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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虔若有所思道：“每对夫妻都有自己的相处模式。”
蒋志莲还想说什么，叶阳又道：“妈，话说到这，甭管你们真给还是装装样子，我就领你和我爸一个人情，再说多，这人情就没了。现在要是因为彩礼的事情闹难堪了，甚至闹崩了，对我没什么好处，对叶宽也没什么好处，你可想好，是要钱，还是要人。”
去二楼的楼梯墙上挂了很多相框，叶阳注意到后，步子就慢了下来。
叶阳叹气道：“她心里有恨吧，一直恨我爸爸懦弱不争气。她其实是很聪明的，也能吃苦，只是没上过学，连名字都不会写，离了人寸步难行，否则早跟我爸离婚了。加上我爸年轻时又对不起她，她就更恨，打我爸时，下手特别重，我有时都会被她吓到。不过她也有对他好的时候，俩人时好时坏吧，反正大半辈子都这么过来了。”
叶成梁喝多了，人有些皮，都不带躲的，于是蒋志莲一打一个准。
张虔的外祖父满意的点了点头，又语重心长道：“再忙也要注意身体，别等老了，落一身病，像我一样，坐不了，躺不下，后悔也晚了。”
叶阳抿了一下嘴唇，道：“我没多少东西，就一点存款，而且存款里的一半还是我们老板误认为《我去往》是因为你的关系拿下来给我的提成，本来打算给你买块表的。虽然不多，但还是公证一下吧。你是你的，我是我的，明明白白，真离婚的话，咱们谁也不占谁的便宜。”
张虔笑道：“照你这逻辑，你应该不会像自己爸妈，毕竟没怎么相处过，你应该像爷爷奶奶。”
张虔笑：“我看起来这么不经吓？”
俩人在门口换了拖鞋，张虔看到自己母亲和外祖父都在阳台，就把礼物放在客厅，领着她去了阳台。
叶阳将脸埋在他小腹间，他身上有她熟悉的味道，她把自己埋得很深，声音传出来，多少有些闷：“想晚上吃什么饭。”
张虔的外祖父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叹息道：“看我这脑子，人老了，不中用了，西洲最近不是挺忙的吗，怎么有空回来了？”
张虔母亲的目光停在了她脸上。
蒋志莲又瞥了一眼张虔：“前一阵好像到我们那买过凉皮，还跟你爸聊了一些有的没的。不过带着帽子，我们也认不太真。他跟你说过这事吗？”
叶阳没再说话，因为她定义的普通人和他定义的普通人显然不是一个概念。但笼统来说，的确都是普通人, 毕竟这个城市卧虎藏龙, 什么人扔进来都是普通人。
接到叶宽的电话，说快到时，叶阳忽然很紧张，手心里一直在冒汗。
蒋志莲指着自己丈夫：“等会你给我闭嘴，再说一句话，我回去跟你没完。”见自己丈夫一脸醉意，似乎没听进去，她恼羞成怒，趁叶宽不注意，上去又给了他一巴掌。
张虔又瞅了她一眼, 见她仍旧茫然，就道：“看着挺像那么回事，其实也就那么回事, 毕竟是郊区，房价没城里高, 而且里边租户也很多, 一家老小住一快，主要是方便。”
叶阳趴在他怀里：“你放心，我以后肯定不会打你，我不爱动手。”
饭桌上的气氛又尴尬起来。
而且看得出，张虔父母的感情很好，虽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但那种无意的眼神的交汇，让叶阳觉得他们感情特别好。张虔的爸爸直到现在看他妈妈都是一种看小孩的眼神，既新奇又宠溺。好像妻子是一本书，他不读到最后一句，永远就好奇。
张虔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补吧。”张虔道。
“不嫌弃咱们家就行。”蒋志莲道，“我知道你说结婚不要彩礼，但这事得看对方的条件，人家没钱就少要，有钱就多要，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又不是我们一家人要，你别跟人说不要，该要的一定……”
张虔定了饭店包间，叶阳和他一块在电梯口等人。
叶宽也已经习惯了，他抄着手在边上看，并不拦。
张虔握住他的手，在轮椅前蹲了下去。
如今只剩下临门这一脚，她心神不宁起来。
不过张虔特喜欢她在物质方面的迟钝劲，他笑道：“的确是普通人，不然为什么给别人打工。”
叶阳又问：“如果有些事情结婚后也解决不了呢？”
张虔洗完澡，擦着头发出来，瞧见她正坐在床边发呆，走过去把户口本从她手中取过来翻看。翻完见她仍在发呆，用手指抬起她的下巴，问：“想什么？”
叶阳的爸妈一看张虔的派头，都有点拘谨，不大敢说话。倒是叶宽自来熟，笑嘻嘻的上来叫姐夫。叶阳给拦住了，让他叫哥。张虔说没关系，早晚的事情。
叶阳的爷爷奶奶司空见惯，连劝都不想劝，只道：“行了，有事回去说，别给孩子丢人。”
叶阳和她对视不过两秒，转移了目光。
她立刻想到周嘉鱼说张虔是常总弄到时代的事。原来他们住同一个地方，怪不得。
张虔外祖父浑浊的双眼中透出一丝亮来，他摸着张虔的手，紧张道：“西洲，你怎么回来了，你妈说你这两年忙得很，常常晚上两、三点才回家，人都累瘦了一圈。”
