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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满于一身的经历，挽酒歌吟，突然天上阴云密布，庞大的气波从云层轰击下来。
但两者碰撞的力量，都被虚和自然，混混无穷的太极，散化于整片楼兰城之外的荒漠里。
对于他这个开创者来说，不需要像后来的学习者那样，以漫长的时间，释放气象的力量，只需要一拳抬起便打出。
方云汉体内的元气，正仿佛进行无休无止的宣泄，成千上万道弯月状的刀光，在他长刀一挥之间，从辽阔无垠的八方虚空之中，暴涌而出。
但是在此过程之中，他身上也已经添了许多刀痕，每一处刀痕，都没有鲜血流出，只有亮闪闪的紫白光焰，持续灼烤他的神志，摧毁他的元气根基。
大须弥笑着笑着，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道，“我懂了，你这么愤怒，不是因为什么正义感。而是因为你看见的我，就像是另一个自己，而且没你那么虚伪，所以恼羞成怒了呀。”
“我确实一直觉得我是好人。”
而那一只手，与刀身真正一接触之后，却又是白驹过隙，浅尝辄止，浮光掠影，一触即分。
大须弥一生所学，任何繁复的、刚猛的、攻击性的招式，面对那刀中有剑，剑中有气，气发如印，印刀合一，四象风雨，雷火元磁，混合不休的功法，都会在轰然碰撞之后，无比惨烈的被破去。
菩提达摩却只是含着一点疑惑的神情，握起一拳向天。
他娴熟的做出双臂大张，怀抱天地的姿势，眼中透出奇异的神采，“明明你也想要看一个盛大的，狂烈的天地，却又要否决我所做的，难道……是因为你不敢承认，真正的自己是一个追逐混乱的人吗？”
在那些雾气四散飞卷出去的时候，浮现出了许许多多，有关于东瀛不死火山的历史影像。
“我有很多想法，或许与你要做的事情如出一辙，但最大的区别就是，我能克制，而你却真的准备去做。”
这让方云汉恍然间回想到了当初面对关七的时候。
大须弥也像某些时间的方云汉一样，接触、存储了大量的资粮，正在通过这些战斗，把那些养分彻底吸收，并锤炼出杂质，升华出独属于自己的东西。
他也化作了刀气，横扫无穷迷雾。
那些无用的弯月刀光，本已经漂流到极远的地方，被这一道雷光轰碎，加速消散，以免触及到历史的影像。
绝无神从中参悟出恐惧就是信仰，信仰就是权力，权力就是拳力的准则，在将无神绝宫的势力不断扩大的过程中，不断满足自己的心理需求，最后达到一种“八百万神道归一”的空想境界。
他的意志恢宏大气的挥洒着，配合手中的刀光，一次又一次的爆发，心中却不免升起一些古怪的情绪。
但下一刻，紫色的刀光，就把二人之间的间距，一举抹消。
两股武道意念的争雄，似乎触动了历史迷雾之中的某种机制。
而大须弥，更像是把敌人当成陪练陪玩，榨取了所有的价值之后，也绝不会放过，而是要不分利害，吞吃入腹。
在九空无界里面，为了避免不经意的影响，方云汉其实一直有所压抑。
嵩山少林，禅宗祖庭。
包括释迦牟尼在内，仍为佛门第一。
森然的压力，对着这座山头溃压过来。
炽烈的孔雀王大须弥，要以这样的成就，去逆反历史，要把面前的那个人，也打落到改变之后的历史中，吞蚀他的人生。
他发现，那缕金光比他读过的一切佛经典籍，比他自身的一切体悟，都更像是——佛光！
摩诃无量，随拳而动。
概念模糊的时空，在这一刻自然的为他放缓了所有的步调，几乎在他身前的黑暗虚空里，塑造了一层阶梯。
将刀身表面的罡气震碎，拍在刀身之上。
大须弥的笑容，因为这一番话而收敛起来。
而现在，这种相似的境界，在大须弥的手中完成了。
“竟然只是二者交战的余波……他们的来历……”
