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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扶苏脸上光影明暗不定,眼睛一眨,恍惚了一下。

    那些仆从总算是训练得当,周边又有不少护卫,就算是在这种午夜时分,神怪来访似的气氛之中,俨然不忘保护扶苏。

    那老人本来应该也是到海边来看仙山幻境的,只不过,他来的慢了一些,到场不久,三座仙山的虚影就已经消散。

    门外忽然有人大步闯入,五体投地,跪在大厅之中,悲声说道。

    这老者体内,果然有一股异样气机,跟他当初在机关青龙的残骸处感受到的,有些许相似。

    仆从万分恭敬的回答道:“不只是桑海城,周边十三座城镇之中搜集过来的最好的酒,也就是这样的。”

    “那黄石公如若真是你的好友,应该可以助你在最开始的阶段,彻底拔除那道法咒,怎么会任由事情发展到这种程度,你还成为了阴阳家的人?”

    楚南公连叹也不叹了,他已经无话可说。

    但如果真的是海市蜃楼这种光学幻景的话,就代表,在远处的某一个地方,有与这幻景对应的真实景物存在。

    “况且,贫道本非此间人,何曾遵循此世道。”

    “嗯。”

    “黄石公啊,难怪。”方云汉微微点头。

    “秦皇遣徐福东渡,携三千童男童女,入海寻仙……东海仙山的传说吗?”

    方云汉话锋一转,说道,“所谓上天有好生之德,拿一个无辜之人的性命来显示某种试探的结果,这种事,贫道是不会去做的。”

    方云汉双眸之中的光华若隐若现,细细的观察着这个白眉白须,像是具备许多长寿特征的老者。

    “这、这是……保护公子!!”

    扶苏沉默片刻之后,诚挚地说道:“父皇渴求长生,能重用阴阳家众人,如果先生愿意呈上真正的长生之法,再有为国献策之举,相信父皇也会酌情采纳。”

    “黄石老友将他的功法特性,灌入老夫体内之后。老夫突然想看看他与东皇到底孰强孰弱,就主动去了阴阳家一趟。”

    “世上可以有人而无功法,却不能有功法而无人,拿你来试算得了什么?我会亲自去见他们。”

    兵魔神相关的事情,倒是不必急在一时。

    方云汉的目光流连于海上,月光无阻碍的照着无垠大海,波涛起伏之声,不绝于耳,浪潮奔来,拍在海岸边的石头上。

    扶苏看向那酒坛和酒葫芦悬空的所在,明明空无一物,却像是面对一个真人一样,说着:“约在明日申时,纯阳道长怎么提前来了?”

    方云汉道:“何人?”

    “兴之所至而已。”

    “公子,陛下龙驭宾天了。”

    “贫道半在凡尘半在外,莫非你要我到秦皇面前,与阴阳家众人斗法争胜,争领风骚,以求恩宠?”

    方云汉的眼神中,惊奇的成分越来越多,他现在看着楚南公,只觉得眼前这人,根本就不是一个面色和蔼的老头,而是两个正在交锋的绝世高手。

    楚南公微默了片刻之后,慨然叹息道:“但是这又谈何容易呢。道长,假如你真有这样的想法,或许不妨去大泽山走一走,见一见老夫的那位故友。”

    那酒坛先向虚空之中一倾,众人都以为酒水将从其中淌出。

    方云汉甩袖一笑,说道:“你担心贫道来历不明,搅动风雨,在这烈火烹油、岌岌可危的年景里,闹出更大的乱子,殊不知,贫道来此人间,不是要动刀兵,是要世人能享受太平光景。”

    那酒坛停顿了一下,换了个方向,开始向酒葫芦里面倒酒。

    来自阴阳家的那道气机,如同夜空繁星,那么另一道气机,就像是古树根须,平常就不容忽视的盘踞在楚南公的四肢百骸之间,一旦阴阳家的咒法异动,这股元气,就能够最快的作出反应。

    楚南公笑道:“哎,这两部功法运转于体内,老夫也时常忍不住揣摩其中的意境,自觉获益良多,正是想跟纯阳道长分享一番。”

    也就是说那些奇珍异兽,参天古木,碧玉藤萝,石中金花等诸多罕世难寻的玄异之物,在这个世界也是真实存在的。

    以他此时的目力,可以清晰的分辨出来,那三座临近了桑海城的仙山,并不是真实的存在,只是一片幻影。

    然而扶苏却一拂手,说道:“你们都退下。”

