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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侧过视线去, 望向副驾驶上的女孩。
至此，顾景琛终于有了今晚下车以来的第一个神情变化。
王韬打开了车窗，把手机递给了外面穿着黑西装的男人。
似乎是对这个问题和眼前没有进展的态势赶到厌烦，顾景琛眉峰一锁，清漠的目光带起一丝凌厉的冷度，“如果没有——”
“原来乔小姐对我的判断，是第一种……淡泊名利到不食人间烟火？您谬赞了。”
他想起了两人之前的对话。
乔染在心里面冷冰冰地笑了一声。
清清冷冷的声音在后座响了一声。
因此，顾景琛乘车到了方家老宅外面被阻下的时候，也没觉着意外。
周卓看着前面的车流, 指节在方向盘上轻轻扣住。
“……”
“尚茗传媒的乔总，让您接下电话。”
“不，是我学长。”她玩笑道，“也是我债主。”
乔染一怔，垂了眼将已经戴上的耳环流苏理了理，然后她直起身来，笑意不变。
丁浅想了想，找了个有说服力的理由：“我学长那样的资本，给Kura拍一支广告，怎么也不是你们吃亏，对吧？”
丁浅的名字成功安抚了顾景琛所有的焦躁，连最令他烦闷的社交宴会都变得可以忍耐。
“……”
他微抬了眉，点墨似的漆黑眼瞳映上乔染的身影。
“这是谁家的大美人——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望着对方沉默半晌，乔染叹了口气。
正收到一半，王韬的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车顺着被修剪齐整的人工草坪旁边的长路，向着远处方家老宅开了过去。
“……”
“乔总今晚若是有事相谈，这个地点似乎并非最佳。”
周卓心里松了口气，面上却不显, 他轻打方向盘：“是你们学校的学生？那可真是厉害，看长相气质，都能送到乔染那儿当顶梁柱了吧？”
等手机重新还回来，顾景琛乘坐的SUV也就被放了行。
乔染艳红的唇线一勾：“晚宴快开始了，走吧。”
顾景琛没回头，他的视线往下去。
丁浅就势要转过脸来，却被乔染撑住。
丁浅点了点头，然后疑惑地侧了下脸，“你又不是和他不熟，没联系过吗？”
顾景琛蓦地启唇，声线低沉。
——似乎也没什么毛病。
周卓没接话, 眉头不自觉地一皱。
顾景琛虽不喜王韬的自作主张，但木已成舟，他也没有再开口。
“之前Kura那支广告，结果如何了？”
国内娱乐巨头的光宇用这个描述来代替的话。
“周卓可不是方家的人，住在方家的老宅也只是因为周爷爷的缘故——你可别有什么误解。”
乔染红唇微动，一字一顿：“欲/望。”
……单纯到让她艳羡。
以致于不过是对方的名字，就能顷刻间让一个人所有的情绪柔软下来。
“不用。”
光宇方董事长的生日晚宴，本就是私人性质，不是受到正式邀请的，隔着方家老宅几百米就会被拦下来，即便是尚茗传媒下几位荧屏当红的流量小生都难入其门。
Bingo。
乔染僵住了。
顾景琛怔滞地望着那个方向，女孩儿面上的微笑得体大方，带着他所不熟悉的疏离温度。
如果不是这张脸上精致的五官，让他已经熟稔到闭上眼睛也能描摹出来——大概他都要以为自己见到的是另一个人。
意外情绪掠过深邃眼瞳之后，顾景琛神态平静地向着乔染微颔首。
乔染没有解释也没有介绍，而顾景琛就更不在意旁人如何估量。
乔染脸上笑容一僵，须臾之后就恢复了淡定从容，转身一同上了石阶。
丁浅怔了一下。
“乔总。”
丁浅听见周卓的话, 抬起视线。
“……”
她抬眼：“我承认，因为你太年轻，让我轻敌了。”
——她都没去想，为什么自己本能认为这两人以后还会再见。
一看来电显示，王韬立时眼睛一亮，没等后面顾景琛视线落过来，就立刻把电话接通了。
乔染眯了眯眼。
跟宾客们招呼过，乔染转眸望向顾景琛，目光细致扫过他的每一丝反应。
顾景琛唇角微掀，瞥一眼宴厅里那道黑裙人影，转回来，“那么，谈过欲/望的可能性之后，乔小姐还想谈什么？”
