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杯子，倒上一杯矿泉水递给谈梨：“你不是最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了？”
秦隐：“你会骗我么。”
狄达恨声收住。
狄达：“……？”
“你们回去通知zxn的公关部门，今年年底记得给我发红包啊——我替你们扛了一半火……力……呢。”
谈梨表情微微僵住。
狄达揣摩：“难道你想问liar以前的桃花？那你放心，liar虽然天生一张祸害女性同胞的脸，但一直对所有女性生物都不太感冒——这还导致他刚进队里那段时间，我每天晚上都锁好门才敢睡觉。”
客厅里空气死寂。
在谈梨心底那只藏了一晚上的小坏蛋挥舞着三叉戟想往外跑的时候，次卧房门打开，冒出来的嗓门适时地再次打破两人间的氛围——
“卧槽？”
谈梨一个人木着脸坐在客厅的大沙发里时，就在严肃地皱着眉思考，今晚到底是从哪一个环节开始出错的。
一个冷淡声线从走廊里冒出。
那个人即便没有站在赛场上，但那些言论恐怕会让他将本来与他完全无关的责任揽到自己身上。
“撤是来不及了，”王藏放下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他和xt平台某位高层负责人的聊天框，“传播面太广，这爆出来的也太是时候，圈里zxn粉丝今晚没有不在线的，全都见着了。”
“达哥，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
主卧的房门正巧在此时打开。
“好了。”
提及这个，狄达拧起眉：“livg他赛后心态很崩，采访都没露面，回到休息室……他说了一些绝不该说的话，和liar有关的。”
他见过她各种各样的笑，微笑着的，坏笑着的，得寸进尺后装无辜笑着的，灿烂笑着的……但很少见她哭。
在知道秦隐就是liar以后，谈梨设想过几次她和他在zxn的队友们见面的场景：在市某个阳光后的街角偶遇的，在某场比赛里隔着看台和观众席的距离远远点头微笑的，在一场节日里正式登门拜访介绍的……
狄达咬着牙笑起来，或许是情绪波动得太厉害，他放在沙发扶手上的手轻抖了下。
zxn几人表情各异。
那时候她在生病啊。
有人替冯启喊出了震惊的一嗓子。
梨子，l型耳钉。
沙发上坐着的小姑娘一直没什么反应，即便他的开口也没能让她抬头。秦隐倒不会真觉得狄达有胆子撬他墙角，只是刚出来看见的那一幕让他本能有点吃味罢了。
谈梨的声音在狄达的疯狂眼神示意里，渐渐停住。
秦隐仍未开口，也没抬头。
冯启下意识问：“i哥，你、你要做什么？”
秦隐早有意料，在她即将扑上身的前一秒侧身一避，然后伸手一捞。
狄达终于从自己的情绪里脱离。
果然名不虚传。
以前只是liar粉丝，还没认识秦隐的时候，她就听说zxn战队里最不正经的就是年纪最大的狄达。
没等握住，“哐当。”
谈梨沉默，然后偷偷舔了下唇角：“有道理。”
“也没什么不方便的。他既然在这个时候带你过来，就算态度很明确了。”狄达还是那副不正经的口吻，但语气里有点难以察觉的发沉，“今天赛前不是找liar来，给livg做了一点战前辅导吗？livg前两盘沿袭liar的路子，表现不错。”
同队时间长则三四年，短也有一年多，他们还是第一次在liar身上看到这么吓人的情绪。
他停在谈梨腿前，穿着奇奇怪怪的浅藕色丝质睡裙和长大衣搭配的女孩一动没动，白皙的小腿在光下透着一种瓷一样的美感。
狄达：“……”
秦隐不过片刻没开口，声线竟已然沉得沙哑。
谈梨：“……”
谈梨点头：“我看到了。很多人都说前两盘在他身上看见了liar的影子。”
他慢慢回过神，清了清有些嘶哑的嗓子：“我真不该说这么些的，又没忍住。队长……liar要是听见了，还不得——”
谈梨没来得及顾上livg的中伤，她的思绪被戛然卡在中间的某个信息点上。
安静里度过几秒，她仰起头，笑容没心没肺：“男朋友，你是第一个这样跟我说的人哎。”
