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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且，同一篇文章落在一千个人眼中，就有一千种思考，在相同环境中成长起来的人，也会有不同的性格。
“不过数日，便在山野重逢，楚南公，该说是意料之中的意外之喜么。”
因为这黄石公，瘦，却不单薄，粗布衣裳，没有特别宽大的地方，可气质却格外宽阔。
仅在沟通自然这方面，方云汉自忖，即使心神之力全开，也未必能争得上风。
楚南公注视着方云汉那一边。
“看来黄石公与贫道的根本差别，在于视野不同。”
方云汉饮了口酒，似觉恍然，微微颔首，说道：“原来如此。”
黄石公理所当然地说道：“人之初，性混沌，灵智蒙昧，后天的教化，才是一个人根本的色彩。”
片刻之后，墨家的两个人已经穿过整个小镇，向西而去，放马镇的东边、北边，才有马蹄声靠近。
他头上竹簪斜插，少许乌绸似的黑发不曾挽住，随意从两鬓处，披拂在脸庞两侧，也有一些垂在额角，搭在耳后，青袍穿的并不严整，充斥着散漫洒脱的意味。
“农家的人已经来过了，但是，怎么好像没有把那荧惑之石取走？”
盗跖和高渐离两人全速赶路的时候，速度远胜于奔马，他们迅速地赶到了放马镇的那片田地之中。
当年他能用自己的交情，拦住黄石公不去找东皇，那是因为东皇太一，也没有主动的来找过黄石公。
浩气雄阔的凶猛力度，与意念上的那种幽深难测的感觉，相映成趣。
渐渐有飘渺云水，闲适懒散的歌谣，从彼处传来。
方云汉左手提着个酒葫芦，身后负剑，剑鞘剑柄都显得精美细致。
“当恢复分封，使各处封国之内，仿小国寡民而治。天子垂拱，君主无为，体恤民生，轻徭薄役。废除连坐，劝农劝桑。如此，自然国泰民安，四海升平。”
方云汉听罢，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在方云汉站的那个方向上，清风簌簌，草叶起伏不定，枝头上的白梨花飘飘然，似欲飞去。
方云汉的手指勾住剑柄，身边风定草立，黑发垂落不动，轻柔的开口说道：“道友不用剑？”
看来这山顶断崖上的三个人，只有他一个，没有笃定今天会有一战。
“哇！这什么鬼石头，这么烫？”
那些士兵的尸体，已经足够表明这里之前发生了什么事。
盗跖有些跳脚的搓着自己脸上的皮肤，摸了摸眉毛，心有余悸的松了口气，说道，“难怪农家的人没能带走，这根本靠近不了啊。”
楚南公心中一松：看来这一场试探，是老友先占了上风。
他冷笑道，“呵，重创之后分摊国力，莫非黄石公真以为天地八荒，独我华夏，我们脚下的这片山河之外，再没有虎狼窥伺了吗？”
“扶苏纵然有仁厚之名，也需要看是跟谁对比，他在这样的嬴政身边成长起来，耳濡目染，其本质上，必也与他父亲趋于同一，未来即使登位，终究仍以严刑峻法为基，非属善道。”
他缓缓说道：“若说善道，那必定不是三两句话就能说清的，但既然道友诚心询问，我先点其中几条。”
黄石公左手向身后一指，落于断崖之下的方向，道：“南公说，你不欲反秦，也不与东皇同流，那你说的第三条路，就是扶苏吧。”
楚南公捻着胡须，唔了一声，有了那一天夜谈的经验，他对纯阳子两句话切入主题，这种表现，已经是半点也不觉得奇怪了。
“好。”
蓦然间，楚南公鼻尖微微耸动了一下。
黄石公皱眉，并不认同：“只要诸国分封，各自调养，形成有限度的竞争之心，到时兵甲盈库，区区蛮夷之辈，纵然有虎狼之心，岂能动摇中枢？”
方云汉话锋一转，侧目看着已经不受风吹的一树梨花，说道，“道友的神意，如此宽厚沉缓，怎么我听南公所说，却好像你是坚定的反秦立场，要主动掀起刀兵，鼓动世人打碎这个王朝？”
方云汉身后飞扬不定的清风，好像也在寸寸消逝，花草轻动的痕迹，逐步与黄石公这边协调起来。
“这些，却绝非能冠以任何冠冕堂皇的名义了。”
黄石公的身材不算多高，但也要比矮矮胖胖、仅有四尺模样的楚南公高出不少。
他扫视着青草绿树，视野之中，间杂着几棵盛放了白花的梨树，目光瞥向上山那条路。
方云汉若有所思，道：“看来黄石公是信奉血脉教养，本性难移？”
楚南公听了几句后，往一个方向定住了眼神，笑着抚了抚白须，道：“纯阳道长，又见面了。”
坐在树下的楚南公，见他们这就要动手，惯例的想要起身劝几句，却忽然发现，自己居然站不起来。
这世上的奇珍异宝，盗跖见过的、偷过的实在不少，但能够像这块石头一样，持续散发出无匹热力的，那绝对也算是一件罕世奇物了，更是一个莫大的挑战。
而黄石公这边，相貌古拙，颔下微须，立身之处，风也放缓，脚下青草仅微动，身后断崖，飘着几许云雾，慢慢悠悠地蔓延涌动着，白雾流风，照着雾气的微暖阳光，无一处不悠扬。
黄石公缓缓抬起手来，道，“阐明各自的理念，是战争之前的礼仪。这个过程中并不存在所谓的劝说，只是注定的，言争，转为武争。”
楚南公年老体胖，不耐久站，看他们两个议论起来，便环顾左右，就近找了一棵树，坐到树荫下去，舒服的旁听。
一鲜活一沉静，一清灵一柔缓。
“春秋战国以来，纷乱不休，百姓早就不堪其扰，秦灭周而立，一统天下，威伏四夷，本该是休养生息的好时候，秦皇偏偏变本加厉摧残民生，山川坏死，生灵哭泣，即使真有山之沉稳，群山有灵，也要发怒。”
但是他站在楚南公身边的时候，并不会如同寻常的一胖一矮、一高一瘦的组合那样，有引人发笑的感觉。
青草起伏如波，野花白花，颤颤欲飞。
“恢复分封，国中之国？”
而与此同时，黄石公周遭形成的这一股气场，又带有真实不虚的力量感，仿佛有山峦真形，巨石神像的威严降临。
高渐离来不及拦他，只喊出一声：“慢！”
不过，真要是牵扯到这些辩论，那只会越理越纷乱。
方云汉目色愈奇，浅淡的笑着说道：“不久之前，贫道才听说了黄石公的名声，今日一见，道友的修为果然超迈俗流，使人惊羡。”
盗跖回来的速度要比去的速度更快，饶是如此，身上仍然带回来一点淡淡的焦味，那是衣服表面和头发被灼烤过的气味。
凌霜剑轻吟。
方云汉将葫芦对黄石公一敬，道，“黄石公有心有力，何必提早步入极端？”
谈到这个话题，黄石公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些微憧憬之色，连笼罩着周围环境的那股天人感应，也放得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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