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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这个发现,方云汉脑子里纷乱念头倍增,即使强自镇静下来,仍然使得那些灵感之中,混入更多有百弊而无一利的念头。

    他脸上疲惫的神色也逐渐消去,变成了一种理所当然的静默。

    焱妃忧思不定,盖聂沉浸于思辨,只有方云汉身上越来越轻松,脑海逐渐清明,脸上也恢复了些血色。

    只要人心中坦然,就没有什么可避让的,盖聂自认所说的是彻彻底底的实话,不掺杂半点虚假。

    盖聂平缓的回应道:“纵横家的人,也不能说都是纵横了一生。苏秦配六国相印,最后却被刺于齐国,车裂于市,张仪晚年仓皇,孙膑受同门陷害,庞涓死于战阵,甘茂从秦出逃。”

    为了护卫秦王,他与挚友荆轲交锋的时候,亦寸步不让,鲜血的末局,是荆轲为自己孩子的一句请托。

    散碎的草叶又纷纷落下,在这样的土地上铺了一层青绿。

    剑道增长,本该是锋芒四射,但这个时候,但凡有人看向盖聂的正面,都只会觉得,他好像正在以一种难以言喻的速度,变得空茫疲惫。

    然而方云汉这一掌探去,盖聂身边那把巨剑的轮廓,在他手底下就像是具体而微的一根根线条,被轻易拨开,探入其中,带动了盖聂的身体。

    可是铁片一转过来,他们所做的这些举动,就全然无用,那一道光影,根本不让他们自己去看,就已经主动照在他们心头。

    她这个看了东皇太一感悟,都没办法摸到练虚境界门槛的人,自是没资格去评定眼前的年轻道人够不够强。

    然而在盖聂身上,这些迟疑通通没有出现。

    火焰羽翼舒展了一刹那,焱妃就从刚才看到的光影之中回过神来,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大步,脸上血色尽数褪去,冷汗涔涔。

    那个时候,盖聂真的以为,在这场漫无边际,走向梦想的道路上,嬴政会在终点带来想要的结果。

    吕大师等人愣了愣,仿佛一刹那间看到许多璀璨星光,正轻缓无声地移动着,带着无比玄奥的意味。

    方云汉带着剑和人,掠向高塔之外,只留下一句话来。

    但等他入秦,见了那时的嬴政,却仿佛见到了一点希望。

    她本来以为方云汉有很大的可能也是练虚的境界,进入高塔之时的简短过招,让她肯定了这个猜测。

    不过,有了盖聂的对比之后,方云汉身上的气场,就显得有些异常了。

    火焰回缩,暗蓝色的光芒渐渐暗淡,焱妃受到冲击的心神,逐渐平缓下来。

    城外的秦军,楼兰的卫队,也都在诡异的氛围中保持沉默,大祭司忙碌的很,没有人敢贸然过来搅扰。

    “用纵横家之人的后半生来践行一个承诺,这样的事,其实也并不轻松。”

    盖聂听出了他的意思,眸光微动,沉默了一下之后才说道,“我只是一个俗人,年少时,当然也拥有任何普通人所追求的梦想。想要所见所闻,交好的人,陌生人,都能安康圆满。”

    那把暗红重剑脱离束缚,势如崩雷一般飞向盖聂,却在半途中被方云汉的手掌握住。

    这个女人,本来应该是阴阳家自东皇太一以下地位最高的人,象征着“日”的东君。

    可问题在于,他还看了吕洞宾的武学。

    悬挂在半空中的那把暗红重剑,受到这股剑势刺|激,剧烈的扭动着,将那些捆在剑身上的铁链全部牵动,晃出四面八方如同铜铃一样的响声。

    方云汉和焱妃,也相继落在院中。

    公输仇早年就与东皇有过许多交流,看到那群星闪烁微移的景象时,感受要更深刻一些,面上失神了一瞬间,但最后,脑子里也还是什么都没留下。

    但是按照常理来说,刚刚达到练虚境界的人,必定比不上那个早已晋升的东皇太一。

    若单单是东皇太一的境界感悟,对修成灵台方寸、统和一生所学的他来说,也就是一份营养过高的食粮,就算有点难消化,也不至于一直影响心神到现在。

    比起大铁锤来说,盖聂的待遇可要好得多了,他落地之后,身形还是稳如青松,甚至脚下都没有往松散的泥土之中陷入多少。

    终于,他将蚩尤剑抵在地上,懒散的活动了一下脖子,随口说道:“你还没有告诉我,启动兵魔神,到底关系到什么?”

