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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我心怦怦跳得不能克制，忙别开头。
我怔了怔。
虽然，我爱银子。
突然一截袖子在我面前一晃，把我惊醒了……正巧看到芳华伸展着手，活动了一下，起身便开始拔针。
真惨，皇上虽权倾天下，现在不还是一声不吭的被我家芳华扎得遍体鳞伤，所以说得罪谁也不要得罪大夫。
他医术了得，这常识定是懂的，就算下人们忘了开窗拉帐，他也该提点的……为何就这般放任不理。
这是当今圣上？
我轻轻拿柔软的帕子包住，隔着湿软的料轻轻按摩。
看来这么多人要你死……你怎能不死……
针银闪闪刺下去，还是亮澄澄的拔了出来，没有变色。
心里舒了一口气，我不由得加快了步子，跟上。
这时的他，浑身有着欲说还休的忧伤，竟让人心疼不已。
怪了，弄玉也在。
一群傻子，前世修来的福，才能喝到这么宝贝的药，喝一小口半年内这轻微的毒都近不了身。
淡淡的视线从我脸上擦过，徒然我觉得脸上有些热，他的目光便移开了。
我捏在手里细看，嗅嗅，质地很好，黄澄澄的。
我脸无表情的回头。
低头望着夹袋里大小粗细不一的银针……他这是要哪一根？
“这是很奇怪的毒，很难让人察觉到，插|进去的针……多数变了色，这毒怕是已伤及五脏六腑了。”
他却按住我的肩，轻轻的摇了头。
“昏迷了数月今早却突然醒了片刻，乱语了两三句便又不醒人事了，芳华公子亲自来医，这会儿皇上的病必能好起来。”弄玉一脸的诚挚，躬身展袖，礼仪周全地将人一路引到了龙床旁。
身形稍顿，开了门退了出来，迟疑了片刻，目光朝门缝里那一抹身影望去，他坐在榻上，手往衣襟里探去，掏出了一个块用布料包着的东西，脸庞上流露出的一丝淡漠瞬间被温柔所替代。
那一刻，我心在沦陷。
他却抬起了袖子，我身子一抖，他却毫无偏差地将手搁我头上，缓缓的抚，这动作熟稔，仿若再自然不过了。
不对，味道不对。
“你的武功想必也不错，不然怎能看清别人的招数。”
还真是怪癖，非得让下人们当着他的面熬煎。
我头皮一阵发麻，忙慢悠悠的低下头，双手捧着空碗，望着地板发呆。
嚼了最后一口，浇了水洗手，沉思了片刻，便备了些热水与干净的帕子，缓缓来到他的门口，敲了几下。
他像是入夜了也睡不着，轻微的走动着，衣摆簌簌声，我侧头趴在门旁朝里扫了一眼。
两三个太监正很仔细的按照方子上的分量添加各类药，弄玉在一旁指点着还不时亲自动手……我忍不住侧头眯眼打了个哈欠，却突然瞥见一个小太监身子架势十足，身手挺不错的，他手袖一扬，我垂下了眼睑，沉默了。
他当时的表情真的很美，细长的眼勾得人几乎失了魂魄。
奇了，看这皇上的面相，是中毒了没错……
“进来。”清冷的声音。
结果，他像是等得不耐烦了，徐徐转身望着我，还是那种很沉默的看了我一眼，手指挑拨，滑过……一掠，抓了一把，有粗有细有长有短的，银光闪闪的直在他手间晃悠，他那动作就跟那扎小人似的，不管三七二十一，唰唰唰的几下……几乎各个穴位都被他扎了个遍。
他指夹着针，凑到唇边，一吹。
芳华一脸沉静，缓缓端着碗又闻了一下，若有所思，却没吭声。
烛火摇曳，屋子那么大，我却觉得没有容身之地。
我默……
“华公子，奴婢给你端了些热水，泡脚。”
我垂着头，捧着夹带布，怔着正犯困。
他仔细的看了我一眼，盯得我发毛。
够狠，宫里什么值钱的东西顺手拐来在外面就能卖个好价钱……犯得着刮别人的墙么……
忍……
我抱着膝，在屋外吹着风蹲了大半宿。
轻纱朱帐将床遮个严实，金丝纹绣的龙盘旋在轻纱上张牙舞爪，隐约中一个身影躺在里面，隔着大老远便能听到粗厚的喘息声。
我知道他不喜欢与人接触，所以尽量避免不与他肌肤相碰。