狄达：“可是他帅啊。”
谈梨：“嗯。”
谈梨低着头，脸颊漫上可疑的红。安静后她抬头，红着脸颊，但认真又坚决：“对你，永远不会。”
狄达接过平板，恨不得从指头缝里看屏幕。
狄达不安地开口：“liar，既然梨子都开了个玩笑，路人反应也还行，黑子不用理会，你就别管……”
那些刷梗或恶意或玩笑，跟着笑脸、倒竖拇指、骷髅头……各种各类的表情。
松散着长发的小姑娘露出脑袋，脸上满是灿烂的没心没肺似的笑容。
“哪不一样。”
最新动态，谈梨的。
直到某一秒，谈梨灵光乍现：“啊，想到了。”
次卧门又开了。
除了liar就是liar，除了liar还是liar……她基本没浪费自己在电竞这部分留出来的脑容量，全部给liar了。
谈梨迫使自己转回注意力：“那为什么livg会和fengqi吵起来？”
冯启：“？！”
狄达语重心长：“因为后来我们发现，他不搞性别歧视，他是对所有生物都不感冒。”
他一个冲刺过来，接住秦隐手里的卧具。在转身跑掉之前，狄达还特别不男人地小声补充了句——
狄达从他的声音里嗅到一种暴风雨前的冷意，自觉缩回去。
“出了点意外，临时分开，他们不方便找酒店，就跟我来这儿了。”
无数句话和反应涌上来，又被压下去，秦隐最后只能将声音压到最轻：“发生什么事了？”
狄达一愣。
“嗯？为什么？”
“他们是你以前的队友，当然不一样，我可不希望他们觉得你找了一个奇奇怪怪的人做女朋友。”
谈梨：“……cl·wx”
除了谩骂，满屏密密麻麻的重复的一整片——
秦隐松开怀里的女孩，垂下眼来看她：“能答应我么。”
几秒后，他在平板上飞快跳动的指节停下，点向“发送”。
“——？？”
狄达说：“那就好。瞧这生日过的……电竞圈这帮喷子喷起人来真是一点底线都没有，一个小姑娘，就戴个耳钉，他们怎么能骂得这么不堪入目？”
谈梨一顿。
现在线下一见……
他话没说完，被旁边狄达用力撞了一下。狄达示意他抬头，冯启正看见秦隐更加幽暗下去的眼眸。比窗外初冬的夜色都冷。
谈梨朝狄达那里直接坐近十公分，眼神都变得冷冽：“他当初手到底是怎么受伤的？”
冯启犹豫好久，小心开口：“主要是那颗耳钉，对i哥的粉丝来说，意义太不同了……而且梨子在i哥粉丝里的名声，因为周年纪念那件事，一直不太——”
谈梨丝毫没感觉自己给了年仅22周岁只是长得着急了点的狄姓花样少男一个多大的暴击，她观察了一下衣帽间的方向还没有脚步声传出，就小心地转回来。
也使得后来无数个梦里，那一幕无数遍在他脑海里回溯——像新手教程，但不同于他最擅长的，每一次他都手足无措，狼狈至极。
秦隐：“？”
秦隐起身，抱住沙发上的小姑娘，把她紧紧地藏在自己怀里：“生命又短暂又宝贵，把你额外的每一秒都花费在我身上吧，不要浪费时间去找那些人。”
“那也……”
冯启惊讶仰头：“i哥，你不是把她手机收走了吗？梨子姐拿什么回的？”王藏乐了：“这回应可真是，不怕事……你还叫什么梨子姐，叫梨哥啊。”
谈梨听得似懂非懂。
谈梨听懂了，趴在他怀里闷闷不乐：“你就是不想我报复卓梓期。”
“那不够！”谈梨想都没想。她眼帘下乌黑的瞳孔里情绪流转，像脑海里不停的计算和谋划。
zxn前身全队会师客厅，一个比一个表情严肃，手里还都拿着赛后一般严禁队员们看的电子设备。
她没心没肺，肆无忌惮，她是天下第一的小坏蛋。但她只对一个人好，像只穿上铠甲的小刺猬，她所有的柔软和跋扈和爱和疼，全都只给了那一个人。
“liar退役的时候，好些战队粉丝哭、闹、骂，我当时就想，你们有些人是活该啊——这个人手腕伤势复发的时候整个手腕都要红肿起来、动一下手指都会疼，他还要训练、还要比赛，他扛着整个队硬生生熬了一年，队医都问他是不是不想要这只手了——他们那时候在干什么呢？他们在冷嘲热讽，所有错都是liar的，骂liar状态不行，骂liar借伤装怂——装你妈的怂！”
