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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辛苦了。”
“再不起来我不管你了啊,”他安静下来的表情很无害,程倚庭是个容易心软的人,“真是,这么懒。”一边嘴上这么说一边替他换下衣服。
程倚庭也顿感放松了下来,“辛苦了。”
她勾唇,陈述一个事实:“有人中道落马,有人携款逃离。”
主编苍老的双手推着一封白色信封推置她面前,上面“辞职信”三个字是用黑色钢笔一笔一划写上去的,苍劲有力,是主编的字迹,程倚庭甚至能想象那个画面,她相信他写每一笔画都是用着心血去写的。
不是工作,就是婚姻。
虽然很多日子以后的程倚庭才明白工作之余她的严重性,实质上很大程度是有她自我强迫的情绪在里面,而终其本质,说来不过是一场不讲道理的感情用事;可惜彼时程倚庭,尚未长大。
付骏:“……”
正和同事们笑着打招呼的时候,有人轻轻拍了拍她的背。程倚庭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地转身,一愣,发现竟是新闻主编。
“那你今晚不出去了吧?”
置之死地而后生。
主编定定地看着她:“你得罪了人。”
“不然呢?”他笑着挑眉,分明是讥诮:“不是我的,难道还是你这种出卖公司利益之人的?”
“啊,”唐涉深躺在床上,有点像小孩子,“累,我要睡觉。”
程倚庭的不幸在于唐涉深不普通而她却很普通。
电话挂断,一抬眼,程倚庭欲说还休的身影立刻映人眼帘男人眼帘。男人笑笑,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把电话扔到一边,顺口调侃:“敢偷听我讲电话,胆子不小。”
昨晚月光了很盛,她额前每一缕尽湿的头发他都看得清楚。她以一种最原始的面貌完整的呈现在他的面前,叫那一刻的唐涉深确信自己是占有了这个女孩的。
“……什么?”
“噢……”
一听这话,主编立刻不以为意地摆摆手:“哎,苏记者那是有后台。”谁都知道的,如果那位苏小猫记者身后没有某位先生的强大背景支撑,以她的担大妄为,早己不知被毙了多少次了。
心里骤然一凉,程倚庭心里一慌。荒原般的,四下无人,这才意识到令她钝痛的地方在哪里——程倚庭不做记者,还能做什么?
“是。那一天我就与你讲过,这篇报导一旦见报,牵涉面将极广,不断被曝光的真相也会越发骇人。”
程倚庭冷淡地看着他,“和你结婚前我就知道,你是别人口中的‘深’少。”
唐涉深睡眼惺忪地抚了抚额,心想他妈的结婚后这日子过得怎么反而比结婚前更欲求不满了?!
“打过了,”付骏特助有些汗颜,“程小姐不接我电话。”
春梦啊,达才是直正的存梦啊。
唐涉深之于SEC的地位,好比奥古斯都之于罗马帝国。
唐涉深是一个不太在她面前表现情绪的人,事实上他不在任何人面前表现情绪,这也就是说,一旦他不再克制,后果就是对方自负。
男人沉默了一会儿,指尖用力,程倚庭留下的那一张便条纸瞬间在他手中被毁。
一个人,要扛起数十万员工的工作命运,就注定了这个人势必会被迫历练成一些寻常人所没有的特质,比如,极端。这天下午,SEC第一会议室内正在举行的公司董事会上,硝烟弥漫。
一个人,总是要有一些别人抢不走也打不倒的东西在手,才会有安全感。
想了想,唐涉深指示道,“晚上带程倚庭一起过去,电话打过了么?”
除开这两项,对现代的女性来说,即使明日是世界末日,也不过是你我共亡一瞬间的事而已,其他的再严重,也不过是一句so what。
哎。
所以工作这两字,对于程倚庭的意义,就太严重了。
“正常,”唐涉深神色如常,居然还有些理解似的感慨,“她一向连我电话都不接。”
“倚庭,”老人只能说:“我很抱歉。”
主编点一点头。
唐涉深拍手敲敲桌子,已是耐心全无的表示,“看在你曾陪我爸爸一起打天下的这份功劳上,我给你一个台阶下。你自动请辞,你之前做过的事,我既往不咎。否则,你想跟我继续玩下去,一句话,我奉陪。到时候的后果,请你自负。”
其实他的衬衫刚才正被她解到一半,使得此时的唐涉深看上去像个“被一个变态蹂躏了一半却没蹂躏完另一半”的受害人一样。但只要你看见这具衬衫主人的眼神,你就会明白,这种男人,绝下会是受害人,因为他锋利。
然而她失算的是,一个要努力坚强的人已不是坚强之人,就好比一个口出狂言说要做浪子的人其实心是热的早已做不了浪子。
夫妻之间的私人空间,他愿意给她。
“我回来了。”
唐涉深却是一个习惯掌控别人的人。
随手一丢,行动电话捧在她脚边,“咚”一声,沉闷的重击。
她记得今晚唐涉深的确打了她一个电话,问她在哪里。程倚庭那是正一个人思考着一些事,而这些事,她一点儿也不愿意让唐涉深知道。她原本可以对他说谎的,以她信手拈来的本事,这一点也不难,“我在忙”,“有采访”,或者干脆“同事叫我了,不说了”,但是今晚的程倚庭却连说谎的兴致都没有了,连平日最擅长的敷衍劲也一并消失了。对着电话那头,她只说了最简单也最直白的一句:“我在外面,想一些事情。”
唐涉深“唔”了一声,随口对她道:“过儿天陪我去香港,怎么样?”