芳华朝我使个眼色，我立马心领神会跑去研墨，他撩起袖子想也不想，执着笔行云流水般，写了些药材的名字与分量，我斜睨看了一眼，这药他配得很少……我曾笑称是圣药，好像那会儿还卖了高价给弄玉。
一个约莫四五十岁的男子躺在里面，面容枯瘦，脸惨白可那唇却异常的殷红，印堂也略微发乌，那原本眉毛之处光秃秃的了。
这个人……
一盒胭脂，玉板指，蝶簪，还有小心的拿布扎好的吃食，我眼一扫……竟看到了芳华从贵妃手里接走，拿单衣包好的糕点，一小截散乱的红莲花瓣在雪白的料子上散发着醉人的清香……
我被领去一旁吃饭，那些宫女太监们已经吃过了，唯有一些残羹，幸好小李子还留了个白面馒头给我，虽很香，却吃到嘴里也没了滋味。
“为何会这样……长得不像声音不一样，”他有些茫然且失落的表情，喃喃自语，“可……为何身形背影却如此相像。”
那一刻，我柔肠百转。
我明显的往后一退。
他没肯定，却也没否认，看着他格外落寞的脸庞，我垂下眼角，心里却莫名的抽痛了起来。
“漠漠梨花烂漫，纷纷柳絮飞残，好景致是么……”一句温柔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
他怔了怔，收了手，冷淡地说着：“时候不早了，你也去歇着吧。”
芳华坐在床上发了会儿呆。
难不成……
盛了许多个小碗。
听宫里的太监说，主子们很喜欢下人这么伺候的，热水能让人放松，足部有许多穴位，轻按摩能舒缓压力……虽然我还学不会，但我想为他做些什么。
“水凉了……”他唤了一声，似乎有些委屈。
“宫里自是复杂，不比外头。”他低头很认真的看了我一眼，“少言少行，不然无人能保你。”
“还有治愈的可能么？”韩子川脸色一沉，忙凑了过来。
看他们一个个像喝投胎药一般，蹙着眉，战战兢兢的捧着碗，我就很想笑……
也不知道探到了哪儿。
我忙拧干帕子，弯腰。
芳华神色略有些迟疑，将腿垂下榻，一截雪白的袍子缓缓被他拉起往上移，纤秀漂亮的脚探入盆中，没入温水里。
他柔腻地望着我，我别开脸，有些招架不住，清了一下嗓子：“我不像华公子这般医术精湛。家里有娘亲，弟弟还有八旬的老人家，日子过得颇为艰难，我若进了宫家里生活便会好很多。”
这身子虚又卧病在床的人，本该保持空气流畅，这轻纱不卸去，岂不加快了病情么。
乖乖……
芳华走在前方，转身望着我，轻轻说一声，“走吧。”
黑影压下，一捋发丝轻轻扫过我的脸，清香钻入鼻，沁人心田。
弄玉将药帖捻在手里，细看了一下，便招呼着太监们把火炉都给扛到了房里。
芳华，你狠……
这一会儿，他把我当作了什么？
或许真像芳华所说的，比江湖还要复杂。
这吃不吃又有何用……
他绕着我，似乎还想说什么。
在我脑海里已荡了许久。
“这花很漂亮，是留给我的么？”
一路上寻思着芳华到底听到了多少，他只是不声不响，也不望我一眼。
“可惜被我捂坏了。”我死盯着那白皙莹透的指触碰艳得惊心的红莲，轻轻的摩挲怎么看……怎么暧昧，我怔了一下，视线上移看见他极专注的望着我，忙哽着脖子红着脸改口，“……也不是，我看在池里开得很灿烂所以就想稍微给你摘一朵。”越说声音越像蚊子，没了底气。
他但笑不语。
这药方子是没错的，可这汤药里却缺少了一味。
再不问，错过了，以后我一定会后悔，强忍了一下，攥紧袍子，“华公子……又为何进宫？”
他淡淡这一句话，足以把我吓够呛。
我只是笑，很无辜的模样。
他依旧是我离开前的姿势，全身的力气都倚着墙，坐在榻上，神色落寞，手撑着头目光缓缓的望着窗外，这么的沉静如水。
韩子川挥着袍子，太子气势十足，“起来吧，父皇的病怎么样？”
如今有药了，却又让人故意少放了一味。
后方却被人一拍，肩被人抓住了，很疼。
却正对上韩子川略微带笑，却有些不确定的眼神，他极专注的望着我，低声问：“勺儿是你，对不对？”
我疑惑的望了他一眼，他却背对着我，再也不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