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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嘉氏一听差点儿把手上的银镜给摔了。
这读书人的圈子，以及结交朋友的方式，真是古怪。
朱嘉氏脸色一变，原本躁动的心又立即变得沉稳。
正月十六。
朱万简冷笑道：“说你孤陋寡闻，还真是，你可能不知，现在南京地面，这镜子五十两一面也是有价无市，王公贵胄和部堂、致仕阁老之类的显要，家里夫人哪个不想要一面？这才五两银子……简直赚翻了！”
朱浩一脸嬉笑：“一切都准备妥当了，想来应付县试没什么问题。”
唐寅看向朱浩的眼神，与看到别的孩子截然不同，朱浩对他而言算是挚友，而其他几个则只是他的学生。
朱浩的问题还是简单粗暴。
“那苏熙贵暗地里采办我们的琉璃，拿来造镜子……我发现其中有蹊跷，立即上门威胁，说如果不把银镜卖给我们，那以后休想从我这里拿走一片琉璃！”
“五两？”
朱家庄园。
朱万简现在也硬气了。
“……娘，你先别着急，看看这玩意儿。”
刘管家急道：“老夫人三思，此事太过蹊跷，有好东西，马掌柜为何不直接卖给欧阳家，而要通过我们转一手？”
朱万简怒道：“闭嘴！不明就里还在这里大放厥词！你可知这批镜子是怎么造出来的？其实欧阳家的女人就是苏熙贵介绍到安陆来的。
随着家人离开安陆，在他尊敬以及能够依靠的长辈中，只剩下唐寅，在他心底唐寅跟朱浩一样，都是他坚持独自一人留在安陆读书的动力。
朱浩跟唐寅并肩往学堂走去。
刘管家急忙道：“可这一面镜子就要五两银子，价格未免太高了些。”
朱浩笑道：“陆先生可算回来了，这一去就是两个多月，让人好生想念。”
本来唐寅也不喜欢给孩子上课，在王府这一年也是形势所迫，才会变得那么勤奋。
朱万简笑道：“跟欧阳家那边自然谈好了，先给咱银子都行，十两银子一面，第一批他们进购四十面，也就是四百两银子。我让她先缴纳二百两订金，我们拿到银子后才从马掌柜那儿把镜子采办回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货到手后再交给欧阳家……如此所赚二百两便轻松到手……”
“不过我也对那名叫孙孺的后生倒是有几分兴致，回头与我一同去见见，估计以你的名义招揽他会不从，但若是有我在场的话……”
“朱浩，别说我的事，你最近可好？给你的书都看完了吧？再有不到两旬，县试考期便至，你可有做好准备？”
朱万简道：“娘，说句不好听的，这已算是便宜的，因为这批货都是马掌柜按照苏东主所授之法刚刚仿制出来的，做工方面……并不是很精细，但现在有人卖，也有人买，这中间商的生意……有钱干嘛不赚？”
朱浩是除了世子跟郡主外来得最晚的一个。
朱万简说到这儿，老太太实在听不下去了，抬手打断儿子的话，厉声喝问：“你跟谁做生意不要紧，我就问你，你是跟欧阳家的人谈好了，一手交钱一手交银镜？卖给欧阳家的价格几何？”
“再者说了，这镜子是苏东主造出来的，本要供应江西等处，被马掌柜私下给扣住了，我已将他和他手下一名掌柜收买了，威胁他若是敢告知苏东主，就把他中饱私囊的事捅出去……”
朱嘉氏皱眉：“你先回答我先前的问题！”
“老范？”
“哦，最近跟他喝了几次酒，也就熟悉了，称谓嘛……知道是某个人就行了，不必太过在意。”
朱浩听到这称呼，感觉有些别扭。
刘管家小声嘀咕：“南京的富户，莫非都是傻子不成？”
刘管家低下头，没有回答这种假设性问题。
……
“这回你还真错了，我可是求证过的，欧阳家……就是为成国公府上采办货物的官商，人家背景够强吧？他们到安陆来，就是为求购此物……这事也是穆掌柜亲口告诉我的，绝对错不了。要说贵，我直接十两银子一面卖给他们，一进一出就能赚得盆满钵满……”
朱万简被老娘叫回来，同时过来的还有刘管家以及家里邸店掌柜，看样子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说。
你上来就说马掌柜要自立山头，还拿穆掌柜做对比，证据何在？
唐寅白了朱浩一眼：“你用心不良，分明想借打赌之事，让范学正不过多干涉你学习，这样你就有两年时间备考？啧啧，遇到你这个精明的孩子……估计老范会无比头疼。”
唐寅笑着摇摇头，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并不想跟朱浩过多解释。
朱浩扁扁嘴。
朱万简把银镜样品交给朱嘉氏。
唐寅主动请缨。
“朱浩，你来得好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