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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那寒星般的眼，却比发怒的怀念更令他们毛骨悚然。
怀念拿着刀逼近怀海，“我一分钱没有！一分钱不会给你们！滚！”
“他以前是不是打过你？”钟奕又问。
那一天，郭桂云跟那个女人闹起来，才刚沾上小三的衣服，被李钢成一把拽开，劈头就是一耳光，喝道：“别碰到老子儿子！”
三言两语下来，李钢成把怀念的情况摸得清清楚楚。
李钢成彻底被激怒了，豁然起身，将手里的打火机砸向怀念，骂道，“小畜生！有了几个臭钱还不认祖宗了！多能耐，要不是老子给你生个好皮，你能攀上有钱人？！小时候每个月记得来跟我哭着喊着要钱，长大了就六亲不认！”
他是翻过去的旧日篇章，仅仅有喜欢过的记忆，再无其他情绪。
郭桂云现在也不多说什么了，席子钺对怀念的态度，她看在眼里。普通男人都不一定能那么疼媳妇，人家一个大老板做到了，还有什么可挑剔的。
她打算过了大年初一就走。大年初三情人节，她想跟席子钺一起过，正月十五元宵节，她想陪在思远身边。想到那一大一小，她嘴角始终漾着浅浅的笑意。幸福洋溢在脸上，被人撞到了，也是笑眯眯的毫不介怀。
“你现在可是一年挣上百万的老板，怎么会没钱。”李钢成呵呵笑，“钱这个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多了也没用，哪比得上手足亲情。为了你弟弟，你就当是少做一年了。”
饭后，怀念送钟奕出门。
但现实并非如此。如今她看到他，平静至极。没有任何对命运的不甘和抱怨。
钟奕看到她脸上的神色，没等她开口，率先问她，“怀念，我们还是朋友吧？”
挂了电话后，怀念还沉浸在难言的激荡中。自从两人在一起，他给了她那么多温暖和感动，这份感情超越了爱情本身的分量，变得超乎寻常，变得生死相依。
他的几句话，将她的心熨的滚烫。
怀念心中了然，难怪了，这么多年不相往来，突然就登门拜访。
即使上了年纪，曾经那个相貌周正走在路上引得女人频频回首的英俊男人，比起同龄的男人仍是出挑很多。与五官皱在一起又瘸了腿的怀海相比，更是天上地下的差距。
“爸……”李锐拉着他爸，给他使眼色，压低声音道，“别惹事，咱们是来借钱的……她身后有东耀老总撑腰，你跟她耍横讨不了好！”
“过来办事，顺便来看看你。”钟奕走近屋内，走到怀念身边，截过她手里的刀子，轻轻揉了下她的发丝，“别怕。”
但她是成年人，她知道，该面对的最后还是要面对。怀念深呼吸，接起电话。
手机很快再次响起，她看到屏幕上闪动的名字，没了接起来的勇气。
怀念表情漠然，只当没看到他，自顾自的换鞋。
郭桂云拉着怀念到沙发上坐。怀念在几人围攻之下，只得敷衍陪同。
“我没那么蠢，我就是吓他们。”怀念说。
她面目不变，淡淡应声：“我手头没钱。”
怀念在自己快要哭出声时，用手捂住了嘴巴。
“我不是你姐，你姓李，我姓怀。”她的目光由李锐扫到李钢成脸上，“我姓怀，我叫怀念。我爸是怀海，别人都不是。”
郭桂云不由得想，李钢成现在是不是后悔？女儿有出息了，自己做老板，还要嫁入豪门了，他有没有把肠子悔青了当初不该抛弃他们母女？
“念念，你以后别这么冲动，怪吓人的……真要出了事，你得担不起责任。”怀海心有余悸的说。
她后知后觉的害怕了，瞬间又把电话挂断。
“哦哦，老同学啊，坐坐……来的不巧，让你看笑话了。”郭桂云赶忙招呼道，“今晚就留下来吃个饭。”
“念念，过来坐。你爸和弟弟都来了。”怀海见怀念跟没事人一样，面上过意不去，招呼道。
郭桂云前夫李钢成和他儿子李锐一起过来了，怀海客气的招待他们，给他们倒上茶水，陪他们寒暄。怀海是个老实人，他们问什么，他就说什么，没有一点遮掩。
像是心里隐秘的角落被看穿，怀念迅速别过脸，避开他的目光，“我没怕，我在赶人走。”