万丈孔雀拔升而起，璀璨无限的尾羽张开，驱逐黑暗。
可那道士毫无动作，上千士兵就全部静止了。
说着与数千年后，全然不同的古拗语言，仓颉将树枝提起，往虚空一扫。
摩诃无量的气旋重现，上万丈的迷雾，都被这无极摩诃的境界所牵引过来，时间与空间的限制，在此刻变得更加的模糊。
大须弥的伤势，重到了令人惊悚的程度，身上其他部位的刀痕光焰不提，从他前胸到后背，就有一个狭长硕大的伤痕，贯穿过去。
黑暗虚空，万顷迷雾之中，两道人影，遥隔约千丈之距。
还有决意。
众多巨幅的光影，被磅礴的雾气裹挟着，向着各个方向冲刷开来。
这本来百草茂盛的山头，已经变得一片焦土，众多武林高手陆陆续续赶来，前仆后继的，对意图传教于此的达摩，进行了长达百日的围攻。
这才能以繁破刚，降低方云汉这一刀的速度，瓦解这一刀的杀伤。
“就算出于霸道的思维，不能允许同样拨弄万众命运的另一个人存在，那应该是厌恶，而不应该是你这样，直接就狂怒起来啊？”
方云汉并没有因为他这一番“真相的揭示”，而更加愤怒，反而又平静了不少，甚至就停在了一定的距离，不再前进。
那是他观望双星天象，用佛法阐述出来的武道招数。
无法开口，甚至也不能逃跑的楼兰王，只能用尽自己一生的力气，猛烈的点头。
东瀛剑圣柳生无极，纵横一生，自觉寿元将尽，提了一壶清酒，坐在海边，准备等待无憾无求的终结之时。
双手持刀，杀火暴涨！
紫色的刀光，对着那个横扫过来的手臂斩切过去，那霸道刚猛的拳头却忽然一张，千千百百的手掌，柔软着从那一条手臂的末端，铺陈出来，几乎不分先后的按在刀罡的各处。
而那缕光芒，恐怕是因为刚才最激烈的拼斗之后，从九空无界的最深处激荡出来的。
虚空之中，一股浅紫色的波纹扫过，天上隐约有孔雀尾羽的硕大影像，于此破碎。
大须弥就全然没有这种心灵上的阴影，他也不以佛为名，却是因为自认与佛陀道路不同。
“练武这种事情，承载了无数的幻想，无穷的可能，是为了要让大家有选择，不是要让所有的人都没选择的。”
一个邋遢道人，对楼兰王温和说道：“贫道只是听说龙龟龟壳存于楼兰，想来观视一番，绝无敌意。”
“想把我当馒头吃了吗？”
“原来你是这么想的，看来是审美观的不同。大就是美，一就是全。让武功占据所有人的思维，用最激烈的速度发展到最大的程度，这才是咱们练武之人，对武功最好的回报啊。”
“确实，你没有变，只不过是我猜错了而已。”
其中也夹杂着一些关于“摩诃无量”之招的历史场景。
但大须弥实际上并没有占到便宜，他手心里捏过来一团元气和功法的碎片，掌心一凹，便将元气和功法脉络的碎片吞噬下去，小臂的位置，却炸开一蓬血雾。
“虽然说，打架是肯定要有的，但你，好像有点愤怒的过头了，难道我已经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了吗？”
比起万般忍让、寂静涅槃的佛陀，他更中意的是佛门传入中土后，中原一些文人流传的故事之中，连佛也能一口吞吃的孔雀。
方元汉的左臂如鞭子般一甩，新的元气就向着手肘以下，贯彻而去，将缺失的部分补全，左手五指已经柔云顺水，自然而然的搭上了刀柄的末端，右手则握在刀柄的前段。
不知多少迷雾浪头，被一刀切断。
僧皇在这片区域徒劳的搜索，找不到他们两个的任何踪迹。
大须弥在原本的位置没有动，饶有兴趣地看着方云汉步步靠近，坦然地点头，说道：“混乱和多彩，这两个词有区别吗？”
摩诃无量之力，与其产生碰撞。
柳生无极七窍喷血，连声念叨着不可能，垂头断气。
海上落下几滴鲜血。
天上两股气息碰撞产生的森然压力，与这一拳对撞而抵消。
简直见了鬼了，真正觉得自己是好人的人，会这么认真地宣称自己是好人吗？
