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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很久，丁卓头稍微退后一点，隔着很近的距离，微微喘着气，看着孟遥。
到了单元楼门口，孟遥停下脚步。
他们踏过一地炮仗和烟花点过的碎屑，身侧河水缓缓流淌。柳条河日复一日，从邹城的这边流向那边，个人的生死荣辱，只是数千年中的蜉蝣一瞬。
“你那时候哪个班？”
孟遥笑说：“你别闹。”
丁卓松开孟遥，从衣服口袋里摸出打火机，“来，放烟花。”
孟遥敲她脑袋，“说话怎么这么难听……这件事，你先别告诉其他人。”
孟遥笑容很淡，“你看过《一代宗师》吗？”
丁卓看着她。
“还没睡。”孟遥把大衣挂起来，在床沿上坐下。
孟遥看着他，笑了一下。
孟遥：“故意的是不是？”
孟遥心里一个咯噔，“什么？”
她闭着的眼睛微微睁开，在看到他的目光的一瞬间，又即刻低下头去。
孟遥未防，低呼一声，赶紧伸手抓着他手臂。
丁卓总算微微抬头，离开她的唇，心里有一种异样的满足。
许久，她没再说话，眼里渐渐漫起水汽，“我宁愿从前没有喜欢过你，不然多显得这像是蓄谋已久……”
“嗯。”
这要算是“蓄谋已久”，那就是他见过最傻蛋的“蓄谋已久”。
孟遥跟着蹲下、身，把塑料袋解开。
“应该这么说，我对那时候学校里的小姑娘都没什么印象。”
“二十六了，还小姑娘呢？”
“笑什么呢？”
孟瑜瞅着她，“搞地下情？”
怀中的人轻轻颤栗，他能觉察到那抓着他衣袖的手指在使劲儿用力。
孟遥：“你不晓得打个电话啊？”
丁卓微微挑了一下眉，心想，她自己愿意说就成，哪怕是拐了这么大一个弯。
孟遥轻轻地“嗯”了一声。
他很清楚，孟遥是一个道德高尚的人，不然他跟曼真在一起这些年，不至于他们统共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连个联系方式都没添加。他记得就跟她吃过三次饭，一次是他跟曼真刚在一起没多久的时候；一次是她到旦城出差；一次是曼真过二十四岁生日。三次曼真都在场，而她存在感低得像是个活动的背景板。
一道接着一道，一时间，把夜空照得流光溢彩。
孟遥没忍住笑了，“喜欢她的男生挺多的，我们班也有。”
孟遥笑了，“到一百斤那得胖成球了。”
他抱着她的腰，把她从栏杆上抱下来，顺势将她手一挽，迈下台阶，过了桥，沿着河堤往她家的方向走去。
“也可以说没兴趣。”
丁卓手指碰到她的耳垂，有点凉，“我送你回去吧。”
孟遥愣了一下，“哦……我有印象，刚师范毕业的，元旦晚会的时候跳孔雀舞的那个？”
孟遥一顿，抬头一看，噗嗤笑出声。
“你那时候，好像比现在胖一点。”
角落里，孟瑜往那儿插了个五星红旗。
“是吗？那时候一天吃四顿，每晚下了晚自习回去，还有一顿宵夜，我妈变着花样做，想不胖都不行。”
都快在这漫长温柔的一个吻中迷失，孟遥伸手抵着丁卓胸膛，很轻地推了一下。
她捏的这下，跟猫爪子踩了一下一样的。
丁卓“啧”一声表示不赞成，“一百斤能叫胖？你们这些小姑娘，就喜欢瞎减肥。”
“高三的时候。”
或许在爱情面前，人都这样遵从本能，言语不够，山盟海誓也不够。
远处夜空渐渐暗下去，只偶尔响起一声炮仗的声音。
孟遥睁大眼镜看着，脸上总算浮现出点儿笑意。
家家灯火通明，安静的夜晚，因为新年的原因，显得有点非同一般，仿佛暖洋洋的，让人凭空生出一种革旧迎新的勇气。
“曼真姐又不是小气的人……”
“行了行了，”孟遥阻止妹妹继续往下说，“不讨论这个了。”
“等回旦城，日子还长。”
“几点了？”
丁卓笑着解释，“就是看谁都觉得幼稚，跟邻居玩泥巴扮家家的小女孩儿没什么两样，没有那种出于异性的好奇。”
“你毕业都十多年了，有印象反倒奇怪。”
又蹿了几道，烟花放完了，夜空一时安静下来，但耳中还有声音回响。
“你怎么自己越说越黑了。”
孟遥气息不畅，那过了好半晌才放下去的心脏又高高悬起来。
怎么有她这样人，凡事思虑过深，却总能被这样一点小事取悦。
孟遥一把捂住她的嘴，“嘘！”
“有啊。”
“你也瘦，刚抱你的时候掂了一下，到没到一百斤啊？”
她看烟花，丁卓却看着她。
丁卓有点儿不好意思，“行了，不说这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