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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枪身上方,骤然变得明亮了一些,下方则相应的变得暗淡了一些。
他本来不认为这样一句话能给对方什么启发,没想到方云汉听了这句话,竟露出大有所悟的神情。
精力神意分摊于周边环境的每一样东西,结果就是空具气势,华而不实,精神震慑的意义远大于实际意义,真要打起来的时候,想造成物质上的破坏,仍然是只凭自身内力体力出招。
这一枪之势,只能以轰然来形容。
那股外力,恐怕足足抵去了方云汉那一刀五成的杀力。
“如果根基差距不够,方会长这一战未必有多稳当。”
当初护龙山庄之中,群雄一聚,像这样的对手,方云汉不是没有遇过,他若是动起真格来,一刀也便斩了。
碎石溅射,落下悬崖,几颗石子在不断冲击崖壁的湖水波浪之间,留下了多余的涟漪。
“方会长实力虽强,但以我所见,他所练的功法,纵有奇异之处,却总不够完备,最多也只相当于第三大境的武学,比《定陀罗真经》,相差不小。”
每一次眨眼之间,剑光都要跟碧绿的枪影产生至少三十次以上的碰撞,但是那虚空中汹涌不息的两色气流,连二者碰撞的声音都能吞没了。
但在贺兰挡住这一剑的时候,那种虚空中有巨力随他起舞的感觉,再度涌现。
一把横举的长枪,成了光暗的分界,似是呼应着极远的视野边际上,那只存在于概念中的一条线。
剑虽然还没有出鞘,但是剑柄,护手,剑鞘末端,除了手掌所握的地方,其余每一寸部位,都被利用到了丝丝入扣,出神入化的地步。
方云汉眼眸深处,金灯似的坚定光芒一亮,终于抬手拔剑。
“你的真气,果然如同贺修平身亡的那一刻传过来的感觉一样,浑厚到根本不像是在一年内可以企及的程度。”
贺兰曲折倒退,手里长枪虽然严守不失,但已经一连退出接近五十步,即将退到西侧城墙转向北侧城墙的角落。
方云汉脚下一空,也随之坠向湖面,他此时本可以二度发力,借助周边的土石碎块,纵身飞上崖顶,可是心中骤现思索之色,使他没有这么去做,而是放任自己的身体坠落。
方云汉衣袍一张,浑身上下森然黑气爆发,隐隐夹带火光,助长这一刀的气焰。
没有任何发力动作,甚至感觉不到真气的流变,贺兰大可汗就突兀的双脚离地,身体在虚渺不着力的半空中,蓦然前倾,一枪斜刺而去。
几点火星爆散,周边气流炸裂,断崖的地面上,除了那一道刀痕之外,又横向蔓延出数道错乱无章的裂缝。
按照定陀罗真经的描述,被评定为下品的那两种丹丸,实际上已经是当前阶段用于增加内力、提升修行进度的最好选择。
电光萦绕在剑身之上,照的整个荼利城西侧一片雪白。
以剑代刀,从下而上的一斩,睥睨千军,纵横不败的刀意,如同闪光般,在地面上向前撕出一道长达数十步的刀痕。
方云汉剑刃之上绽放的万钧雷霆,震荡周边虚空,刺|激出了浅白浅灰,两种气流,与雷霆剑气抗衡。
“借助城墙营造的气势错觉、天人交感?”
地面上刚才留下的刀痕和崩裂的痕迹,在这耀目电光的照耀之下,像是变成了粗疏的一些黑色线条。
她话音未落,城上战局陡变。
他剑上雷霆剑气尚未完全挥散,剑光煌煌,一剑抹喉而去。
如同一条碧绿的纤长蛟龙,从贺兰掌中活过来,飞在半空之中,幻影分身,不断扫尾。
刘青山微喘着气,神色凝重:“看这些痕迹,常态之下,北漠可汗居然能跟方会长僵持,看来这个北漠可汗要比之前那个将领强出很多,他们的根基差距,没有大到贫道预想的程度。”
荼利城的城墙,高度不过十米,而且城砖堆砌的工艺标准,也远不如大齐那边,方云汉这一剑的力量,本来足以隔着贺兰整个人,将他脚下这片城墙击毁。
那是与天刀意境相似而非的东西,在境界上,更有些偏向于,当初关七最后那一道先天破体无形剑气。
这一切只发生在长枪一划、不足一眨眼的时间里面,风沙疾转而成的旋涡湍流,已加诸于高高扬起的枪身之上,对着方云汉劈了下去。
当!!
