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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染怔在唐珞浅的话音里。
“骆爷爷来过吗？”唐染露出意外的表情。
骆湛嘴角一勾，撩起眼：“这是给染染一个人设置的铃声。”
骆老爷子没表情地抬眼，等着看自己这个“丢人”的小孙子还能说出多“丢人”的话来。
“嗯。”
是熟悉又带着某种陌生情绪的，唐染的声音。
那种颓懒顷刻间褪得一干二净，他推开高背椅便起身，抓起大衣的手背上青筋绽起，眼神阴沉得厉害。
“你啊。”段清燕放好中午惯例的四道菜和一份粥，将餐盒收到旁边。
“小染，你还是叫主宅那边派一名厨师过来偏宅吧。”段清燕一边给桌后的唐染布菜，一边抱怨，“本来热腾腾的饭菜，到这儿都没热气了。而且放在餐盒里焖一路，口感肯定也差很多。”
“我不挑食。”唐染苦巴巴地把筷子伸向方桌被她指定为a3区位置的盘子，“骆骆说了，挑食会营养不良，然后就会不长个子了。”
“！”
几秒后，唐染听见，跟在开门的声音后面，段清燕似乎愣了一下才慌乱地提声喊了一句：“珞浅小姐，您怎么来了？”
“为、为什么啊？”
主位上，骆老爷子慢条斯理地切着牛排，问：“你们准备什么时候给她安排手术？”
在香菇的阴影下，这顿午餐结束得比平常还要晚上十几分钟。
唐珞浅被这反应唬得一懵，呆了两秒才开口：“什、什么？”
电话接通。
“……！”
唐染抿紧唇，声音轻缓地、慢吞吞地重复一遍：“我现在特别生气，骆湛。”
气得。
“那我过去看看。”段清燕暂时放下餐盒，朝玄关走去。
他头都不回地大步往外走。
“我的眼睛，是我的眼睛。你、你凭什么，拿你自己做条件……”
骆湛的表情蓦地变了。
“我就是听厨房的人今天中午聊，说上午的时候，骆家的老先生来了。”
对面沉默几秒：“你生气了吗？”
段清燕咬咬牙：“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说不定骆湛爷爷根本就没经过骆湛他同意，只是私自决定的！”
“……”
再然后，就是偏宅里长久的死寂。
听着脚步声远去，然后门关合的声音传回来。
“我早就说过，你这样的模样和出身谁会愿意娶你呢？骆湛最多就是哄你开心逗你玩玩。他有多少选择，怎么可能真看上你这个小瞎子！”
“好。”
“那你让开，我有话对她说。”唐珞浅微昂着下巴，目不斜视地迈进门。
唐珞浅没有换鞋，鞋跟咔哒咔哒的声音从玄关一路蔓延到客厅的方桌前，让唐染不费什么力气就能辨识得出她停在什么位置。
“骆湛。”唐染声线紧绷，“你不要开玩笑，我是很认真地在生气。”
对面沉默。
骆湛等了几秒，扶着椅背直起身。他看向餐厅长桌另一头的主位方向。
唐染再次沉默。几秒后，她声音喑哑地开口：“我不做手术了。”
“还生气吗？”
“……”
“我现在很生气。”女孩的声音前所未有地安静、平寂，还透着冷淡的冰雪似的凉意。
等女孩的背影进到过道里，轻和的声音传回来：“请你们离开前，帮我把外面的房门关上。”
段清燕犹豫：“也不知道谈了什么事情，只听说是没过多久就走了，是唐先生亲自送到正门外的。”
“噢。”
“那我先回去了？”
等唐珞浅离开，段清燕这才赶忙跑到唐染的卧室门口，快速敲了敲门：“小染，你别难过，事情不一定就是她说的那样！”
“……”
“我有点困了。”唐染轻声说，“我们以后再说这个问题，好吗？”
等唐珞浅从身旁走过，段清燕愣了两秒，连忙转回身，快步回到客厅里。
“……”
坐在高背椅里的青年倚回身去，那张从方才进餐厅开始一直懒洋洋没什么情绪的面孔上浮起情不自禁的笑意：“怎么突然想起给我打电话了，小姑娘？”
骆湛低垂下眼。
唐染摇头，淡淡地笑：“不会。”
“没有。”唐染更茫然，“今天周四，没有要外出的课程。”
唐染怔了下，微仰起头：“骆骆吗？他最近好像很忙，没有来过。”
“……”
正月未出，门外天寒地冻，正是k市一年里最冷的时节。
唐染再次问：“现在你生气了吗？”
而此时门外，唐珞浅上上下下打量了段清燕一遍，皱着眉问：“你是谁？”
段清燕忍不住笑：“嗯，摆在a3区的那盘是香菇油菜。”
“你说完了吗？”女孩突然开口，声音冷淡而平静。
“不准挑食，”放好餐盒的段清燕坐到桌旁，笑，“我会监督你的。”
一阵铃声突然响起。
“骆爷爷很喜欢骆湛，也很疼他，只是看起来对骆湛凶巴巴的。所以这件事情，如果骆湛没有同意，那骆爷爷不会做出决定的。”
唐染的呼吸声终于多了一丝起伏，她轻咬着唇，过于积压的懊恼和生气的情绪让女孩的声音微颤：
“如果说完了，那就请你离开。我要午睡了。”
“……在。”
几秒后，他终于回神转过头去，像是一口气呛住了没顺过来，骆湛扶住身旁的椅背低下身连着咳了好几声。
唐珞浅一眼不眨地盯着唐染的表情，等着看小姑娘委屈或者哭红眼圈，也或者别的什么反应。
“小染。”
“所以、你的意思是，骆湛他真的……”
就在这时，偏宅的门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他和唐染早已无比默契，只听一句不明的话和话里的情绪，他就能听懂她想说的话意。
主位上的骆老爷子愣了下：“骆湛，你干什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