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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蘅一听是东阳军的将军元晖,顿时松了口气。元晖跳下马,看了一眼前方,便明白发生了何事,急急下令。
柔嘉禁不住冷笑一声,“要是他一去不复返呢?他是凶手,自然要想办法逃脱,他若逃了,明远哥哥怎么办?!难道在你心中,他的性命比明远哥哥还重要?你、你不是……”
“就这条路直达涑阳,绕道的话……”薛蘅心中焦灼,努力控制着,“要多花几天的时间。”
柔嘉怏怏地站起来,不料裙摆下角卡在了门缝里,这么一站起,哧啦的裂帛之声响起。抱琴忙过去细看,所幸只扯落一小块裙边。
“不对劲。”薛蘅凝耳细听。
十二月十三。
这个名字,宛如一壶烈酒,自喉间灌下去,在胸口腾地燃烧——
吕青和铁思互望一眼,也站在了柔嘉身边。
北风烈烈,鲜血飞溅。
“看来这山崩是人为了。”薛蘅哼了一声。
“那怎么办?怎么办?”柔嘉双手绞着衣襟,哭了出来,“两个月的期限快到了,不赶紧把账册送回去,万一明远哥哥……”
吕青闻言一笑,“正想向张兄请教。”
柔嘉心中仍在因薛蘅放走张若谷而愤懑,但为了找出至关重要的账册,只得压下情绪,问道:“薛先生,明远哥哥这阙《市桥柳》中的暗语,您真的没弄错?”
抱琴见状,忙道:“公主,天快黑了,也没办法再找,咱们先回去吧。”
张若谷回头道:“阁主放心,我不会伤他性命,定会将他揪到三司,让他伏法认罪,替谢将军洗冤!”
她低了低头,又抬起来,直视柔嘉,平静道:“我相信张兄,他绝不是背信弃义、没有担当之人。”
冷月静静地挂在苍穹,俯视着雪野上的厮杀。
柔嘉既羡且妒,向着大白作起揖来,柔声道:“好大白,乖大白,快带我们去找账册!再不找到账册,明远哥哥就要没命了!”
薛蘅长剑刺出的同时,右足后踢,又有两人如断线的风筝向后飞出,摔在雪地上,抽搐了几下,便不再动弹。
薛蘅跳下马,竭力平定呼吸,正难以决断,忽听寒风里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众人迅速警戒地围在她身侧,马蹄声越来越近,铁甲铮纵声越来越清晰,有人在大声问,“薛阁主,发生了什么事?”
马衔枚、人静默!
薛蘅勒住马,众人忙皆拉住缰绳。唏律律长嘶过后,数匹骏马在雪地上来回蹬踏,踏起一团雪雾。
“三妹,怎么了?”
柔嘉急得带上了哭音,“还有没有其它的路?”
薛蘅怔了怔,道:“我不是放他走,而是请他去将真凶擒来。”
张若谷看了她一眼,道:“你也要保重,休为他……”他没有再说下去,微微叹了口气,转身往门外走。
薛蘅蓝色的身影带着无尽的杀气,腾空、落地、剑起、血溅!
“三妹,实在想不出,明日再想吧,你再这般劳心……”薛忱也不知如何相劝,黯然地收了话语。
薛蘅一声怒喝,在十余人的围攻中硬生生拔高数尺,寒剑在空中划出凌厉的弧线,围攻之人难撄这一剑的锋芒,纷纷避让。
薛蘅苦笑一声,看向柔嘉,轻声道:“现在就是张兄去三司投案,说人是他杀的,三司会相信吗?他们可以说是我们收买了一个人出来替谢朗顶罪的。”
薛蘅心头一松,目光凝在张若谷面容上,百感交集,半晌方拱手,缓缓道:“一切都拜托张兄了!”
未等柔嘉再说话,他又看着薛蘅,嘴角泛起一丝笑意,“阁主,为免对方闻风而逃,咱们就演一场戏,给那些暗中监视的人看一看。”
“手……大白……”
“啊——”她脱口惊呼,却忘了策马逃离,眼见巨石越滚越近,忽有一人腾到她的身后,一拨马缰,劲喝一声,骏马向来的方向疾奔。
寒风卷起他的灰衫,他如飞鹤般掠出,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便消失在呼啸的夜风之中。
薛蘅道:“除了这个,我还想拜托张兄一件事情。当初伏击张兄、追杀谢朗的是五位江湖高手,其中一人被我砍断了一条胳膊。王爷的人一直在搜寻他们,但因为风桑这个内奸,他们五人躲了起来。”
“只怕前方还有截杀……”薛忱心情沉重。
“手……大白……”
薛蘅眉头一蹙,道:“他是受奸人挑唆……”
冷月下,身后的厮杀声渐渐淡去。
有士兵带来了帐篷,众人抓紧时间阖了下眼,又匆匆上路。元晖带着数百亲兵送到平口关以北十里处,拉住战马,道:“薛阁主,我只能送到此处,再往南,就是擅离驻地,杀头之罪。我已命人通知了前方,王爷的人会接应你的。”
张若谷左手在空中随手一扬,金针便倏然没入他的掌心。铁思怒吼着,右掌倏地劈出,张若谷侧身而闪,铁思又双腿连环凌空踢了过来。张若谷拔身而起,剑鞘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呯呯连声,铁思在空中向后急飞,破窗而出。
此时已是暮色四合,寒风绞动飞雪,冷气袭骨。柔嘉纵然披着猞猁裘,仍不自禁地打了几个寒战。
薛蘅放下心,但这一分神,险些被对手刺中左腿。围攻她的人,招招夺命,直取她胸前的账册!
“是。”薛蘅道:“他是平王奶娘的儿子,因为这个,王爷极信任他,之前一直让他担任军中的牧尉。现在,他正在渔州东阳军军中。”
柔嘉忽然斜剌里冲出来,拦在门口,双手一张,叫道:“你不能走!你是凶手!”
待亲兵领命而去,元晖向薛蘅抱拳,道:“王爷有令,让我助薛阁主一臂之力,务必要让薛阁主在期限之前赶回涑阳。我在沿路都派了人,听人回禀,这段路有异动,似有大批人马出没,怕阁主有个闪失,我这便赶过来了。”
但直到第二日凌晨,累得人仰马翻,山路上的巨石才被搬开。
“好!”张若谷大声道:“我这就去渔州!”
薛蘅望着柔嘉的双眸,那黑色的瞳仁里,似乎有种激烈的情绪在发酵、在蔓延,象小小的针尖,刺得她心虚气短,想偏过头,避开这份目光。
张若谷一声长笑,飘出门外,吕青与薛蘅追了出去。金铁交击声中,张若谷如疾风闪电般腾挪,避过众人的杀招,飞上墙头,朗声大笑,“薛阁主,骗了你好几天,可对不住了。现在不妨告诉你,人就是我杀的!要抓我,就到东桑国七十二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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