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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白正在一旁看着他,雕目中也满含着哀伤。
薛忱见薛蘅湿漉漉地进舱,忙道:“赶紧换衣服。”
小黑拼命扑腾,将细铁链子扯得哗啦啦响。大白傲然收翅,眼珠子骨碌了两下,跳入船舱,扑到小黑旁边,用利嘴去啄那铁链。
谢朗满腔热情恰似被一瓢冷水从头浇下来,自己日夜兼程赶来她不仅没有半句软语问候,反倒莫名其妙地拒人于千里之外,他不由心头火起,向船尾的船夫大喊道:“船头!她多少银子包下你这船的,我出三倍的价钱!”说着他往腰间摸了摸,忽想起自己没带银子,窘迫不已,只得干笑一声,道:“我出来得急,没带银子,可怎么办?蘅、蘅姐,看来还真的只能搭你们的船了。”
“臭小子,没见我还吃着吗?”小离骂道。
他咬着牙,一言不发。
薛忱努努嘴,“还有一个没走。”
过得一阵,小坎再探头看了看,低声道:“游得倒不错。”
薛忱暗叹一声,抚上小黑头顶,低声道:“委屈你了。”大白轻啄了一下他的手,他看着它,嘴角噙了一丝柔和的笑,“你也是好孩子。”
薛蘅不耐烦地把手一挥:“谢公子,我最后一次以师叔的身份忠告你一声,你也是二十岁的人了,以后还是要把心思放在正途上,勤练武艺,不要再跟着那些膏粱子弟胡闹,整日只知道喝花酒,逛画舫,骄奢淫逸,不知民生疾苦。我二哥在你这个年纪,早已经是名震一方的神医了。”
谢朗被薛蘅拎出水面,想到她终是关心自己的,脸上不禁满是笑容,嘴唇却在轻颤,“蘅姐!”
此时夕阳的余辉已经一缕一缕地收尽,津河两岸,近处的人家炊烟袅袅,远处的山峦苍茫参差。
谢朗再料不到薛蘅竟会说出这样戳心窝的话,船娘的眼神,更让他无地自容。
薛蘅颇显不耐,道:“谢公子,你学艺不精,又心浮气躁,护书一路,几次差点坏了大事,全靠我拼命相救,才没有误事,还连累我受了内伤。我念及你皇命在身,又不忍谢师兄断了香火,才勉力为之。可现在,我好象没有义务再保护你了吧?你去绛州公干,为什么还想要我保护?你我男女有别,贵贱不同,多有不便,请谢公子自重。”
薛蘅斜睨着他,一字一句地道:“这个方法不错。不过依我看,你还没这个本事。”
他望着那渐渐远去的一点渔火,忍不住追上几步。可她轻蔑的眼神、尖刻的话语,忽然一下子沉甸甸地压上心头,他再也没有力气提动步伐。
“真不见了!”船夫也在跺脚。
小黑惊得拍翅飞起,奈何被铁链拴住,只能在船舱中无奈大叫。大白几次试图再冲进来,均被薛蘅用绳索抽了出去。
“张大侠”三字一出,如有五雷轰顶,谢朗心脏被炸得生痛欲裂,脑中只有一句:原来在你心中,我终究不如他!
薛蘅将碗放在薛忱面前,冷冷道:“不用理他。”
她凝望良久,猛然俯身,将大白拎了起来,丢出船舱。
薛蘅手中竹筷啪地落地,她猛然站起,冲出船舱,跃入水中。
小黑似听懂了这话,委屈地咕噜了数声。
薛蘅低头一看,木柱子旁,大白与小黑睡得正酣。小黑睡得似极惬意,身子蜷起,象个黑球般,靠在大白胸前。
“我不走,难道还要保护你一辈子不成?”薛蘅顿了顿,冷冷道:“难不成谢公子日后洞房花烛,也要我、我们天清阁来保护你吗?!”
过得一阵,小坎在船头惊惶大叫,“不好了!谢公子不见了!”
他强爬起来,这刻终于得以与薛蘅单独相处,他含了十二分的小心翼翼,道:“蘅姐,我——”
大白只得围着船舱不停盘旋,凄惶鸣叫,小黑听了,也哀哀数声。薛忱听得眉头微蹙,闭上了双目,薛蘅却似没听到般,坐回灯下,轻轻地翻开一本书。
小离也探出头,缩回来道:“不如五公子。”
薛蘅继续道,“我虽是你的长辈,可也不好过多规劝你。可看你这样子胡闹下去,只怕有一天,你不但保护不了自己,还会累及谢师兄和谢氏一门!”
“谢公子,你算算,这是我第几次救你了?”薛蘅冷冰冰开口,打断了他的话。
船娘听了,噗嗤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