只有面对唐涉深,程倚庭可谓是勤快地闹够了脾气。
唐涉深捉住她的手,睁开眼睛,忽然对她笑了一下,“……你啊”
所以,她只问一句:“是否是上面有人给了您压力?”
男人缓缓睁开眼睛。
陈董事大怒,“唐涉深你以为SEC是你一个人的?”
程倚庭站在城市的天桥上,凭栏沉默。
谁都知道,唐涉深背后的SEC帝国实力深不可测;谁都知道,程倚庭和唐涉深是夫妻;但谁也都知道,这一对夫妻之间,貌合神离。唐涉深怎么想,主编不知道,他只知道,自程倚庭结婚这几年来,他从来没有从她口中听到过她谈论过他一次。
做新闻的人,对直觉这一类的东西分外敏感。于是这一刻,看着主编欲言又止的神情,程倚庭凭直觉相信,她即将要面对的事情,应该不会是一件太好的事。
唐涉深。
程倚庭有点局促。
短短时间,黑暗光明,越过那一束月光,昨晚那个脆弱易伤的程倚庭就不见了。消失的迅速,真正如沙中书字,做到这般刻意的地步,她是存心不要他记得昨晚彼此的模样。她是太懂的,世上一切情爱,不能原始,不能炙热,否则一切谎言都将无所遁形。
程倚庭的手心发烫。
她看向老师,淡淡一笑:“老师,如果外人问起,请您就说是我主动辞职就好3。这样,您和您在这里的心血,也会被保护得更好一些。”
“深少爷。”管家看见他起身,连忙恭敬垂手敬声道。
唐涉深半醒未醒,“啊?”
男人抬眼,微微一笑,“说完了?”
当程倚庭推开书房的门,唐涉深接电话的声音立刻传了出来。
她体力这么好?
他是上司,也是恩师。对她而言,面前的这位长者,在公事上无论有何要求,她都有理由去遵从的。
走。
年轻的男人顿时就笑了。
“你去处理陈董离职的相关后事,记得,我不喜欢死灰复燃这种事。”
唐涉深挺意外,“啊?”
“程小姐五点就起床了,吃过早饭六点不到就出门了。”
“那我上去找他哦。”
“辞职了还忙?”
他把行动电话丢给她。
“晚上的酒宴你不用去了,至于我家的那位程小姐……”SEC这位年轻老板今天心情不错,唇角一翘,意味十足,“这么大牌的小姐,交给我。”
对不起,他保下住她。
“这个我不太清楚,您知道的,深少爷的私事我们一向不过问的。”
“洗了澡就不会想睡了。”
“为你一个人,居然还让我动用到股东会,”年轻的男人眼神一挑,兴味十足:“这么大费周章的事,我很多年都没有做过了。”
各位董事的立场明显分立为两派,和唐涉深站在对立面的董事之一正握紧了拳,在重压之下怒斥会议室正前方的某位年轻总裁:“唐涉深,你利用股东会想要赶我走,这件事没你想的那么容易。”
她想这些不要脸的话这家伙怎么能说得这么理直气壮呢!
“啊,对。”男人猛地想起还有这事,“做晚辈的,是该过去一趟。”以后商场上还有很多钱可以大家一起赚,必要的感情投资也是应该的啊。
主编反驳说“谁说你没有”,却在下一秒,倏然住了嘴。
因为与生俱来的体质关系,唐涉深在清晨的低血压状况比较严重,很不容易清醒,换个通俗的说法就是喜欢赖床。往往等他醒来时,身边早已没有了程倚庭的影子,程倚庭是典型的“早睡早起”榜样型,而我们唐总却是“无论多早睡都必定晚起”的反面教材型,所以这一对夫妻两人之间每天都会存在着几个小时的时差。
当然,她更不懂得如何发脾气。往往只有别人冲她发脾气,而她是一个连发脾气这件事都懒得去做的人。
生命的焦味。
管家听到这一声清脆的声音,连忙走出花园为少夫人开门,并小声告诉她,“深少爷找了你一整晚。”
程倚庭显然没有把婚姻当成不可摧的最后一张底牌。
果不其然,唐涉深伸手一摸身旁,空空如也。
“要不我现在陪你过去吧?”
“老板英明!”
权利斗争,必有牺牲品。而她这个用笔记录下一切的人,必然是第一个被牺牲的对象。
隔日清展,唐涉深是在一个很徽妙的梦里醒过来的。
程倚庭猛地站起身,语气很冷,“你调查我?”
如果换了平时,程倚庭一定会腹诽他几句,但是今天,在听到他的那通电话内容之后,她的心境却有一点微妙。搓了搓手,她上前问得小心:“今晚,你找我有事?”
那个时候,这个男人是怎样?这个男人站在了全世界的媒体面前,一字一字放出了一句话:谁有本事就来——欲杀SEC,先毁唐涉深。
“少爷”什么的称呼……真是民国土豪的感觉呢!
“是。倚庭,希望你能理解,除了你之外,我还有太多必须保护的东西。比如这里,比如这间公司的其他人。”
全场静默。
这两个字就意味着:普通人往往只能做自己可以去做的事,而他却可以做他想要做的事。覆手遮天、翻手盖地,大抵说的就是这种人。
所以她必须要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