把尖刀，直插蜀国心脏，剑阁守军还没来得及回援，刘禅就开城投降了。
“太子妃……末将要执行军令……”
“西腰岭关已经丢了？”
“末将有罪……”
唐苙还没出子午道。
当时将士无不抱头痛哭，扬言退军。
“喏！”蔡悟真毫无抵触，抱拳又行了一礼。
“厉害火器？”尼雅哈怒道：“有厉害火器，他们为何早不用？”
“殿下……不要……我还不想死啊……”刘氏眼里泪水更甚。
“喳……”
是这段日子走了太多的险道了吧？
尼雅哈不知道的是，在他身后五里的山崖上，有几条长长的绳索荡下来。
南面的杀喊声愈发清晰。
陈圆圆轻拍着襁褓，转头南望，只见战线又往这边推进了不少。
唐苙恍若未觉，直到看着女儿吐了出来，他才摔在地上，泣不成声……
陈圆圆把脸埋在襁褓上，擦了擦泪，抬起头道：“我可以死，你们能不能带小公子突围？”
……
关城上有清军走动。
刘氏痛哼一声，眼神迅败灰败下去。
他站了良久，这会功夫仿佛又老了十岁……
陈圆圆盯着地上刘氏的尸体看了良久。
“去汉中了。”
唐中元战败至今，忙着逃亡都来不及，哪有空登基？
“冬十月，艾自阴平道行无人之地七百余里，凿山通道，造作桥阁……”
那将领提着剑，跪倒在地上。
以子午道之险，唐苙竟还敢走，无非是豪赌一场。
他南边是尼雅哈的万余精兵，又是新力军，体能、装备、士气都远远胜过瑞军，让瑞军兵座生不出抵抗的勇气。
远处炮火声轰鸣……
“黄鹤之飞尚不得过，猿猱欲度愁攀援……”
类似这样的议论在几个地方都有发生。
有一个又一个人顺着这条绳索落地，在没有月光的夜色里拔出了刀与剑……
这样的战术其实极凶险，因为从川外到阴平根本就没有道路，一路之上全是崇山峻岭，荒无人烟，是一条不可能走通的天堑。
尼雅哈休整了一天，兵出子午镇，由南向北往子午道行进。
“这里有一瓶毒药，不苦，太子殿下特意留给小公子的……末将来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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