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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手攥紧了拳头，指骨间泛了白。
陆嫣迎着夕阳和微风，心情变得非常美丽，欣赏着沿途街道的风景了。
她眸子澄澈，眉宇坦荡而磊落，一看就是活得很真实的那种女孩。
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便意外逝世了，是陆臻这暴躁老爸把她一把屎一把尿拉扯长大，小时候她可没少挨揍。
她贴着他的胸膛，甚至能听见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鼻息间，嗅到他身体有淡淡的烟草味，还混杂着一丝中药的苦味。
趁着这一波人流过去，沈括站起身，牵起陆嫣的手腕，拉着她朝后门跑去。
桌球室里摆放着十多台球桌，人很多。桌上有白色的顶灯光落下来，周围的光线偏幽暗。
沈括停下来，松开了她的手腕。
陆臻和沈括同时回头，看到陆嫣那小丫头将钱仔仔细细地叠好，揣进了自己的裤子包里。
见所有人都盯着她，她眨巴眨巴细密的眼睫毛，只好又讪讪地将钱还了回去。
任何女孩见了他，第一反应就是害怕。
世界就是如此不公平，有人食不果腹，就有人挥霍无度……
陆嫣真是太好奇，妈妈是什么样的人，能让陆臻刻骨铭心念念不忘这么多年。
“不、不是，我是他女……妹妹。”
陆臻当然也不想这个疑似自己智障妹妹的女孩走丢，所以揽住了她单薄的肩膀，带着她穿过鱼龙混杂的人群，来到桌球室。
全校目前也只有富二代陆臻，拥有这样一辆价格不菲的摩托车，多少女生梦寐以求都想坐上这辆车，在校园里兜兜风啊。
能不怕他么。
没想到年轻的老爸，居然在这条娱乐街上扛过把子。
且老爸工作一直很忙，几乎没有时间陪她。只有她在学校闯祸以后，陆臻会匆匆赶到学校，大发雷霆把她骂一顿，有时候还揍她。
桌球室的人四散奔逃，一片混乱，门外的确传来了警察叔叔的声音：“站住！”
沈括脸色很冷，额间暴起青筋，但他一言未发，紧抿着唇，恨恨地望着陆臻：“捡起来。”
陆臻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脸：“还真别不服气，跟老子斗，你还欠十年火候。”
“我不知道你女朋友是谁。”
不过纠结了几秒，又把剩下那两张也全都给他了，其中甚至还包括那张没发行的红票子。
陆臻又摸出了他的皮夹钱包，扯出几张票子拍球桌上，豪气冲天说：“今天老子要跟你好好练练，砸坏的桌椅板凳，都算我陆臻头上！”
陆臻：……
“不干嘛，就想知道我妈是什么样的人，毕竟我还没出生，我妈就死了。”
“哇。”
所以陆嫣误打误撞，成了第一个坐上陆臻车后座的幸运儿。
“我哥砸了你的场子，这些钱当我给你赔礼，他真不该那样做，我代他向你道歉。”
沈括拉着她跑到后院，用钥匙打开了紧锁的铁门，出门之后，是一条狭窄潮湿的筒子楼小巷。
陆嫣当然知道，自己老爸不会是沈括的对手，做生意他做不过沈括，耍心机搞阴谋也不是沈括的对手，就连打架，他都干不过常练搏击的沈括。
这个世界上，并不是谁都有资格真实地活着。
只可惜，爸爸终于学会当爸爸的时候，女儿却已经长大了。
“舒梦绯！”
在陆嫣的成长岁月里，老爸从来没有骑车载过她，因为家里有轿车，陆嫣的出行几乎都是豪车接送。
沈括稍许有些意想不到，陆臻竟还有这么讲道理的妹妹。
难道……当年沈括对陆氏集团的疯狂报复，就是因为年轻时，陆臻老爸对他的羞辱吗！
沈括低着头整理桌球，丝毫不在意为什么周围突然安静下来。
陆臻载她离开，纯粹是因为觉得她像当年走丢的小妹，准备等事情做完了，把她带回家，让老爸认认。
世道艰辛，他在底层摸爬滚打多年，谁他妈还能跟钱过不去。
陆臻看到沈括，气不打一处来，抄起身边的凳子，气势汹汹朝他走过去，扬手便砸。
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对，她妈妈名字是两个字，天下第一清纯的那个女朋友舒梦绯，不是她妈妈呀！
真是不同的年代，同样的火辣辣的青春啊！
二十分钟后，一群不良少年气势汹汹地出现在了娱乐街的桌球室前。
沈括对她生出几分舒适感。
沈括的心思深沉而敏锐，自然察觉到了女孩对他的防备。
“陆臻，你女朋友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梁庭连忙走过来，将陆嫣拽走，叮嘱道：“你站远点，别误伤了。”
那会儿的桌球室比不得现在正规，室内乌烟瘴气，吵架的抽烟的调情的，什么人都有，多是街头的年轻人，或者不学好的青年学生，放学了要过来戳上几杆子，学学社会人的做派。
他漫不经心回答：“我女朋友天下第一清纯。”
陆嫣和陆臻失散了，被人流挟裹着，踉踉跄跄朝着出口奔去。
她模样生得乖巧，在那个普遍女孩都不怎么会护肤的年代，她鹤立鸡群，皮肤白|嫩得都快捏出水来了，想要不惹眼，很难。
这些曾经只在年代电视剧里才能看到的场景，现在真真实实地出现在她的视野里，这感觉真奇妙啊。
陆嫣走上前，从包里掏出陆臻刚刚给她的几张票子，数了数，给了他三张，自己留了两张。
望着他渐渐消失在小巷夜色的萧索背影，陆嫣冲他挥了挥手，可惜他看不到。
十年火候，这句话倒真是一语成谶。
连陆臻的女朋友舒梦绯都没有坐过他的摩托车，倒没有别的原因，舒梦绯性格清高骄傲，不愿意被人指指点点，说她傍大款。
陆臻带着陆嫣穿过一条狭长的地下通道，周围小混混的眼睛总落在她的身上，滴溜溜地转。
他的嗓音低醇，声音平淡如水，波澜不惊。
穿开衫衬衣的少年沈括站在台球桌边，缓慢而从容地将桌球圈在三角框里。
他没正眼看她，随口问：“陆臻女朋友？”
沈括冷笑一声，将钱一张张整理折叠，揣进了胸前的上衣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