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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终于第一次抬眸，瞥向镜头。
灰屏。
屏幕前那张面孔狰狞，额头上满是汗水，眼睛死死盯着显示屏里的游戏界面，牙齿紧咬得颧骨抖动。
卓梓期的屏幕里，游戏界面弹出一条最新对局邀请。
谈梨怔怔地坐在电脑前，很久都没有回神。
而顶着【Liar】那个噩梦一样的ID，“杀”了他的人血条甚至还剩一半有余。
他突然想到什么，一种不正常的神经质似的潮|红在他面上浮现，他紧紧抓住耳麦，声音嘶哑：“不对！一定不是Liar——是别人！是ZXN战队的拿他的账号，是dida、fengqi或者youup……还有可能是、是肖一炀！”
他压下心头巨大的恐惧，已经有些神经质似的低声念叨：“不可能，对，不可能……他的手受伤了，他已经废了……他不可能再一直赢我了……”
发完之后，谈梨便托着脸等。
这条发出去后，卓梓期的直播间里更热闹了。
然而……
那四个字母在幻觉里扭曲，扩大，像魔鬼一样追着他。
“那大概……”
像最无声而极致的嘲讽。
他已经无力再发出邀请，恐惧和昔日的阴影像噩梦一样紧紧缠住他的心，让他快要窒息。
那一天终于来了。
他僵硬数秒，颤抖着手在主页搜索，然后进入Liar的直播间。
也是这个男人亲手断了他的电竞路，把他从ZXN战队驱逐。他成了一条丧家之犬，没人敢收留。
鼠标咔哒一声。
“……？”
所有人痛哭时，卓梓期一个人在电脑前笑得癫狂，笑得眼泪鼻涕都快流出来了。
卓梓期的直播间里弹幕如流水。
【？？？？？】
【虽然他输不起的样子很恶心，但我看他说的也有道理。Liar左手伤病严重，这是早就知道的事情，退役前状态不佳也有目共睹，这个还真不一定是他吧】
谈梨失笑，她挎着购物篮，手指在那一排不同口味的零食盒子上一个一个跳过去：“说清楚，哪个上？”
谈梨笑着拎起只购物篮，顺着货架往里溜达。路过那些或惊艳或惊奇的目光她全不在意，欢快恣意，我行我素。
卓梓期瘫软在椅子里，眼神空茫地看着屏幕。
谈梨慢慢眨了下眼睛，舌尖动了动，已经化在上面的糖片只留下一块麻痹味蕾的甜。
盛喃：“哎呀我这不是也太意外了吗？如果不是我上午刚从你那儿走人，那肯定要怀疑一下了。”
他回过头。
侧颜清隽，眉目冷淡。
然后归零，倒下。
【梨哥别傻乐了，赶紧趁Liar可能还没下线，去他动态下面告白啊！他都@你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的！】
绕过酸奶保鲜柜，谈梨气得发笑：“在你心里，我就是这么一个形象？”
所以他随心所欲地在阴暗的角落里发泄自己的恶意，编排那个人的污点……
灰屏。
“你想哪个就哪个，就问你，上不上？”
【为什么柠檬它围绕着我】
那人声音低沉，磁性，又压得隐约——
尽管那个直播间已经黯下去，那人离开像来时一样突然，悄无声息。没有问候也没有告别。
“不是你，这是人之常情。”
这怎么可能呢？
他只能亲眼看着自己操纵的英雄血条耗尽最后一丝。
……
卓梓期僵住。
背影潇洒得像个渣女。
神，回来了。
“他回来了。”她笑着说。
谈梨单手推开F大校内超市的门，另一只手拿着手机。
Liar。
然而没用。
然后她顿住。
这个人曾经创造可怕得叫人绝望的不败神话，是ZXN战队、是中国赛区、甚至是整个lol的神。
【等等，梨子你穿外套干嘛？？】
谢谢你一直在。
卓梓期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声音都亢奋起来：“没错，一定是肖一炀！Liar的左手受伤已经废了——他怎么可能还有这样的操作？这一定不是他！”
她朝他歪了歪头。
Liar开直播和卓梓期solo局，几乎所有听到消息的电竞圈粉丝都在关注，也第一时间涌进那两人的直播间里。
［梨子lizi］回复@Liar：
然而这一局更快。
卓梓期露出有点扭曲的笑：“你就是侥幸赢了我，没错，你就是侥幸！所以你才不敢接——”
“谁会不想……渎神呢？”
【我也酸，而且一时不知道该酸梨子，还是该酸Liar】
谈梨舔了舔发甜的齿尖。尽管这样说，她还是操作鼠标点去Liar的主页。谈梨盯着半小时前那人发的那条动态看了几秒。
“怀疑什么？”
“那我问你，现在把Liar摆在你面前，你上不上？”
小姑娘站在几米外，单手拿着手机放在耳边讲电话，同时眼睛弯弯地笑看他。
又是灰屏。
视线前方，长长两列货架之间的过道里，侧身站在那儿的男人身影挺拔清瘦。
【上香？输不起的low货也配？】
谈梨却不意外。
“……”
把选好的牛奶味扔进购物篮里，谈梨一边笑着一边抬眼。
他不管不顾地再次创建战局，不问意见，直接发出邀请。
“别说受伤，就算我手断了……”
他从来如此，冷淡得不可接近。
键盘和鼠标被按得噼里啪啦地作响，卓梓期把自己的手速逼到极限，手指已经传来发僵的痛感——
直到一条消息突然炸出——
“啊，”谈梨扶着桌边，弯下腰，镜头前的笑脸漂亮又可恶，“今天太开心了，后面的直播鸽掉了。”
“不可能——重来！”
“当然上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