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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唤作宪台的，自然就是左都御史李邦华了。
“继续查吧，查清楚之后，交给兵部。”朱慈烺道。对这样的事情，他是不会容忍的，任何人对自己所做的事情，都要负责，当初松山兵败，王朴被斩首，运河之败的严重性虽然不比松山，但却也是损失惨重，白广恩身为朝廷的总兵，事前疏忽畏敌，事后隐瞒，将一镇之兵，等同于自己的私兵和私产，这么大的事情，居然也能隐瞒住，若不是军情司调查，说不定就真被他蒙混过去了，这样的人和事如果不能严厉惩罚，大明的军纪，又何以彰显？
蒋德璟却不忧，摇头道：“宪台却是多虑了，陛下正在盛年，刚不过三十四，岂能有什么不测？即便有不测，有我等臣子在，又有何人能够移动龟鼎？”
萧汉俊摇头。
看完后，他脸色严肃。
正是：慨然抚长剑，济世岂邀名？
而山东和登莱属于是第二档。经过两年的谋划和准备，两地的分支也已经开始铺陈。
统帅亲自承认失误，而且还是当朝太子，这是大明从来都没有过的事情，而所有人的发言，都要记录在案，编成教材，以教育后来者。也就是说，即使百年之后，人们也会知道，大明皇太子朱慈烺在指挥运河之战时出现了失误，这对一向自诩“英明”，也必须英明，不能承认错误的皇族来说，可是第一次。
说完，从袖中取出一个特制的信封。
“是。”萧汉俊起身领命，稍微沉吟了一下，说道：“殿下，还有一事，山东登莱两地的军情司，基本已经搭起来了，并未发现两地境内有建虏的奸细，这是两地刚刚发来的报告。”
朱慈烺在心中微微叹口气。
圣旨以下，不可能再更改。
李邦华还礼。
等太子在城门口出现，周延儒立刻带领百官，躬身肃立迎接，同时礼炮鸣响，鼓乐响起。
太子之后，抚宁侯朱国弼，武襄左卫指挥使宗俊泰，精武营副将刘耀仁，左柳营主将马德仁，副将贺赞，杨轩，徐文朴，魏闯，张名振，神机营李顺，工兵营孟文龙。都是骑着高头大马，全身甲胄，连同参谋司后勤司的诸位幕僚，各色旗帜，浩浩荡荡，一同出征。
而在各司之外，军情司当然也不能闲着，也必须检讨在这其间的情报失误。
朱慈烺脸色沉沉。
在离开的前一日黄昏，朱慈烺进宫向崇祯帝辞行。
等待闻香教一干人等的，只能是一个字，死。
记录人员不敢记录，参谋司李纪泽等人也都劝说，但朱慈烺发下命令，坚持战例必须如实记载，如实保留，不能有任何虚假。
落日的余晖中，父子二人在暖阁相对而坐，彼此却并没有多少话可以说，夺情太子，令太子带兵出京，为湖广南直隶的统帅，其实并非崇祯帝的本意，只是湖广糜烂，局势大坏，他不得不使用太子这一支利剑，
等他走后，朱慈烺拿起军情司山东站的那份报告，又仔细的看了一遍，眼神若有所思……
听闻太子又出征，街道两边早已经挤满了送行看热闹的百姓，人头涌动，旗帜招展之中，朱慈烺心情却是沉重，不同于第一次出征开封的激动，也不同于两次抵御建虏入塞的踌躇满志，这一次，他却隐隐有一种孤单的感觉。
“是。”萧汉俊回答：“军情司正在侦办，一旦查出，立刻会通报官府。”
萧汉俊淡淡地哦了一下，不再多言。
周边一千步之内，已经戒严。
“兵部和都察院那边，可有人知道这个事情？”朱慈烺问。
今日终于是知道了原因。
登山麾节武，背水纵神兵。
虽然有前五省总督陈奇瑜和御史杨尔铭跟随，但少了吴甡，听不到他爽朗的声音，总让有一些忍不住的伤感在心头盘旋。
朱慈烺抬起头，望着疲惫的崇祯帝，嘴皮一动，似乎想要说什么，但却见崇祯帝避开了自己的目光，心中一叹，终究是没有说出来。
首辅周延儒带着百官，在德胜门外等候。
一个三缕长髯，正是盛年的绯袍官员向他行礼。却是三辅蒋德璟。
李邦华不说话，只是摆手，蒋德璟会意，向他凑近一点。
犯错不可怕，可怕的是事后隐藏真相，推卸责任，坚不承认。
……
三日后，太子朱慈烺率领一万五千精武营，一万左柳营，加上神机营工兵营，一共三万余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京师，南下平乱。
但张献忠之后，招安已经成了一个谁也不愿意碰触的禁忌话题，当初招安了那么多的流贼，最后除了刘国能李万庆等少数几人之外，其他全部重新反叛，不但是浪费了朝廷的钱粮，而且给了流贼喘息之机，令他们招安的短暂时间里，的以壮大，崇祯帝为此痛悔不已，从那以后，对于流贼，只有一个字，剿。
此时望着白衣白帽，眼角有悲戚，似乎还在为母后难过的太子，他心情复杂，湖广的危局，周后的面容，还有那曾经在京师流传的童谣，在他心中交替出现……
“闻香教久久难灭，关键是其教义在直隶山东山西湖广陕西等地广为传播，除非这些地区无人，否则想要彻底清除闻香教几乎是不可能，而闻香教数次反叛，除了第一次是教主王好贤，野心狂妄，想要反叛朝廷之外，其后几次，都是因为朝廷抓捕禁止，从而引发的事变。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臣以为，堵不如疏，不如趁此机会，朝廷派宣抚使到山东抚慰，令闻香教众安心，同时，善待徐大娘等人，令她安抚教众，如此，闻香教之乱，或可一朝平息。”萧汉俊道。
萧汉俊看着太子，忽然说道：“殿下，臣有一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朱慈烺展开看。
白衣白甲的朱慈烺下马，和百官见礼，喝了周延儒奉上来的酒，和三辅周延儒说一声：“京营事务，阁老费心。”再次上马，向南方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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