    楚南公单手撑着一把拐杖,纯白的胡须和眉毛占据了他脸上不小的面积,尤其是那两撇眉毛,密而又长,几乎把两个眼睛彻底遮住,使得这个老人家的神色始终有些不明朗的感觉,只隐约看出是在笑。

    方云汉只跟楚南公接触了这么一点时间,就看出了一些趋势。

    楚南公把拐杖放在身前,双手交叠着压在拐杖上,他人本就长得有些矮,又弓着背,腿也短,这一根拐杖拄在身前,反而像是承担了他大半的体重,站得更稳当了一些。

    说话间,他把空酒葫芦抵在额头,闭上眼睛回忆刚才看到的细节。

    “道长出身神秘,修为通玄,再老的人也免不了好奇呀。”

    数息之后,方云汉悠悠地说道:“黄石公在大泽山吗?看来他确实也很有一些想法,但是,在你看来,维持一种制衡的局面,有利于积蓄着、潜默着、准备着未来的太平。”

    “你的父皇,或许会为了个人求长生,但是他真的会认为有为国长生之法,能够胜过他自己的政令法度吗?”

    那酒坛里面的酒水已经被倒空,被随手掷开,轻飘飘的落在地上,只传出细微的碰撞声。

    方云汉在海边静静地立了数刻的光阴,不错眼的欣赏着这样的美景,不知不觉之间,就将葫芦里的酒喝了个涓滴皆尽。

    少顷,桌面之上,映在酒杯中的烛火,晃了一晃,如明如灭。

    方云汉挂好空酒葫芦,道,“原本是打算明日去见扶苏的时候,顺便请你谈谈。看来楚南公却比贫道更心急一些。”

    楚南公一点弯子也不绕,问什么答什么的模样,回答道:“有人称他为黄石公。”

    此夜此时的桑海城中,公子扶苏尚未入眠。

    扶苏放下了书简,接过那杯酒之后,轻轻的嗅了嗅,说道,“这已经是桑海城之中,能找到的最好的酒了吗?”

    直到海上雾气浮动,三座仙山的影像逐渐变得更加虚幻,像是被扰动的水面一样,看不真切了,方云汉才出声,感慨了一句。

    这些人做起事来总是磨磨蹭蹭的,虽然说了要去楼兰,却不知何时才会出发,反正以他们的脚程,也不可能比方云汉更快。

    “呵!”

    不过,这对于楚南公来说,却并不是坏事。

    却见清亮的酒液,只流出了大约两寸的距离,就在空中莫名消失。

    方云汉轻笑一声。

    众人面面相觑,却不敢不听,战战兢兢的退到厅外去了。

    在众多仆从惊恐的目光里,客厅之外忽然飞进了一个酒葫芦,稳稳当当的悬停在半空中,接着,一个酒坛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吊了起来,拍开了封泥,揭开了封布。

    而且功法融合,寻回心境之后,方云汉以过往的角度,参悟吕洞宾的那些法门,触类旁通,渐渐体会出许多心神异力上的妙用,只要他想,那墨家众人的行踪,便根本逃不出他的心神感应。

    可惜,这一切并不顺利。

    他在所居之处的客厅之中,靠着灯烛看书。

    当四周没有了楼宇屋宅的分摊,孤身一人独对山影的时候,若即若离的三座仙山上,百草百兽,百岩百涧,那种雄浑接天的气魄,就像是一气囊括了整片海疆。

    “哈哈哈,楚南公啊楚南公,你或许不在乎自己的性命,或许觉得反正已经活得够长,为了这一次试探,即使了却残生,也没有什么好遗憾的。但……”

    扶苏正要重新拿起书简观阅的时候,耳中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就在他回忆的时候,不远处有一个老者,注意到了这边。

    “你那位朋友想要改换你的根基,使他的功法在你体内自行运转,然而东皇留下的那道法咒,也会自行循环。”

    方云汉却不笑了。

    有人打开了其中一坛酒之后,捧着那个酒坛,从厅外的月光下,走到了厅里的灯光之中,送上了一杯给扶苏。

    唯独这一段话,说的很平淡,声调几乎都没有什么起伏,却叫楚南公止不住的有些心惊。

    面对方云汉的疑问,楚南公笑吟吟地说道:“当时是老夫拒绝了。”

    如果说一开始,他体内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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