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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择言虽然是金原公国的水军大都督，一员武将，但却博学多才，通晓多国语言、文字，所以才能看得懂大齐的书籍，更能从其中粗略的推测出大齐现阶段真实的国力水平。
无论是百姓的体量，还是军备方面，这都是他有生以来见过的最强盛的国度。
随身的护卫都被遣至门外，高择言独身一人坐在大堂上，面前铺开的，是从城中收集到的大齐风物书册、地方志、名臣录之类的东西。
以后像这样一去一回之间，突然听说主世界发生什么巨大变化的事情，只怕也不会少见。
陈五斤继续说着：“原本的十万大军精锐，还在北方边境那边，北漠王庭虽然已经俯首称臣，但毕竟体量不小，还是要谨防变故，而且以龙稼轩他们之前的想法，正好要趁着你那一胜，在北边多做些布置，把北漠至贺连大草原一带的局势彻底定下来。”
西大陆那边的人攻陷五座城池之后，到底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犹在未定之天，方云汉要去处理这些事情，确实是刻不容缓，越快越好。
“齐皇朝的大拳师？”
“那就试试。”
他这一击惊动了整个府衙，甚至可以说是惊动了整个汇玉城。
金原国主只得暂停了部分计划，派了自家水师之中的大半精锐出海，才有了这一次突袭西海沿岸的作战。
嘭！
稀薄微尘如钟，气场混成不缺。
吹得屋中桌案上的书，哗哗翻页，吹的院中发了新芽嫩叶的树，簌簌作响。
高择言摇头，道：“莫忘了，我们是水师，完成神谕之后，我们才会更加自由，到时顺流而下，换一个地点，重新来一回就是了。”
他回到皇都还没有半个时辰，龙稼轩那边的人刚听到了这个消息，正要派人过来请他商谈。
陈五斤已经明白方云汉的意思，颔首说道：“有之前北方的那个例子在，如果你亲自去西海一趟，这个建议应该能立刻得到皇帝和龙稼轩的重视，但是，在你有一定的战果从西边传回之前，他发给各地的命令未必会更改。”
他的眼神聚拢着光彩，脸上一片肃然。
只有背后、上方，一股说不清是寒是热的锐意，罩住了高保家全身，激得他后颈寒毛，根根晶莹竖起，口齿欲张，双臂抬盾，喝声将发。
这样的耳朵，就算是放在一个脸如满月的大胖子身上都会有些嫌大，放在瘦小的朴立身上，简直就像是他的脑袋两边，长了一对肉翼。
“还有，我带回来的那两箱东西，图纸和记载机关术的卷轴，都转交给神机百炼营，石板你暂且自己保管，至于那块石头……”
“不要被一时的胜利干扰了思考。”
大齐皇都，陈府之中，方云汉听完了陈五斤转述的情况之后，接连问道，“那，对方的身份还是完全不清楚？”
撞塌围墙，撕裂砖石，刮折立柱。
那就像是一个圆，圆心位于墙头的位置，下面的半个圆形，就以缺口的形态，呈现在整面墙壁上。
只是，高保家听着听着，在大堂里传来的对话终止的一刻，忽觉其中一个人的脚步声，心跳声，呼吸声，全部消失。
不过那时他说的是西大陆的语种，这时说的却是有些生硬的大齐语言。
那人身披厚重甲胄，腰悬长刀，但是行动之间却要比蚂蚁更轻，比蝴蝶更灵，高保家全神贯注状态下的耳力，也不曾听到这人到底是何时到来。
当无法掌控神秘的时候，可以厌恶，但当自己都被神秘掌控了的时候，再刚硬的人，也不免会有些颓然。
“皇者何人，活得长些的话，你们迟早会见识到。”
领兵在外，无论心里有怎样的计较，高择言在手下的面前，一定是始终有着强大的野心、睿智，从无判断错误的大都督。
但忧心忡忡，空叹感怀，于事无补，只是一味悲观的话，也不是真正有志之士该做的事。
方云汉看着那枯瘦树枝之上的点点绿色，道：“他们准备调多少人？”
方云汉停顿了一下。
