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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是个很不错的学生，无论哪一方面都是。但丁玖玖，你也有你自己的人生和责任，山区支教这一部分只是你的一段路，我不逼你做什么选择，但我希望你一定考虑清楚，不要让以后的自己追悔莫及——知道了吗？”
女孩儿抬眼望向男医生，目光里带着不容拒绝的硬度，只不过须臾后她便弯眼一笑，“我会随车一起去，只不过路上的专业医疗看护，还是要麻烦医生您了。”
“阿依她病得很厉害吗……我可以去买药的，不管多远我都能跑去……那个叔叔，那个医生叔叔也一定有办法治好阿依的对不对……如果是钱，爸爸妈妈在工作了！等他们回来就可以把钱还给……还给……”
丁玖玖眼神微沉下来。
走在前面的女孩儿没有说话，只无奈地叹了口气。
丁玖玖匆匆点过头，握着手机走到旁边，给卢平浩拨出一个号码去。
寒时低眼看见女孩儿想都没想就攥住了自己的手，“……发生什么事了？”
而乌蒙阿木也在此时用力地仰起头看向她，声音带上点哽咽，“玖玖老师……姐姐她是不是病得很……很严重啊？”
“……”
旁边随车医生愣了几秒才回过神，“丁小姐，你……”
寒时想了想，直接拿出手机，“我让随车医生过来给她检查一下。”
丁玖玖出了这座小院子，往旁边一拐，便见随车医生正站在门后等着她，眉心紧锁，似乎有些愁眉难展。
丁玖玖：“阿依是我对点负责的孩子，她的病情到底严重不严重，我觉得您还是可以跟我说一下，至少我可以请示学校里的老师，让老师出面想办法联系上她的父母。”
随车医生继续道。
“嗯……老师再见。”
卢平浩也动了火气，听声音似乎记得站起来转了好几圈，才忍着怒意开口：“这个责任不是个小责任，真做了这样的决定，万一出事，责任人的档案上就要留下抹不掉的污点——你的‘以后’可能会全毁在这一件事上！”
像是一团棉花堵住了它们，让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又像是那每一个字都没滚烫的烙铁烧过了，灼得她心窝和脸上都火辣辣地疼。
丁玖玖没有把话说完，但寒时已经了然：“你是怕她引发下呼吸道感染？”
“卢老师，这个问题我想过，但医生也说了，乌蒙阿依的病情拖不起，万一因为我们怕担责任而出了什么事情，这个孩子以后一辈子可能都毁了，更甚至可能没有以后可言。我们可不可以先把乌蒙阿依转院，同时尽快联系她的父母，那样……”
丁玖玖躬下腰，轻轻揉了揉男孩儿的短发，声音温和，杏眼里也浸着满满的轻柔和安抚，“阿木不怕，阿依不会有事情的。……你听老师的话，先跟着这个寒时老师，我去跟医生问一下该给阿依拿什么药，好吗？”
是啊，她又能怎么办？
随车医生叹了口气，“既然你们这样决定，你们是负责人，我无法干预，只能尽自己最大努力给这个孩子治病了。”
只是缩到一半，她就感觉自己不安地放在膝盖上纠结着的手指突然被人握进干燥温润的掌心里——
“……”
等了不知道有多久，木门终于发出“吱哑”一声轻响，寒时和那随车医生前后走了出来。
丁玖玖这边已经把他拉出了屋子，走向院子里侧对小路的另一间矮房，同时脸色有些不好看地开口道——
那动作和语气却都温柔无比——
“老师，你帮帮姐姐好不好？我、我害怕……”
医生眼神复杂地点了点头。
丁玖玖正安抚地拍着乌蒙阿木的后背，闻声抬起视线，恰好正对上那名随车医生望过来的目光，她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
寒时伸手指了指丁玖玖。
听出丁玖玖也迟疑了，卢平浩松了口气，语气也不再像刚才那样咄咄逼人，而是转为安抚。
丁玖玖心情复杂地点了点头，然后她直起身，看向旁边站着的寒时。
“……”
“我家的保镖和司机。”
“……谢谢您了。”
随车医生走上前，对丁玖玖说道。
站在门外的随车医生一看她的反应便知道了电话的结果，不由也叹了口气，但还是没死心地问了句：“你们老师是什么建议？”
“丁小姐，关于你负责的这个孩子的病情，我想单独跟你聊聊。”
丁玖玖步伐一顿，随即又惊喜又懊恼地转回身——
她没忍住跟着掉了眼泪，也没忍住破涕而笑，那笑的柔软里带着一种释然和坚定——
而她也确实不放心这样年纪且心思活泛的男孩子和腿脚不灵便也管不住他的老太太一起等在山里。
“丁玖玖，你年纪还轻，但越是年轻，很多时候越是没有冲动的资本——因为你没有化解风险的能力。我说的后果，你一定要冷静下来，认真想清楚。”
“玖玖老师，那个叔叔怎么说的？姐姐她没事吧？？”
女孩儿的声音突然响起来。
“老师……？”
“奶奶说阿依的病情还是没什么好转，阿木昨天照顾了一晚上也不见起色，依然咳嗽得很厉害……我之前找阿木了解过情况，阿依这次感冒已经持续了一个周了，还伴有昏睡的状况。这样一直咳嗽下去的话，我担心……”
丁玖玖：“所以您的意思是……？”
随车医生顾虑地看了一眼丁玖玖手里扶着的乌蒙阿木，从刚才进门后的了解中，他已经知道了乌蒙阿木就是房间里面那个女孩儿的弟弟。
男孩儿终于哽住，余下的话音憋在通红的鼻子里，泪像是短了串的珠子扑簌簌地打湿了蹭着灰痕的脸，他声音哭得发哑，才终于憋出了最后的话——
“……这怎么能行！”
坐在她旁边的那人正微垂着眼，细密的眼睫在鼻梁两侧冷白的肤色上留下小扇子似的阴影。
望着因为营养不良而身材瘦小、只及自己腰高的男孩儿，对上那双满盛着焦急和信任的眼睛，丁玖玖从门外到进来酝酿了一路的话，全都噎在了喉咙口。
“……别怕。”
“我去安排车。”他步伐顿了顿，随即笑着摇头，“我姓葛，你以后叫我葛医生就好。……我很佩服你这个女娃儿啊，你放心，这次之后你如果遇上学校的责难，你随时可以来找我为你出面作证明。”
“……”
“医生您说的对，我是这个孩子的负责人，我能决定。”
女孩儿无意识地攥紧了指尖，须臾后她苦笑了下，仰起头看向那医生。
她躬下身，轻轻地擦掉了男孩儿脸上脏兮兮的眼泪。
“医生，我真的能做决定吗？”
下巴一抬，示意向看起来约莫有五十岁、正认真给乌蒙阿依重复检查的葛医生——
“丁小姐，你还是没明白我的意思——这个孩子的身体抵抗力并不强，她未必足够拖得到你们联系上她的父母——万一期间病情恶化，很可能给她之后的一生都留下无法根治的后遗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