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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段清燕连忙低声道歉，低回头去，心里叫苦连天——
杭老太太：“是吗？我已经不记得了。”
而“复活”之后，段清燕蹦进脑袋里的第一个想法就是，那位被无数财经刊物捧得炙手可热的控制领域新贵，竟然是来唐家找唐染的。
就在段清燕想象着自己会被带到怎样的一个小黑屋套上麻袋，牙关打颤连出声呼救都做不到的时候，邱翊将她拉过长廊拐角，毫无征兆地松开了手。
在段清燕已经吓得漫上眼泪而模糊了的视线里，邱翊没再多说一个字，转身离去。
段清燕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感觉自己右胳膊一紧，几秒后巨大的拉力和麻木的疼从胳膊上传回来——
年近半百的中年男人居高临下，没表情地睨着她。
茶荷击在茶海上的声音也叫回了瞬间僵滞的杭老太太的心神，她脸色骤沉，手里茶杯重重一搁，砰的一声，滚烫的茶水四溅出来。
蓝景谦没说话。
段清燕在旁边烫壶温杯后，用茶荷取了茶叶后置入壶中，以滚烫的山泉水高冲，茶叶随交谈声翻滚散开，热气蒸腾。
……这好像不是要和气谈话的节奏。
“谢谢。”
“——！”
没人知道当初她为什么会救一个无关的亡命混混。他们只知道从那以后，和唐家有过嫌隙的人提起邱翊，都咬牙切齿地说他是杭薇身边最忠实的一条狗。
顺着壶身滚下的泠泠水声里，茶海后男人的声音清越响起：“刚被您赶出国那几年，我确实有这样的想法。”
“您是长辈，您说得对。”蓝景谦淡声，又抬眼，“但晚辈总有晚辈的看法。”
杭老太太在唐家内外积威数十年，那眼神里的气势果真不是说着玩的。
“蓝先生突然上门，家里没有准备。茶艺师如今不在宅内，只有这两三个修习过茶艺的杂事佣人可用。如果她们有做得失礼的地方，那也只能请蓝先生包容了。”
传言里他并不是什么正统家政礼仪培训出身，二三十年前只是个厮混街头逞凶玩命的混混小子。后来一次斗殴，他被人打成重伤，差点死在路边，被那时候恰巧路过的杭薇，也就是年轻时的杭老太太叫人带回去救治，这才捡回一条命。
“……”
段清燕猛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剧烈地咳嗽起来，呛得眼泪都流下。她一边扶着墙弓着身拼命呼吸，一边用力地拍着胸口给自己顺气。
“……”
“……！”
段清燕心里再怎么不情愿，也只能硬着头皮，深吸一口气自觉地往前走。
蓝景谦眼底平静的情绪终于被撕破，一点沉冷挣扎出来：
“……！”
蓝景谦：“我来向您打听一个人。”
对视几秒，杭老太太竟然还露出点冷淡的笑容来：“所以蓝先生今天来，是斥责我当初不识珠玉、看轻了你，专程打我的脸来了？”
也是那时开始，邱翊不随任何人称呼杭薇，只喊她“杭女士”。
段清燕被拖出去好几米，吓得脸色煞白——这一瞬间她无比相信佣人们说的，管家邱翊年轻的时候就是个逞凶玩命的街头混混。
“谁。”
“邱翊！”
那个轮廓清俊的男人却似乎毫不意外，只声音清冷地接话：“我在茶道的第一门课就是在唐家上的。那时候行事粗陋不识礼数，该多谢您的包容。”
她今天这是撞了哪路邪神了？
蓝景谦声音低和。
段清燕毫无防备，收杯的手蓦地一抖，茶荷从手里脱落，没置完的茶叶洒了一片。
“唐家是不是有一个小女孩，叫唐染？”
杭薇很早就嫁进唐家，年轻丧夫，在群狼环伺里独身撑起唐家家业，手段心计堪称狠毒。
“人活在世，有时候记性不能那么好，往事绊足，路是走不远的。一些旧事耿耿于怀，对人对己也都不利——蓝先生说呢？”
段清燕还在审视的时候，杭老太太朝坐在她对面的蓝景谦开口。
唐家这位管家姓邱，叫邱翊，在唐家已经有二三十年了。
杭老太太不为所动：“现在呢，没有了？”
蓝景谦淡声说：“答案我早便想通了。您是世语的母亲，自然也是我的长辈。长辈苛待，晚辈受得住便受，受不住便躲开——总不能等您到花甲之年，我再回来搞出些自损名声的报复。”
段清燕：“……？”
直到须臾后，蓝景谦像是很短暂地笑了下：“晚辈觉着，抹掉过往等于抹杀一个人。如果不是往事历历，那晚辈也难有今天成就，恐怕更会像您当年所说——不配与您同坐而谈。”
杭薇从当初人人想欺负凌弱的年轻的唐家寡母，到如今谁提起来也只敢称一声“杭老太太”而连唐字都不敢加的大家之主，邱翊对她的称呼数十年如一日，从未变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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