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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铮，就是刚才喝茶的那个汉子。
空空如也，一个人也没有。
不但喝茶，那客人还会买他的一点蚕豆花生米，一个人的消费胜过十个人。
即使是冬季，风陵渡都有不错的景观，不过自从陕西匪患以来，朝廷就开始严厉控制风陵渡，在蒲州筑御城，设一千总，管辖包括风陵渡在内的一切关津渡口。所有从渡口经过的行人商贾都会严格检查，严防有流贼奸细过境。
夕阳映着他的脸，他脸上满是笑：“不好意思李指挥使，多耽搁了几日，让你久等了。”
“放心，陈和尚做的漂亮，绝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像是看出了李若链的担忧，萧汉俊淡淡补充一句。
“不要热的，就要冷的！”
客人在最东边的一张桌子坐下，没说话，只掏出三文铜钱放在桌上。
“放心，我不会趁夜渡河的，我这身本事要留着为太子殿下做大事。才不会轻易冒险。”
斗笠客人将包袱小心的放在凳子上，一双犀利的眼睛徐徐扫过整个渡口。
尤其是五月初，开封被李自成的流贼大军包围之后，风陵渡的检查都更是严格了，向陕西河南摆渡的船只每日限定一船往返，一次只能载十人。
萧汉俊却不担心被太子殿下处置，他淡淡笑一下：“好了，该交代的我都交代了，我们就分头行动吧，我带陈和尚、费鸿泰去陕西，罗铮留下，配合你处置中原的情报。你看如何？”
这一天刚支起棚子，戴斗笠的客人就准时出现了，身材高大，穿着粗布衣衫，草鞋赤脚，背着一大包袱，斗笠沿之下，隐隐看到他满是风霜的脸，还有三绺刚硬的络腮胡须。
一个棚子，一个老板，一个客人，一直到黄昏。
“狗日的流贼……”王老实忍不住咒骂。
但王瑀有点特别，因为他并不是现在投降，而是三年前就已经投降了李自成，并且跟李自成军中大将袁宗第结成了姻亲，这样的人照理说应该死心塌地为闯贼效忠，想不到王瑀却答应萧汉俊为“内线”。
黄昏时，王老实叹口气，生意是越来越差了，幸亏有这一个豪爽的客人，不然他连明天的饭钱都没有了。
李若链皱起眉头：“萧照磨，你没有写成文字吗？”
说是不小心，但李若链才不信呢，萧汉俊肯定是故意的。
萧汉俊笑一笑：“还算是顺利。”
文士转过身来，原来他就是京营军情司首任招募萧汉俊。
风陵渡有三绝，分别是：“中条雪案”“风陵晓渡”“黄河春涨”
“太子殿下已经到沧州，估计很快就会挥军中原，因此中原情报至关重要，我走之后，中原情报收集就交给你了，照我说的方法去接头，他们就会相信你……”萧汉俊淡淡笑。此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黄河奔涌的声音，好像变得安静了许多。
“客官你要点啥？”王老实急忙上前伺候。
李若链点头。
“天色已黑，照磨这是要去哪？”李若链皱眉问。
王老实吆喝一声，兴奋的去准备。
东厂和锦衣卫合称厂卫，是皇帝的亲信耳目，不夸张的讲，东厂锦衣卫最底层的一个番子，随便亮出身份来，都足以将知府知县之类的基层官员吓傻，甚至京师的二品大员，非要万不得己，也不敢得罪东厂番子。
李若链盘腿坐下，从包袱里取出笔墨，用腿作桌，刷刷写了起来，他没有萧汉俊过目不忘的本事，情报又是一个极其细致的活，一个字都差不得，因此他要将萧汉俊所说的情报，一字一字地仔细记录。
“第二，”萧汉俊忽然叹口气，目光看不远处，正在警戒的那名光头汉子：“我和陈和尚离开京师时，有两个东厂的探子一直在后跟踪，我们甩了几次，都没有甩掉，进到山西境内时，我设了一小圈套，令陈和尚将他们打晕，不想陈和尚一个不慎，竟然将他们两人全杀了。”
萧汉俊摇头笑：“放在我脑子里，岂不是更安全？”
虽说东厂提督太监王德化不怎么跟太子殿下对付，但东厂毕竟是东厂，一旦东厂调查，发现是京营军情司动的手脚，那京营的麻烦就大了，甚至有可能对太子造成巨大的影响。
喝完冷茶，一抹嘴，汉子从怀中冒出三文铜钱，往桌上一拍，转身就走了。
“谢客官！”
还是照旧，一壶茶，一盘花生米。
今天也是怪了，竟然只有这一个客人。
“好咧！”
萧汉俊出京这段时间，不但将山西商人和山西官员勾结的内幕搞了一个七七八八，最重要的是，他居然在河南，在闯贼军中，为朝廷发展出了一个暗线。
李若链不说话，事情重大，他只能如实禀报太子，听太子殿下的处置。
王老实连连作揖感谢，再直起身时才发现，不但后来的那位客人，一直照顾他生意的那位“上帝”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已经离去了……
脚步声响，两位茶棚的客人，一前一后的走来。
李若链站在原地，望着萧汉俊离开的背影，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这个位置视线最好，南来的，北往的，只要是抬头看，就没有人能逃过。
李若链微微吃惊：“照磨要去哪？”
兵荒马乱，时间又早，渡口没什么人，只有几个官兵有气无力的站在不远处哨卡旁。
手指粗大有力，一看就知道不是寻常人。
王老实估摸着，客人应该是在等人。
和以往不同，这一次闯贼在攻陷了中原的州县之后，不是一走了之，而是开始设置官员，管理政务了，其中为闯贼管理郑州周边的“伪知府”王瑀，就是比较有名的一个人物。照萧汉俊所说，王瑀当初投降闯贼乃是迫不得己，现在是“身在曹营心在汉”，这原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历史上，直到崇祯十六年，李自成攻破西安后，才有一些大明士子愿意投靠，在这之前，所有被李自成任命的官员，都是三心二意，少有真心实意的为李自成效忠的。
就在这时，忽然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有一个粗壮的声音：“老板，给来壶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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