怀念听着席子钺的道歉，泪水在不知不觉间滚了出来。
“当然。”怀念点头。她只是对他有过情愫，但两人没有在一起，甚至连互相表白都没有过，谁也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从恋人未满回到朋友的位置，并不尴尬。
“姐，你别这样，我们没别的意思。爸刚才就是冲动了，你知道的，他就一暴脾气，急起来了谁都打！我就从小挨打……”
“我没钱借给你们，更不可能为了你们去借钱。”她表情坚决，没有丝毫游移。
李钢成表情不太好看了，阴了几秒后又挂起笑说：“听老海说，你男朋友是东耀的大老板，那东耀可是金山银山啊，九牛一毛拔给我们也不止几百上千万。又不是跟你要上亿，你连一百万都不肯拿出来，太伤我和你弟的心了。”
李钢成寒暄半晌，见怀念急着要走，终于进入了主题，“念念啊，你弟弟结婚得花不少钱，到现在还没买婚房，你借我们一百万成不？”
好半晌，怀念哽着喉咙问：“你就不介意吗……”
郭桂云看到李钢成时，眼里有突如其来的激动，很快垂下眼闪躲。
“都是过去的事了。”怀念淡淡道。
李钢成这才冷静了下来，脸上还是忿忿不平，“没天理了，老子生的女儿，还管不得了！”
腊月二十四，民间俗称过小年。如今的年味虽然不如以前那么浓厚，但过年时到底比平日里要热闹许多。尤其是小城镇，在外读大学的、做生意的都回了家，人流量增加了几倍。几家大超市里都是摩肩擦踵、熙来攘往。
“姐！”李锐亲热的叫着。
席子钺闭了闭眼。
怀念抬起手臂遮挡，打火机砸上脑门摔落在地。
怀念不想跟人说自己的家世，即使是当初跟钟奕暧昧的那几年，经常线上聊天，他对她倾诉生活中的各种不如意，她也从来没提过自己的童年和家庭。她不要靠悲惨的过去来博取同情。
席子钺哑声道：“如果我早一些走入你的人生，不会是这种结果。”
钟奕笑了，嗓音温润如玉，“你忘了？大学时填过的那么多资料都有你的家庭地址。我不知道你搬家没有，过来碰碰运气。”
钟奕低笑，笑得惋惜，“傻姑娘……”
如果幸福需要痛苦来交换，如果她命运的伏线是相连的，即便时光倒回到几年前，她仍是愿意沿着过去的路走过来，宁愿再受一次极刑，只要能等到今天，只要能与他相遇。
“我去弄饭，念念，你陪老同学坐。”郭桂云去了厨房。
他笑容清朗愉悦，怀念陪着礼貌的笑。
钟奕又笑了，笑得微微侧过脸，掩饰了眼底的不快。
“对不起，是我出现的太晚，让你受苦了。怀念，对不起。”席子钺接连说了三声对不起。
当初小三怀孕，去医院检查出是个男孩，李钢成就狠了心要离婚，将他们母女两往外赶。小三趾高气扬的来家里，把他们的衣服一件件往外扔。
怀念不愿意，打算拒绝。
真相不是都美好，他只要对彼此最好的方式。他还想娶她，还想拥有她的爱。
怀念不停退步，就在怀海快要抓上她时，一声尖叫，跑去了厨房。
“姐，我姐夫要真是东耀老总，那太有钱了啊！”李锐原本是将信将疑，东耀是多牛逼的企业啊，满大街都是东耀的智能产品，就连他们这种小地方都有了东耀体验店。他在省会上班的那块儿，本来位处郊区，房价还没大动起来，听说东耀打算把国内的基地迁一部分过去，价位迅速水涨船高。
“嗯。”
没有任何迟疑，没有任何忐忑，也顾不上矜持，她就是想嫁给他，好想嫁给他。
“闭嘴！”怀念打断他弟弟的话，“出去！你们都出去！”
他不愿意欺骗她，可如果这一刻坦诚的代价是失去她，他宁愿欺骗她一辈子。
那段日子很难熬，她以为自己这一辈子都会因为这场意外痛苦。她以为这会是她心中永远的缺憾。
不如保全自尊，安静的退场。至少，不要毁掉在他心目中的那个女孩。
怀念坐在边上，漫不经心的听他们聊着，一直没搭话。坐了一会儿后，不想再浪费时间，起身道：“同学约了我，我得出门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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