高保家身子胖壮，眼睛就显得有些小，斑驳的阳光落在他额头上、脸上，衬托出浓浓的，像是在午休的懒散汉子模样。
高择言问道：“去年的四海武道皇者，就是在你们这群人中间决出的吧？”
得到红莲神赐之后，金原公国，士气更凶，战无不胜，但果然没过多久就有神谕传下，要他们以这一艘古船为主，渡海远去，执行一项任务。
被瓜藤叶片切割的斑驳阳光下，照见地面一卷卷微尘扬起，自然而然的在高保家身边，形成了一个如球、如钟的形态。
……
在高择言的视角之中，高保家看到他出现的时候，虽然大体看起来仍是之前静听的那个姿势，但是，虎口方向、手肘向外拱起的角度、双脚间距、膝盖发力的准备，都进行了微调。
堂内坐着的唯一一个人，注视着那些文字，疲惫的闭了闭眼睛。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似乎是已开始期待下一次大胜的场景，激动的耳朵都微微抖了抖。
即使是整个金原公国与之为敌，也只能说一句胜负难料，何况他们这次只来了数万水师。
他一听了这话，身影立刻消失。
高保家的眼睛怒然一睁，眼珠不避阳光，胖壮的脸上小小的眼睛，似突然大了一些，日光照在眼珠上又被反照。
朴立先是习惯性的点头，又问道：“可是这也只够一次行动而已，即使一次行动就能完成任务，之后，我们返回的时候，想让伐龙大舰继续发挥出平风定浪，拨开迷雾等功效，也是需要地气作为能源的。”
这几乎是一个无懈可击的，可应对前方高处之攻击的姿势。
‘府衙东南角墙外有人偷听。’
“嗯？”陈五斤听到他这一问，喉咙里发出一声轻咦，仔细想了想，说道，“那大概只要八千人，最多不超过一万五。”
几件事情交代完了之后，方云汉径直离开了陈府。
宅子不大，但也有个前院，种了些叫不上名字的小树野花，还搭了一个竹棚，上面缠绕着瓜藤，冬去春来，瓜藤已经生长的很是喜人，翠绿的颜色，蜿蜒在发黄的竹竿上，遮挡着日光。
反常的地方太多了，以至于这些本该是人间最常见的兵祸争伐，也显得有几分突如其来、天降灾殃的味道。
“哦？”
天空中，那一轮耀眼欲盲的日头之中，有一个人影悬停，背后倏地张开了一对晶莹剔透、修长到几乎可以盖住整个身子的蝉翼。
陈五斤坐在桌边，挥退了即将上菜的仆人，心中略有些感叹。
他心中微疑，眉头刚要往中间凑拢少许，就发觉墙头上多了一道身影。
高择言露出了笑容，道：“那他必定是误会了，我可没有不死之身，如果你能打中我的话，也许，我会立刻受伤。”
他平生信奉着“宁可慢三步，不肯漏一步”的准则，对于不了解的东西，哪怕先避开，施以软弱的姿态，都不想以冒失的姿态接触。
知了的叫声，提前一个月，响彻此间。
汇玉城府衙东南角的整个院落，就像是一下子被劈成了两半。
“连顿饭都没来得及吃啊。”
高择言说道，“我们终究是孤军在外，粮食饮水也不充足，而所面对的这个国度，却是疆土辽阔，敢战之士不下百万，一旦我们继续前行，遇到对方大批援军围至，肯定要出现本不该有的损失。”
高择言说着，把几张纸递给朴立。
高择言按着刀柄，将悬挂在腰间的长刀压的近似横起，俯视着说道，“之前我的部下罗在心，曾经在永汲遇到一个强劲的对手，没想到很快我就在自己这边，又见到了一个如此出众的武人。”
这个金原公国的大贵族，高鼻环眼，狮面阔口，胡须卷曲一直连接到头发上，看着是个粗犷野蛮的面相，实际上却一向以思虑周密而自得。
神的恩赐，他们求得了，神的命令，他们又岂有违抗的余地。
而且还有一桩妙处，就是在岳天恩、燕子冲他们这一群人之中，唯独高保家因为家学渊源，也学过几种西大陆的语言，所以他能听得懂府衙那些人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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