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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精神松懈下来,便有几分困意。傅宁砚见她神情倦怠,便撤了冰袋,将她打横抱起来。
苏嘉言道了一声谢,接过花束时,骤然发现杜岩歌眉头紧蹙,神情严肃,她还未细想,手中就被塞入了一张纸片。
苏嘉言垂眸,敛了目光,将手机锁上,放回去继续化着妆。
苏嘉言看了看黎昕,又看了看杜岩歌,“师兄,杜教授,我想和沛珊单独说两句话。”
“你这话傅宁砚肯定不爱听,”黎昕轻轻一笑,“天下哪有不散的筵席。”
傅宁砚进屋之后,打了一盆水过来,蹲下身将苏嘉言的脚轻轻放进水里。苏嘉言正要躬下身去,傅宁砚伸手按住她的肩膀阻止了她动作。便见他挽起衬衫的衣袖,双手伸进水里握住她的脚掌。
苏嘉言捏着眉笔的手微微一顿,垂眸,笑得几分惆怅,“这就是我安身立命的地方。”
傅宁砚摇头,“现在还不能用。”
十年前她正式登台,唱的是《游园》,今日暂别,依然是《游园》,只是十年之间,心境已然天翻地覆。
苏嘉言当下愕然,聂君君在旁扑哧一笑,“哎呀姐夫道歉真有诚意,我长这么大还没帮谁洗过脚呢。”
洗完之后,傅宁砚又让聂君君找了冰块过来冷敷。
黎昕脸色沉肃,“沛珊为什么要自杀?”
开始化妆之前,苏嘉言给傅宁砚发了一条短信。
苏嘉言支吾片刻,语焉不详地回答:“好像是分手了。”
黎昕站在她身旁,笑得不无感概:“没想到还是到了今天。”
——
此时此刻,傅宁砚做到这步田地,心里是怎样滋味,又在入这什么戏呢?
然而此时此刻,看着苏嘉言安静姣好的侧颜,他心里却不可抑制地闪过一个念头:如果换一个方式开始,故事会如何发展?
徐沛珊眼珠转了转,声音几分艰涩:“我不用你同情我。”
这是她十年演出中最酣畅亦是最投入的一次,仿佛她已身在园中,几分陶醉,几分惜春的怅惘,几分寂寞与自伤身世。
“嗯,有事我喊你。”
不知不觉间,已将这一折演完。苏嘉言鞠躬谢幕之时,掌声经久不息,杜岩歌抱着大束的百合走上前来。
日子充满了让人煎熬的焦躁,好似一团找不到头绪的乱麻。
他俊朗的眉眼和浅淡的笑意霎时闯入眼中,苏嘉言几分心惊,随即心底蔓延开一阵微涨的酸涩之感。
若当时有几分为赋新词强说愁,如今就是却道天凉好个秋。仿佛了走入了一团伸手不见五指的迷雾之中,如何继续往前全凭知觉。
傅宁砚坐在沙发一侧,苏嘉言的脚就搁在他手掌心里。上次帮她擦药的时候,他就发现她的脚也非常好看,只是此刻肿得有些惨不忍睹。
八点钟,演出正式开始。
他唯独肯定的一点是,他不需要爱情。
聂君君搀着苏嘉言进了房间,“嘉言姐,姐夫怎么欺负你了?”
“你如果真的不唱了也好,找到一个好归宿比什么都重要。”
苏嘉言闻言尴尬地别过目光,傅宁砚却好似并不在意,笑着说:“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聂君君比了一个“ok”的手势。
梦回莺啭,乱煞年光遍。一句句唱词在多年的演出中已成了她的一种本能,举手投足,不著一字,尽得风流。
“师兄……具体的事情之后再说吧。”她声音沉下去,带着无法掩饰的疲累与萧索。
聂君君见她也帮不上什么忙,也站起身:“姐夫我先下去了?”
苏嘉言将手机拿过来,是傅宁砚回的短信:还在饭局,不知道能不能过来。
傅宁砚坐在床边,看着她却是久久一动不动。
两人也不客套,迅速上了车,车子朝着崇城第一医院飞快驶去。
她最开始唱戏,总是少了几分神韵。陈梓良便说,唱戏最重要的是入戏,把别人的故事当做自己的故事,设身处地去揣摩人物心思,品尝个中滋味,这样唱出来的戏,才有“魂”。
事实上傅宁砚极少过来看她的演出,倒是杜岩歌来得比较勤。她倒也不在意,反正发短信过去只是例行通知。
这是为什么他最初总是无所忌惮,因为苏嘉言对他而言,存在的意义也就仅限于目的本身。
当年她初学《西厢》,只道这是一段郎情妾意的传奇佳话,真正了解之后,方知这些都是元稹为自己薄情寡性所做的粉饰开脱,一句“大凡天之所命尤|物也,不妖其身,必妖于人”便将其嘴脸暴露得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