顾景琛没回答，他目光灼灼地盯着那两道人影，眼瞳里情绪起伏交迭。
丁浅被乔染这似是而非的口吻说得一怔，眨了眨眼，禁不住一笑。
“确实刚回来。”
她斟酌了一下用词，启唇，“或者说你的眼里，少了一样东西——在娱乐圈，几乎每个人都有的一样东西。”
说这话时，女人成熟妩媚的神色里，有一丝不甘而无可奈何的情绪狼狈地跑了过去。
几分钟后，当穿了一条深黑露肩后V曳地长裙的女孩儿，挽着生日宴的寿星走出来的时候，顾景琛才知道了乔染一定要等到此刻的原因。
“这才是你今晚邀请我来宴会的真正目的吧？”
所以这一次他不再蹙眉，只等着主人的出现，以及乔染将出口的交谈。
乔染闻言，侧过身来，饱含笑意的眼眸将人盯住了：“你就不怕我对你做什么？”
丁浅的晚宴妆刚做完，乔染就敲了敲化妆间的门，然后进来了。
如果说最开始顾景琛的淡定只让她觉得意外，那么此刻惊怔之后的笑意，便足够让她惊艳了。
……真神奇。
“我认识丁浅。”
乔染心里感叹，她想，她大概能理解那个小妮子为什么会喜欢上对方了。
倒是副驾驶上的王韬，望着车外行经的景致，开始感叹起方家的雄厚实力来。
乔染穿了一身艳红色鱼尾长裙，身体曲线被长裙裹得凹凸有致。她脚上蹬着一双黑色尖头小高跟，拿着黑色亮面手包，后盘的黑发上用了与耳坠同款的淡金色饰品。
与宴的宾客里，不乏几位时常以目光“无意”扫过。
王韬眼睛一睁：“那怎么行？！这是多好一个机——”
那兴奋的语调让电话对面的乔染都愣了一下。
“送到乔染那儿, 都是屈才了。”
感觉到凉森森的视线从身后方向压过来，王韬往座椅上贴了贴，然后小心地应答。
乔染笑得妩媚：“我可不能和我们丁大小姐相比——周卓是你们方家的人，我哪敢随便联系？”
然后她解释：“想往上爬的欲/望。”
——年轻的时候，人容易有一种特别可笑的东西，叫膨胀的自尊心。
看了几秒，他唇角轻掀，眼神柔和地微哂。
“王韬。”
他轻咳了一声, 转开视线，似是不经意地问道：“之前那个男生, 是你男朋友？”
坐在那儿的人正微微皱着眉心, 表情有点无奈地捧着手机。
然后她侧身，伸手拨了拨一旁首饰架上的饰品，挑了一对简单大方的银丝流苏耳环。
乔染一停顿——
“谈可能性。”
两人走进二楼宴厅时，晚宴尚未开始，客人们多是三三两两地低声交谈笑语。
“你是个model，还是签在星娱旗下——哪怕只是代理合约，你已经踏进了这个圈子。但你的身上……”
乔染堪堪回神：“……什么？”
没得到回应的乔染并不生恼，反而是笑得更灿烂了几分。
“我想说的有很多，不过要等主人出现才行。”
“乔小姐。……好，可以。”
回过神来，她睁大了眼扭头去看顾景琛。
故而此时一见着乔染和一位男客并肩进了宴厅，不少人打招呼时，视线都若有似无地掠过顾景琛。
从他的角度望向那个方向，穿着深黑长裙的女孩儿，后V处露着弧度优美的后颈与背线，白皙如玉的肌肤也仿佛吹弹可破。
乔染则是看向宴厅内，然后勾唇笑了起来：“这里面，每一个来到这儿的客人，都是抱着各种各样的欲/望而来，但这无可厚非——因为人本来就是种贪婪的生物，索取是本能，索取更多是生存意识。”
这一次，轮到乔染瞳孔一缩。
“哎——注意发型，你要是做了一下午的造型毁在我手上——我老实跟你说，尚茗的造型团队都可暴躁了。”
定下心神来，乔染神情微凛，竭力保持笑意不变：“那么，顾先生，知道了丁浅的身份之后——你觉着高兴吗？或者说，你该觉着欣喜若狂？”
乔染手里的粉刷一顿，她叹了口气，转过身来，倚着化妆台看丁浅，声音里笑意都淡了不少。
乔染点了点头：“你们先出去吧。”
顾景琛没接话，视线转开了。
车窗外的阳光洒下来, 女孩按在手机上的指尖白皙得像是透明, 连无意识地微翘的唇都显得可爱。
“主人还没登场。”
顾景琛仍未做声，只是背脊的礼服线条微微绷紧，似乎在压抑着什么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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