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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胡作非为不说，连个子嗣都没有，皇位旁落别家，还想让别人念你的好？
“谁有意见，说吧。”
朱浩算是看出来了，真正能跟他较量的也就是京公子，其余五人还是太弱了，在这种发散式思维，没有一定边界的辩论中，他们不可能出彩。
这可比袁宗皋提出的问题尖锐多了，不从官员饱读圣贤书理应受到优待展开论证，先拿君子小人的定义开刀，乍一听非黑即白太过狭隘，但联想如今大明巨蠹当道的现实，朱浩的话除了放肆些，针砭时政那是一点毛病都没有。
袁宗皋再次颔首，笑容更甚，“小小年岁，便对华夏历史了如指掌，将来定有所作为。”
朱浩明白，兴王作为可以觊觎皇位的皇室宗亲，已在反思正德年间朝中乱象，而这道题目恰恰是考几个考生对于朝政混乱的看法，只是问题出得比较隐晦。
语不惊人死不休。
朱浩这才开口：“学生有一问题，想请教袁先生，不知何为士大夫？”
难道不该听听其他人的意见？
兴王府的考试果然是一环套一环。
袁宗皋眉头微微蹙了起来，“其实就是让你们随便出来说几句自己的理解，就算是错的，只要言之有物，也值得嘉许。”
还有一点，朱浩已从隋公言提及法家事，看出老兴王朱祐杬对于诸子百家的态度，这道题不出意料的话应该往法家的路数上套，真要顺着“刑不上士大夫”说下去，无异于落进陷阱。
说到这儿便卡顿住了。
只见京公子走出来，拱手道：“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
就在众人以为朱浩得到袁宗皋答案后，会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论断时，他却深鞠一礼，然后退回队列中，缄口不言。
朱浩沉默不语，心里却在暗笑。
随着朱浩话音落下，不仅袁宗皋，就连旁边的典吏也怔住了。
不过这很符合袁宗皋出题时的要求，那就是自行讨论，没有绝对正确的答案，正反都可展开论证，畅所欲言。
袁宗皋道：“老朽读《礼记》时偶得一句，‘礼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这几日老朽时而挂怀，偶得偶失，不知你们有何看法？”
一旁的典吏道：“袁长史，先前隋教习六个史籍问题，他全都答对了。”
意思是我开了头，不能什么都让我一个人说吧？
“学生有看法。”
其中年岁最大那人走出来厉声喝问：“王子犯法，岂会与庶民一般罪过？照你之言，王子岂非与街边乞丐一般无二？简直是危言耸听！刑不上大夫乃先贤之言，到你这里就成了妄论？”
典吏刚才还强烈推荐朱浩，此时感觉颜面无光，急忙道：“你是来回答问题，还是问问题的？”
袁宗皋望向朱浩，面露和蔼的笑容，点了点头，大概是满意朱浩敢为人先的勇气。
现场依然一片死寂。
说完，朱浩退回去，肃然而立，准备安静当一个旁听者。
典吏有些讶异：“这位小官人，你已知何为士大夫，为何不说说你的观点？”
袁宗皋先介绍这次考试的规矩，不按顺位回答问题，有想法便直抒胸臆，若没意见就算全程不说话也可以。
朱浩道：“君子在朝，可谓士大夫，那小人在朝，是否还可谓士大夫？”
朱浩平静地道：“一家之言，你可以不信，但我必须抒发己见。你有观点自己说，我不阻拦！”
尤其最后这一句“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简直振聋发聩，虽然这时代很多与这种思想符合的言论，但能如此总结的朱浩是第一人。
朱浩俯身行礼，对尊长的褒扬表示感谢。
“你们不必紧张，老朽不是来考校，而是想跟你们探讨一下学问……尽可各抒己见，畅所欲言……你们不必分先答后答，想到什么便可说出来……”
“是。”
袁宗皋似乎有些意外，眯眼打量朱浩。
典吏在旁提醒：“你有什么想法，说出来便可。”
确定这就是刚才把六道历史题都答对的小子？
法度混乱！
袁宗皋微微颔首：“既然你问这个，那老朽也就抒发一下己见，若小人在朝，与儒家旨义相悖，自然算不得士大夫。”身为主考官，居然正儿八经跟朱浩谈论起小人算不算士大夫的问题。
“怎么，这道题很难吗？”
朱浩没有回避问题。
朱浩礼貌作答：“学生其实已经回答过了，既然小人不算士大夫，那刑不上大夫的说法便有失偏颇，至于具体的……学生想听听另外几位考生的意见。”
本来几个考生没有任何方向，听到朱浩的话，瞬间来了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