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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子星的融合计划出台已有数年，可以说是大获成功，吸引大批的老弱病残改造身体，甚至有许多健康的人也想加入，甲子星的人口已经因此暴增到三千多万。
希望课后不要有学生过来纠缠，他们通常没有太多正经事，总是找出种种借口，希望能划定考试范围，甚至提前来打招呼，暗示老师判卷时能够手下留情。
从去年开始，各大行星开始严格限制本星居民参加融合计划。
陆林北对融合没有偏见，他警惕的对象是癸亥，过去几年里，癸亥极少出现在新闻里，他好像真的成为甲子星系统的一部分，理智而安静，绝不会再做出格的事情，那个拥有少年心性的赵帝典，一去不返。
直到这时，陆林北才认出那是陆叶舟。
学生离开，陆林北没有立刻回家，在办公室里坐了一会，心想，这名学生肯定会在身体特别痛苦的某一刻，下定决心购买船票前往甲子星。
结婚已经数年，每天朝夕相对，可是一想到妻子，陆林北还是会露出微笑，心跳微微加快，对回家和即将开始的假期，充满期望。
陆林北无声地叹了口气，许多人正是抱着治病或者延长生命的想法成为甲子星融合人，成功之后，对着镜头的他们往往兴高采烈，可陆林北从来没有相信甲子星的宣传，心里总是怀有警惕。
事实上，即便没有这条禁令，也很少有年轻人接受融合的理念。
“及格就行。”每个人都这么说。
“你想问我什么呢？”陆林北无意劝说对方改变主意。
陆林北赞赏这名学生的质疑精神，想了一会，回答道：“我确实去过甲子星，那是几年前的事情，融合计划刚刚展开，我没见过几位真正的融合人，倒是见过一些土著。在那之后，我对融合计划所知甚少。先让我问一句，既然对甲子星怀有疑虑，你为什么还要提出申请呢？”
翟京大学在读博士与兼职讲师陆林北，正在给一群本科生讲课，心思却总是不知不觉飞到沙滩上，今晚他就要与妻子出发，去一百公里以外的一处海滩胜地度假。
陆林北找地方停放车辆，步行回家，习惯性地观察四周情况，很快被一辆早已停在附近的车子吸引。
“百闻不如一见，我想与融合人交谈，但是太难见到，于是就想找曾经去过甲子星的人，打听一下真实情况。”
陆林北又无声地发出叹息，“都是过去的事情，不值一提，说你的事情吧。”
卢渊流，来自一座偏远的农场，虽然背景中没有注明，陆林北仍能认出他是星际孤儿。
“你调查过我？”陆林北更惊讶了。
卢渊流露出一丝微笑，“做了一些网络搜索，虽然相关报道大多语焉不详，但是……陆老师好像有过很丰富的经历。”
翟王星选出首脑，却没能解决固有的问题，竞选时的承诺全成泡影，大批年轻人依然处于绝望之中，与几年前相比，游行不减反增，尤其是在融合人限制令出台之后，年轻人更加不满——他们还没到想要接受身体改造的时候，但是不希望这条路被关闭。
“为什么不来学校？”陆林北诧异地问。
他开车回家，路上本想买一束花，结果被游行队伍阻拦，不得不绕路而行，什么也没买到。
学生们齐声哀呼，几名走来的学生倒是因此放弃，不再来找他。
“因为这具躯体带给我太多痛苦，忍无可忍的时候，我愿意做一切事情摆脱它，但是当身体不太痛苦的时候，理智又会占上风。”卢渊流露出苦笑，“简单地说，我是一个摇摆不定的软弱之人。”
如果看到这一幕，卢渊流会感到庆幸吧，身怀疾病似乎成了一件好事。
有几名学生笑嘻嘻地走过来，陆林北急忙补充道：“今年的期末考试由张教授出题和判卷，你们都知道他有多严格。”
那是一名瘦小的男生，应该姓卢，属于不上不下的中等学生，考试总能及格，很少需要找老师求情。
卢渊流笑道：“地球时代没有这样的难题，面对疾病与死亡，他们只需要忍耐。”
“这些已经足够，再见，陆老师，祝你节日快乐，如果节后我不回来的话，希望还能与陆老师通过邮件联系。”
卢渊流起身，“谢谢你，陆老师，我会好好考虑的。”
“如果不急的话，节后可以吗？或者你可以给我发封邮件。”
陆林北松了口气，暗中鄙视自己，居然要利用别人来解围，同时希望张教授能挡住学生们的全方位攻势。
“陆老师，我能占用你一点时间，向你请教一个问题吗？”
“经纬号？”卢渊流显出几分惊讶，好像这三个字带有冒犯性，“甲子星融合人是对身体进行逐步改造，经纬号是人直接变成机器，我感觉融合人更接近人类，大家都是这么想的。”
“地球时代的人类自有他们的选择难题。请允许我多问一句，为什么你选择甲子星，而不是经纬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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