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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大的仇恨，杀人的时候尚且那么谨慎，不愿意多杀一个，可见是个对“正义”格外固执的人。
这是他在整个探监过程中，说的最后一句话。
等到她冲破镇压的时候，那些当初镇压她的高手，还能有好下场？
大概一个时辰之后，潘龙在襄平府大牢里面见到了商满。
所以大家宁可选择装傻，假装不知道毕灵空有徒弟，假装不知道潘龙是她的徒弟。
看到潘龙来探监，商满叹道：“潘观风，您也是来劝我的？”
果然，唐敬哲继续说道：“消息传出，商满当时正在跟我们谈一桩案子，听说这事，脸色当时就灰败得像死人一样。”
他抬起头，透过牢房的透气窗，看向外面的天空。
如果换成潘龙自己，或许还可能一咬牙把良心给暂且昧了——以后做更多的好事来抵消，让自己良心放下，也就是了。
所以他只能给老师发了一条“祝贺短信”，然后就动身去了幽州。
他们还能怎么办呢？
这个有巨人血统的文官叹了口气，说：“商满出事了，刘右尉正在想办法。”
“那时候他就被看到了脸？”潘龙问。
这大个子垂下头，满脸的苦恼：“按照襄平府这边的卷宗，这件事可能牵涉到……十四条人命！”
“我们当时也知道了这事，都劝他。可他不听我们的劝，只是苦笑着摇头，然后就去衙门投案自首了。”
潘龙皱眉：“他去报复了？”
他多半会说：“兄弟，大白天的，说什么梦话呢！”
结果他才到襄平府，就发现巡风司衙门里面的气氛不大对劲。
基本都是“啊？你说这个？我不知道啊。弄错了吧？”之类。
“就让我这样结束吧，这样的结果，对我来说，也没什么不好。”
事情到这一步，商满的确是没得选择了。
（靠！）
“他自己觉得没有……因为他当时蒙着脸。但不知道是谁，按照那段时间襄平府的人口变化情况捋啊捋啊，最后捋出了十四条人命凶案可能的几个凶手。‘哑巴九’就是其中之一。”
这就像前世第三次世界大战前夕，几个大国之间不断发生摩擦，甚至不止一次有双方的军队在某个小国私下动手的。
潘龙扪心自问，若是换成自己，就算听别人说这两个人是同一人，怕是也不肯相信。
潘龙思考了一会儿，说：“能安排我去见见他吗？”
相反，这大概证明，商满真特么是个好人！
若是他跟毕灵空的师徒关系曝光，会怎么样？
潘龙无奈叹息。
在定丰镇忙了几天，潘龙就返回了幽州。
更可怕的是，他们还奈何不得毕灵空。就算竭尽全力，纠集大批的高手，将毕灵空镇压起来，她迟早也会破封而出。
唐敬哲继续说道：“商满如今可以说是功成名就，所以他很喜欢炫耀……换成我是他，我大概也一样要炫耀，拼了命的炫耀。”
可即便如此，潘龙依然不想要暴露自己的身份。
“后来他遇到一位在查案过程中被发现，遭到追杀、受伤垂死的巡风使，他冒险将那位巡风使藏了起来，躲过了追兵。那位巡风使寻思着自己横竖活不了，便运用玄功，将残存的精气神都传递给他，为他治好伤势和残疾，还洗毛伐髓，奠定了武学根基。”
“商满武功有成之后，夤夜上门，一刀捅死了饭馆老板，又捅死了最喜欢欺负他的一个伙计，然后扬长而去。”唐敬哲想了想，补充了一句，“哦，他还顺手捅死了咬过他的那条看门狗。”
“他总不会傻乎乎承认了吧？”潘龙问。
“十五年前。”唐敬哲回答。
究竟要什么样的眼力，才能把这样两个人联系起来？
比方说，坐镇襄平府，威慑四方，让变法工作可以顺利推进。
“是啊，都是好事。可他是‘哑巴九’的事情，也就尽人皆知了。”唐敬哲叹道，“那个饭馆老板有个女儿，也不知道从哪里听说‘哑巴九’可能是当年的凶手，便上门来找他对质。”
“究竟是什么事？”他问。
“我们也不知道啊！”唐敬哲苦恼地说，“商满自己也很震惊。昨日我去探监的时候，也询问他可认识那苦主，结果他自己根本就不记得曾经和对方照过面……”
他也见过许多乞丐，其中有些乞丐身上有残疾的，过得极为困苦。
老实说，有仇报仇，在他看来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等等……这么一想，我的人品居然还不如商满？）
潘龙眉毛皱了两下，没说什么。
商满当年被虐待成那样，武功有成之后报复，居然只杀了十四个人……潘龙觉得，这真心不能算什么黑历史。
（我作为一个穿越者，生在红旗下，长在阳光里，多年生活在共产社会，长期接受法制教育……结果我到关键时刻，善良程度居然还不如一个从小被欺凌被虐待的乞丐？）
“过去的事情，其实一直都在，而且它不会停留在原地，而是会一直追赶，就像一只野兽，要追上你，咬死你，吃掉你。”
想到这里，他突然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挫败感。
他终于知道问题的关键了！
比方说，现在才只是七月，距离冬至还有好几个月，潘龙可以设法破获几桩大案，请功的时候算商满一个。
“他当然没承认。”唐敬哲叹气，“可那女儿言辞极为厉害，一番对质，说得他无言以对，只能闭嘴不答……当时在场的人不少，任谁都看出来，他的确就是当年的凶手。”
“商满按照那位巡风使的遗言，将情报送到巡风司，得了嘉奖。他不要钱财，只求了一套基本的功夫，然后就离开了巡风司。”
“那刘云清呢，她说什么？”
大夏律里面也有功过相抵的条款，只要能够有足够的功劳抵消，商满想要无罪释放当然不行，但把死刑降成流刑或者徒刑，应该还是可以的。
“这都是好事。”潘龙说。
潘龙暗笑两声——他也是这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