张虔说打算先领证，至于婚礼，什么时候办，怎么办，还没确定。下次让他父母一块过来，俩家人一块商量下。
张虔道：“就这两天吧。”
张虔下车给她开车门，见她一脸怔仲，轻声道：“紧张？”
张虔挑挑眉：“我就是模板，还问什么，照着自己教就成了。”
车出了城，拐入云月庄园, 叶阳才意识到他们家有别墅。别墅区植被覆盖率高, 到处都是树林和湖泊。张虔打了一圈方向盘，拐入一条车道, 见她惊讶，也略微有些惊讶：“怎么，我以前没跟你炫耀过？”
叶阳有种白跟他谈过恋爱的茫然感：“你以前说, 你只是个普通的本地人。”
“是吗？”张虔饶有兴味道，“什么时候？”
叶阳一愣，竟然觉得有道理，松了一口气，道：“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我们这一家里，我最喜欢爷爷，也最希望自己像他。”
他道：“常总，一块下去打个招呼吧。”
蒋志莲道：“之前手里没富余，现在算了算，还能给你凑点。”
张虔点点头。
张虔关上车门，看着眼前别墅道：“我们家全靠祖辈有先见之明，在房不值钱的时候屯了点，我爸妈东凑西奏，又屯了点，才不至于缺房住。他们没什么了不起，就是眼光稍微好点的文艺工作者，不吃人。”又来看她，“我比他们厉害，他们还是靠父母才能住上小别墅，我们不用靠他们给，四十岁时就可以住上。”
叶阳问：“速到什么时候？”
蒋志莲被她噎了一下，想发作，但瞥见张虔，人模人样的在跟老人说话，的确像个靠山，没再多说什么。
叶阳立刻截住：“我不要嫁妆，你们也别想彩礼，反正你们从小到大也没管过我，结婚这事就别操太多心了，我自己会看着办的。”
叶阳跟他拉开距离，偏头瞅他：“你怎么这么好？”
张虔的父母也如张虔所说，非常开明，不干涉儿子婚姻自由，只是本着了解的目的，问了她几个问题。比如哪里人，家庭情况，父母职业，未来的打算等等。在听到她父母在上海卖包子后，张虔的父亲还回忆起了他年轻时为演一个类似的角色，专门找了一家铺子去体验的经历。他说比想象中辛苦太多，他很敬畏那些体力劳动者。
过了一会儿，叶阳的爷爷慢慢开口了，问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叶阳察觉到他的体贴，忽然有些释然, 她笑：“我以前来过这里。”
张虔就道：“那就不租，我也喜欢住城里。”
叶阳摇摇头：“一个小导演，现在已经查无此人，估计你不认识。别墅据说是他老婆的，他老婆是个富二代。”
张虔的祖父没摔前，脑子就有些糊涂，摔了后，就更糊涂了，张虔叫他姥爷，他却不知道这是谁，一直问他是谁。
周末, 张虔带叶阳回家看自己爸妈。
叶阳笑了：“哭什么，比这难听的话，我又不是没听过，就是让你见笑了，这摆不上台面的家事，还要让你看见。”
张虔点点头，问：“哪个导演？”
他这一解释，基本算是把整个家庭背景介绍了一下。叶阳这才知道他爸妈都是国家一级演员，爸爸现在还是X京蓝桥艺术剧院的院长。
张虔说看得出来。
叶阳以前模糊的想象过他的家庭，因为不知道太多具体信息，所以想象忽高忽低，没什么冲击感。如今虽然见过一些世面，并且做好了心理准备，但一想到这是自己男朋友家，仍觉得不可思议。不过羡慕却很浅。她原以为自己会艳羡，像她十八岁时那样，她对张虔的向往，一部分是对他家庭的向往，甚至在某些瞬间产生过隐秘妒意，他拥有她想要的一切。可真到他家，她发现，面对自己曾经向往过无数次的家庭，她非常的平和。她想，如果给她一个机会，要和他张虔交换人生，她愿意吗？她不愿意。虽然她对自己的家庭有诸多不满意，对自己也不满意，但如果要她变成别人，她不愿意。她无法想象从小生活在张虔这样的家庭里的叶阳是什么样子的，但无论什么样，都不如现在的叶阳。
叶阳仰脸看他：“你想过吗？”
叶阳回忆道：“好像是刚毕业那会儿，在九州实习，有个导演住这里，我们来这边开会。”
张虔低眼瞧她，声音低柔：“不吹牛，买不起，还租不起么。”
蒋志莲被气得满脸通红，但碍于张虔在场，不想吵，就忍住了。
叶阳把目光从眼前的别墅上收回来，下了车，笑道：“还真有点。”
叶阳被他这语气和神态还有话里的暗示撩得心神荡漾，娇俏道：“我不问，要问你问。”
叶阳扶着他站起来，手顺着他的手臂一路上滑，最后圈住他的脖子，低声道：“那咱们起码得先把经济上分割清楚了，做个婚前财产公证吧，万一出点什么意外，离婚会很麻烦。”
叶阳知道叶成梁这话是在说给自己听的，但她习惯了，只是看着自己父亲。
“辛苦”俩字从张虔父亲口中出来，不是高高在上的体恤，不是隔着玻璃式的客套，而是一种平实的敬畏。那是一个艺术探索者对体力劳动者的敬畏。他父亲身上有一种平等感，好像在说探索艺术和探索生活没有高下之分，只要认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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