岛屿之国，甚至能有八百万神道之说，可见山野丛林间。种种信仰祭祀之泛滥。
他死亡的时间与他预计的没有什么差别，但死时的心情，已截然不同。
他能够察觉到，大须弥也在战斗之中进步，而且进步的速度，竟然比现在的他更快。
但是在大须弥的调动之下，在同样的一具躯体里面，多了难以言喻的活力，可以让人忽略一切原有的特质。
“你走完了，我还有一步没走。”
三百年前，东瀛。
大须弥掸掉了衣服上剩余的一些铁屑，身上所穿的，变成一件葛黄色的，闻言笑了一下，道：“老祖我的理想，可从来没有改变啊，现在我也是这么想的。”
两千年前，三千年前，四千年前……
与之相比，最好，但最大胆的交战地点，其实也是在历史之中。
但又有些历史的片段，却会因为那个时代中，拥有真正的强者存在，而出现更高的容错率。
“武功！”
紫雷刀法第八式，雷磁造物万象宗！
他双臂张开，借着那一蹬之力，如同一只不知天地广阔，也不想知道要遨游于何方的迷枭，倏忽而去，再度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开，并发出疑问。
“看打！”
方云汉也不曾真正因之而焦躁，他虽然不笑，但动作之间，亦无半点迟疑，杀意之中，诞生出不可遏制的明快。
东方苍龙推开棋盘，意兴萧索，不顾义弟李靖夫妇的挽留，准备远离中原，渡海重建一国。
那问题来了，假如不是因为自身的虚伪而恼羞成怒的话，方云汉为什么要这么愤怒？
这句平淡而狂妄的话，刚刚传出，九天之上，忽然密布惊雷。
震喝声中，方云汉长刀一舞。
一千两百年前。
轰！！！
他的招法，就叫孔雀王拳。
“你既然也知道这是恶，更该知道这是滔天大罪，绝世的大恶。像我这样，能克制住绝世大恶的人，难道还不是正道之光，超等好人？”
迎上一刀。
震颤的声音，在海面上传出极远。
大须弥失去了闪避的空间，没有了盔甲覆盖的他，沉着万分的抬起自己的拳头，选择正面迎击。
明明是长达万丈以上，风柱中心的宽度，都有超过三十丈的恐怖气柱，这种异象，真正用来攻击一个正常身高的人形物体时，接触面积，只怕还无法达到总体的千万分之一。
武功可以是幻想，可以是幸运，可以是主流，可以是部分人毕生的目标，可以是日常的游戏，可以成为百工百业的基石，可以是灾祸，可以被厌恶……
无比锋利的刃芒，扩张成了一个硕大的截面，光滑而饱满，仿佛用一柄可以用来开山的紫色大斧，去斩杀一只飞行的蝼蚁一样，对着大须弥的身影劈了下去。
他在海上时，忽见大海掀起一道暗沉风暴，苍龙帝剑应激而发，长空留痕，穿透风暴。
紫白交织的明光，从两人交战的地方，一道道飞射出去，斩切周围万丈之地。
这个庞大的气柱，本来就是卷动历史迷雾形成的。
远处僧皇，终究依循着战斗的轨迹寻找过来，却慢了一步，眼睁睁看着他们两个，一同撞入那历史的片段。
从白马寺赶来的老僧，震撼于这已经远超了时代的修为，颤声说道：“难道他真的已经成佛了吗？”
手掌的根部纹理、虚握的拳眼，便是孔雀尾羽上，一个又一个眼睛形状的纹路。
大须弥在接招的同时，狂退、暴退。
可他毕竟是，已经经历了先天一斩而未死，完成了最后一步的升华，风云世界四五千年的武道成就，即将在他手中凝聚出最璀璨的成果。
方云汉见到了一个招式的复杂程度，完全不比他逊色的人。
模模糊糊的声音，形成万万千千个变体的文字，恍若一团急速扩张的火山烟云，作为他这一拳的点缀。
在这无与伦比的高速演变之中，无数的文字，偶然形成了万千唯美的诗篇，记述着一个又一个光怪陆离的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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