狄达意外：“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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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达一懵，回头：“你不知道？”
秦隐望着她，这样定睛看了几秒，他忍不住垂眼笑了。
谈梨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眼睛里蓄满了泪。
这个“哎呀”，听起来就真的非常欠。
“已经过去了。”
谈梨：“……”
秦隐等了两秒，低声：“谈梨。”
是不该按秦隐的地址找来，还是不该去zxn的酒店，或者她今晚就不该拿起手机看新闻？
秦隐不喊第二遍，他直接蹲下身，从低着头的小姑娘眼皮子底下的角度看她：“你……”
谈梨不假思索：“这倒也是。”
他小心翼翼地试图往后挪：“既然他还没跟你说，那你能不能当没听见我刚刚说过的……”
“不能。”谈梨不假思索。
尤上沉着脸点头表示赞同。
狄达被这句吓得差点原地起跳：“我哪敢啊？”
门边的谈梨骤然变了脸色，她原地起跑，直接快步过来扑向秦隐——
“而且我不想你和他接触，那些脏的、危险的东西，最好都离你远远的。”
现实总是比想象“精彩”。
谈梨感觉心口越来越沉下去，暖意融融的房间里，却让她冷得想发抖。但她忍住了，只是更紧地攥紧手，指甲几乎要扣进掌心的肉里。
他垂回眸，克制地按了按眉心：“我把她手机收走了。等处理完了再还给她。”
眼圈通红，眼里窝泪。没流下来，但是在眼眶里打着转，亮晶晶的，看起来随时都要大颗地跳出来。
“低配，仿款，物美价廉，欲购从速。（附链接）”
走出来的是脱去外套后穿着一身浅灰色宽松家居服的秦隐。他身后的次卧里隐隐还传出那四人的交流声，不过房门被秦隐无情一合，就把声音拍在了身后。
狄达：“不锁了。”
小坏蛋是没心没肺的，但liar对她来说不一样。
这要是平常，梨哥敢想敢做，可能也就扑上去了。但刚刚犯过一个社会性死亡的错误，让她现在难得地谨慎。
谈梨安慰他：“没关系，liar也是公认的老干部嘛。”
秦隐一怔。然后他慢慢明白过来。
狄达不意外，只叹了口气。
几秒后，他弯下腰坐到沙发里，认真地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你不奇怪。那种只能接受一种性格和一类标签，还要对不符合他们狭隘眼界之外的人和事情恶语相向的，他们才‘奇怪’。”
但谈梨现在的状态，显然不太对。
狄达抹了一把自己胡子拉碴的脸，叹气：“行吧，我知道我在你们心目中是个什么形象了。”
狄达停了几秒，弯下腰，揉了揉头发无奈笑起来：“以前就没少有这样的话，livg年轻气盛，又是联盟里的新起之秀——换了你，你能甘心听这样的评价么？”
但是还没等秦隐到她面前，她那拉不住的思绪已经绕着这人转了好几个圈圈了——不知道是不是家里灯光光线柔软的原因，走过来的性冷淡看起来也没那么冷了。平常似乎很凌厉的碎发软趴趴的，随意搭在额角，除了肤色还是十足的冷白感外，整个人都透着点让她想揉揉抱抱的温暖。
“行啊，我才走几分钟，你这是准备撬我墙角？”
不等秦隐冷飕飕的目光落下，狄达已经脚底抹油。
秦隐：“庆幸联盟里那么多厉害的选手里，你却只喜欢liar。庆幸liar是我，不是别人。不然……我不知道我要有多嫉妒那个人。”
秦隐难能惊慌。
谈梨放在膝盖上的手无意识握成拳：“他说什么了。”
除了初遇外的第一次，是在那个深夜的教学楼。
我谢谢你。
即便没有在当场只靠猜测、即便只是回忆网上那些对liar手伤的恶语相向，谈梨都觉得无法遏制的恼怒情绪在心底挣扎着要迸出来。
几秒后，他眉眼冷如冰霜，低头从狄达手里拿过平板，没表情地点进那条动态的评论区。
一直沉默的尤上突然抬了抬头：“liar，热评在玩你那个梗了。”
“这么护短呢。”
他怔得眼角微张，像是惊住，身影都僵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