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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地渗出来，她用袖子擦了又擦。
陆川踩了刹车, 将摩托停在路边，轿车也停下来, 车上走下一个中年男人，穿着卡其色夹克衣，看上去并不算老，约莫三十来岁。
“我把那个小贱人也带下来，叫你欺负！以前她妈和姓乔的怎么欺负你，你就怎么欺负她！”
陆川并不放心乔琛那炸毛在这山路上骑车，他道：“你给我下来。”
三个人骑着小摩托走在山路上，陆川开车, 楚楚坐中间, 乔琛坐后面。
“这么快？”小舅很是惋惜：“这不是周末吗？”
话说得句句在理，乔琛也不好再坚持，索性回头对陆川和楚楚道：“你俩上车，我骑摩托。”
“你走。”
“奇怪。”她轻轻地捻了声。
楚楚偷偷朝后视镜望去，恰好撞上了小舅的目光，他眼神带着些微冷冽，正如此时此刻窗外飘忽的丝丝冷雨。
她的耳畔除了风声，还有小舅低沉的，疯狂的喊叫声。
陆川回身，毫不客气地把乔琛拎起来丢下了车，摔入泥泞。
楚楚手紧紧抓着车门把手，闭上了眼睛，此时此刻，她反而没有哭，也丝毫没有害怕，只是不住地低声念叨：“幸好。”
“打电话！”陆川声音低沉到了谷底。
“一家人说啥麻烦不麻烦，你们一辆摩托坐三个人，这天儿下着雨，山路又泥泞不好走，万一出点啥事我怎么跟你外婆交待，更何况还带着女同学。”
“去死好了！”
轿车的车头距离陆川不到半米处，停了下来。
因着乔琛的关系，他们没有办法对小舅做什么，这件事情如果闹大，到时候双方家长在这种境遇下见面，实在麻烦。
楚楚没有接受他的怀抱，她从车里出来，用力地推了他一把。
“你走！你走！”
“什……什么。”
而陆川停在车前，一动不懂，发狠的眼神死死地扣住小舅的目光。
“自从你妈妈去世后, 你外婆身体一天不如一天, 现在连下床都困难, 每年也就只有我过来陪陪她了。”
“别说了！”陆川低沉地吼道：“你振作点行不。”
舅舅面色如常，走过来将车门已经拉开，对楚楚道：“那陆同学，你上车吧。”
为她挡下这一整个世界的不公平。
“都是我同学。”乔琛回答。
“乔……乔二。”他伸手想把她抱出来。
“这个妹妹啊……”小舅摇着头，叹了一声：“只比琛琛小几个月，你知道为什么吗？”
“亲妹妹？”
两辆车在山路上一前一后地追逐着，宛如疾风般飞驰。
“偏不。”乔琛还不信陆川能当着舅舅面把他从车上拽下来，因此格外嚣张了些。
“我在后面看背影就觉得像, 没想到真是你！琛琛，你来这边怎么不跟家里说一声？外婆可天天都念着你呢！”
“前面车加速了！”
可他竟莫名地松了一口气。无论多么悲观而绝望的人，在见到死神张开怀抱的那一瞬间，都会迸发生的渴望，这是人类的天性。
乔琛与他们隔着一个过道坐着，身体躬起来，手放在鼻翼下方，脸色很低沉。陆川抬脚，轻轻踢了踢乔琛的腿，哑着嗓子说：“别想了。”
陆川看向了车驾驶室，小舅表情狰狞，目光紧紧地扣着不远处那一座大桥。
乔琛从地上爬起来，满身都是污泥，他朝着陆川方向追了过去：“你快点！快点！”
后视镜里，小舅冷笑了一声：“你告诉她，就叫她……”
终于……
“小舅？”乔琛更加讶异。
陆川将摩托车加速到最大，亡命地朝着不远处蒙蒙烟雨中的那一个小黑点追了过去，仿佛那一个黑点，已经凝聚成了他此刻全部的希冀。
车速放得很慢，毕竟山路湿滑, 安全第一。
她张大了嘴，无声地哽咽，却没有眼泪，只有哗啦啦的雨滴和满世界的泥泞。
小舅点了点头，不再说话，楚楚心里头略微松了一口气，他们从没见过面，他不可能认出她。
“干啥？”
“啊！”她撕心裂肺地大叫着，一声比一声更加凄厉。
“嘘。”他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她激动的情绪：“我知道，我都知道。”
幸好……
楚楚通过车窗时不时地回头张望，并不是很放心地看后面的摩托车，而小舅则时不时透过后视镜打量楚楚。
“谢谢。”楚楚避开他的目光，上了车。
“琛琛，请两位同学到家里吃个便饭吧！”小舅说道：“难得来咱们峒新县，这两天我带你们好好玩玩。”
“阿月！我也来陪你了，你等着我！”
“呃。”
“你是刚刚那帅小伙的妹妹？”
“他和我妈妈感情很好，我妈妈比他大很多，所以从小就在照顾他，他也对我很好，很关心我……”
眼看着轿车距离远处的江流只有十来米，陆川车速已经完全超过了轿车，他驶到了轿车的前方，突然猛转车头，一个漂亮的漂移甩尾，他将摩托车横在了野地里，阻挡轿车冲向悬崖的最后道路。
楚楚脸色霎时间惨白无比，她嘴唇颤栗着，一个劲儿地摇头。
轿车开在前面，陆川骑着摩托跟在后面。
楚楚心里头突然开始慌张起来。
奇怪，她现在一点也不觉得害怕，心里唯一的念头，就是……牵着他的手。
他话突然顿住，一个“二”字哽在喉咙里怎么都喊不出来。
“琛琛，小舅给你妈妈报仇，以后……以后你自己好好的，小舅爱你。”
他没有死……
小舅顺手将车里的暖气关了，楚楚低声道：“谢谢。”
“不想回去。”她敛着眸子，沉声说：“想跟你呆在一起。”
楚楚头埋得低了些，轻声道：“陆……陆楚。”
“不报警。”她死死地攥着他的衣袖，固执地说：“不报警，我要回家。”
轿车风驰电掣地朝他驶来，夹杂着凛冽的狂风，宛若死神降临的最后通告。
陆川是执意要报警的那一个，但是楚楚不愿意，乔琛整个人都丧了，看着跪在地上大哭的舅舅，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缓缓地解开安全带，转头狠命瞪了他一眼。
所以，你最不需要的，就是害怕。
“因为……她不是乔琛妈妈的小孩哦！妻子怀孕的时候，跟别的女人搞在一起搞出了小孩，你说……这种小孩算什么？”
“陆川！你快……快追上他！”乔琛的嗓子里好像塞了煤炭似的干哑。
她红着眼睛，愤恨地看着他，随即摘下背上书包，死命地砸在他的身上。
小舅扭头看了边上站着的陆川和楚楚一眼：“这两位是？”
下一秒，陆川跑到车门前，奋力拉开车门。
乔陆二人一路走一路吵, 喧喧嚷嚷, 一路清寂的山野平添了几分热闹与生气。身后一辆黑色的小轿车驶了过来，轿车在经过他们身边的时候减缓了车速。车窗降下, 开车的男人偏着头打量乔琛, 不确定地喊了声：“琛琛？”
“小舅也是过来看妈妈？”他索性岔开了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