    可惜,等到秦王变成了秦皇,天下归一了,却还远不能算是太平,百姓的安康喜乐只能存在于少部分地区,比之当年,也难说到底有几分改变。

    无色无形的气魄,从他身上弥漫开来,干扰着四周的空气,隐约勾勒出一把巨剑的轮廓,将他整个人都包含在其中。

    大铁锤正口不能言身不能动的躺在地面上,头颅偏向一方,刚好看见盖聂的身影,轻飘飘的落在院子里。

    蓝色的火光照耀之下,给其他人带来一种既不温暖也不寒冷,只觉得略微空虚厌避的诡异感觉。

    如果说,生而为人,会因为疲惫,才变得像是木头一样,木讷沉默,但如果本就是一棵苍天大树,一颗千年不移青苔巨岩,那它们的沉默,就是自然的选择。

    可是,盖聂和焱妃,一见了这块铁片,身上就相继展露出了极其显眼的异象。

    举个例子,一个写温情故事的人,有一天脑子里除了温情故事之外,突然蹦出了许多血腥残杀的灵感,而且还与温情故事的剧情线纠缠错结。

    焱妃便微叹了一声。

    说的难听一点,方云汉试着帮盖聂突破练虚,除了那一点赞赏的意味之外,正是要靠盖聂这个尚算稚嫩的练虚过程,来拉低他脑子里那些灵感的层次。

    日头渐西,气温愈降。

    众人抬头,眼睁睁看着那把重剑的剑尖转变方向,一点点移动到直指盖聂的状态。

    许多流派的年轻弟子,如果天赋上佳的话,都会为了保持纯净心态,而被刻意的安排,不去了解情爱分扰。

    焱妃的耳力捕捉到这句话,她当然不会不知道练虚境界是什么含义,目光转向盖聂身上的时候,已不由得带起了些许惊羡。

    这种东西一旦写出来,必然会让自己被原本的受众唾骂,这个人自己也未必喜欢这种路线,但是当这些灵感多到压都压不住的时候,烦恼和损害,就成了无法回避的事情了。

    “这就是正常晋升练虚境界的样子么。”

    但是东皇太一惜才,将她擒拿之后,也没有打压她的修为,除了被软禁之外,她甚至还能继续翻阅阴阳家的修行典籍。

    方云汉的问题,一说出来,盖聂就自然而然的回答道:“我要完成一个诺言,照顾好一个人。”

    方云汉分出三成真力镇着蚩尤剑,目不转睛地观察着盖聂身上的种种变化。

    “曾经……”

    说这段话的时候,盖聂的目光不闪不避的与方云汉对视。

    焱妃心里的期盼被削掉了大半,神态沉如死水,连身上的飘带都无力的垂了下来,不再说话。

    思虑了半天的焱妃晃了下神,才意识到这是在问自己,她没有什么隐瞒的意思,直接说道:“东皇太一要去东海寻天书,但存放天书的仙山,并不常现于人世,按照古册记载,其间可能有种种屏障、磨难。”

    光影照来,目睹种种修行精义,盖聂身上那种平淡坚韧的剑势,就像是被剧烈扰动的一汪深潭,水位涨得越来越高。

    高塔之外,之前满院荒草都被强劲的气流翻起,地上的泥土也像是被整个的犁散了一遍,露出了湿润的黑色土地。

    盖聂身上,此时就出现了,与之相似,但又比这种变化层次更高、更轻柔的转变。

    盖聂年少的时候,春秋战国,多少年纷争不休,几乎已经成为这片大地上的惯性,永恒不变的主题,在那个时候,想要天下太平,就像是一场遥不可及的幻梦。

    “这就是你以后的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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