贺兰的枪啸之声一低,朗声道:“那就,如你所愿。”
城头上,一把亮得惊人的长剑被握持在相对暗淡的人影手中,飞舞不休,来去如虹,惊电转折,斩头刺心,攻势如同行云流水,水银泻地,剑光烁烁,无孔不入。
贺兰的影子,斜斜地拉长,落入城门之中,似与城墙的阴影有部分重叠。
最后长剑长枪,倾身交叉一碰,近在咫尺的目光,一刹那对视之后,再度拉远。
方云汉飘退两步,剑尖斜指地面,望着空中还未彻底散去的两色气流,道:“果然也是借用天地之力,不过,比我强行借用雷电之力,显得更精妙无滞,慧然幽深,借取的力量维持时间更长。又比只能造成精神伤害的天人交感,显得更凝练、真实,你这是什么?”
刘青山目光灼灼,也在搜视断崖那边战斗的痕迹,口中说道,“贫道的故乡,根据史册记载,从第一个练出了气感的人开始算起,武道已经发展了近万年的光阴。到第七千年的时候才确立了四大境界的体系,其后三千年间,真正能够直指天地之桥境界,号称无上绝学的武功,历代累加下来也不足四十种。”
已经退到了城墙内部,但仍然关注着此处战斗的铁齐与原图兰,此时都突然冒出了一种身体变轻、像要漂浮起来的感觉。
因为知道对方并非蠢人,有着绝对的自知之明,所以才会期待着,对方到底藏着什么样的手段,才认为能够跨越彼此之间的根基深度,扭转胜负的局势。
碧绿的长枪搅动着虚空中的势,内外两种力量合一,每一次都恰到好处的牵引,与方云汉的剑气发生碰撞。
贺兰提枪,“不过到现在,也差不多了。”
方云汉的目光一瞬不闪的盯着这一枪的动势,原本一直比旁人写的更为明亮,宽敞的双眸,忽然被一片阴影所覆盖。
方云汉手腕向后一收,就化解了反震的力道,倾身向前一踏,自己也夺步上了城头。
他左手剑鞘下压,右手一探,拔剑如拔刀。
而贺兰的这一枪,却更为严谨、完整,脉络清晰,颇有匠气,像是曾有境界高到难以揣摩的人,给后辈留下切实可行的阶梯,不需要自己去开拓探索,只要能够一步步走上去就行。
“这一战原本约在天亮的时候,你来的比我约定的时间早了些。”
此时天上月光,被刚才翻涌的云层遮住,一片昏暗,方云汉那一边,只有剑光照的雪白。
断崖之上,风沙一散,天上月光依旧。
碧绿长枪,忽然一顿,狂风四散。
这听起来就非常大气,用来欺负境界不如自己的对手,也是无往而不利,但是这种所谓的天人交感,不过是个样子货。
贺兰就用这一枪架住了方云汉的剑。
方云汉剑不出鞘,剑柄递出,就不差分毫的顶住了长枪的中段,剑气从剑柄透发出去,截断了那股疾风涡流。
这完全是因为,刚才贺兰的攻击之中,除了他自身迸发的力量之外,他身体周围的虚空中,也有一股从更广阔的外界环境中,聚集过来的力量。
中土的历史,从大齐往上追溯,不过三千年左右,如果刘青山的故乡,真有脉络明晰的万年史册,不可谓不惊人。
贺兰嘴角哼出一丝血迹,脚下踩蹋砖石,向后滑出一段距离。
若论精神上的交锋,方云汉的刀意也要比贺兰更盛几分。
他提了口气,身体一凝,足尖踩散了一片浪花,踏在尚未来得及彻底沉没的一块巨石上。
把太过笼统广大,以至于觉得虚无的“天地”一词,细分为种种具体的现象,然后择取其一隅。
自然何其浩渺,人的精神置于其中,何异于沧海一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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