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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佐打断了袁宗皋的话：“袁长史，咱们王府的田亩处在上风上水，地势本来就要高一些，就算其他地方决堤，些许洪水回灌，损失终归要小许多。
“咱家理解您一心为百姓的心情，可现在是地方官府不配合，不是王府无心办事，总不能先顾着别人而不顾自家吧？王府上下这么多人等着养活呢，若咱的田地被淹了……明年王府上下吃什么？想给百姓做事可以理解，但自己都没饭吃了，还能兼顾他人？”
唐寅非常惊讶。
说完，朱浩继续埋头写他的东西。
他不明白朱祐杬为什么会同意这么损的招数，加高你两边都加高，或者都不加高改为加固，防止溃堤即可。
连兴王府都顾不上的事，你一个小子居然这么上心？就算你有心，谁给你提供人力物力支持？
眼下兴王府最着紧之事，除了跟襄王府争朝廷赐的田地，再就是接收皇帝所赐护卫，以及夏汛前的防汛工作。
唐寅：“……”
他是能推算出本地将会有水灾。
“呵呵。”
“……去年里，因为袁长史不在，王府在防汛上做得不好，即便江堤没有决口，还是因为部分河段大水漫堤，毁了王府几百亩田地的收成，今年照理说不会再发大水，可也要把防汛做起来，这是长史司当前最着紧之事。
唐寅在旁看了一会儿，皱皱眉头，没心思说话。
“你……这跟你何干？”
朱祐杬皱眉：“不是说，本地新来的这个知州，对于河堤防汛之事很上心，早早就向士绅索要修筑堤坝的费用？莫非他们想单干，不跟我王府合作？”
唐寅回答得很直接。
这名官员情不自禁把目光投向袁宗皋。
河堤照修，不过优先加高、加固涉及王府自家田地的河堤。
就算兴王府再信任他，他跑去跟人说，我推算出今年会有大水，应该如何加固河堤云云，王府会听他的？
兴王府上下恐怕会觉得，你小子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你咋不说自己是神仙呢？
此等时候，张佐很希望唐寅能主动站出来，挑起大梁，这样王府上下就不用只看袁宗皋一人表演。
如果自行雇人修河堤……别说是朱浩，兴王府都能搞破产，而且没人愿意去河堤上干那辛苦活。
朱浩叹道：“我也知自己人微言轻，没能力改变现状，我要做的，就是大水将至，地方官府、兴王府乃至百姓人人自危时，果断献策，让他们知道应该加固哪里，应该增派人手去何处防守，等经历一场大灾后，估计安陆上下就会齐心协力修筑河堤，杜绝来年再受水患。”
袁宗皋一向标榜仁义，可一旦王府利益与地方百姓利益发生冲突，也果断选择站在王府一边，说明人都有私心。
等他开完会回来，借着酒劲跟朱浩说及，言语中有点不耻王府不顾百姓死活。
“这年头，都是为了自家，少有为国为民的，唐先生有此等胸怀很好，但也要建立在能改变当前一切不平之事的基础上……你作为王府幕僚，最重要还是保证王府的利益，不是连袁长史都没提出反对意见吗？”
属于先知。
张佐作为太监，参与政务决断非其所长，他不时望向唐寅，生怕修河堤之事被长史司垄断，承奉司在这件事上落人一头。
“那今年修河堤方面，应该出钱粮多少？”朱祐杬听了一名官员的讲述后，问出实在的问题。
唐寅不想被张佐拿来当枪使，即便之前联合张佐与袁宗皋相斗，也只是权宜之计，心里更倾向于当个局外人。
眼下安陆能调动的役夫都跑去修寺庙和道观了，或者给州县衙门干杂活谋取私利，河堤谁顾得上？
唐寅点了点头。
袁宗皋本想据理力争，但看兴王的态度，顿时选择了缄默。
事情就此定了下来。
唐寅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
忠亦或奸？
他心想，这理论挺新鲜，为百姓排忧解难只是为了让自己不蒙受损失？
朱浩道：“我之前让人考察了安陆地界几十里河堤的情况，画了图纸，标明哪里有问题，可以找人加固一下。”
唐寅摇头苦笑。
张佐为难道：“王爷，都是自家人没什么好隐瞒的，其实这位张知州根本就不是为了地方防汛，只是找个由头敛财罢了……钱粮收上去后，根本就没抽调民夫去修河堤，城里的寺庙和道观倒是开始动工了。”
可在任何时代，先知都不会有好下场。
朱浩分析朱祐杬的心理。
唐寅看到朱浩写写画画，笔耕不缀，当即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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