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挟躬祸乱朝政,当及早发丧才是。”
但站在江彬的角度,我这边皇帝还有口气在,外面就发丧了,我会如何想?这不是针对我还能是谁?
杨廷和这是随时防备朱厚照驾崩。
……
即便是绝对信任的父子,之前在皇帝继位人这个问题上也没有认真讨论过,二人恪守臣子本分,哪怕父子间,也不会在言谈中跨越臣子界限。
他不直接问,而是先讲述自己去见朱浩的经过:“儿今日见到本科会试会元,安陆锦衣卫千户之家出身的少年,朱浩。”
到了书房外,杨慎透过洞开的房门一看,杨廷和正伏案疾书,笔耕不缀,看起来在做一件惊世骇俗的大事,神色间有着一股异乎寻常的谨慎。
说到最后,杨慎终于忍不住问出心中疑惑。
杨廷和认真思索后摇头:“如此未免太过荒唐,陛下若无事,朝廷却发丧,岂不是乱了国体?况且,为父不想逼反近佞。”
言外之意,江彬真要造反了,指望别人不行,只有寄望朝中掌握兵权的都督府勋贵站出来,诸如英国公张氏、魏国公徐氏这些人。
这年头,很看重这种提前拥立的功劳。
杨慎说出一个大胆建议。
朱浩笑道:“你说得也有道理。”
一旦江彬造反,京城势必大乱。
“嗯。”
……
杨廷和很谨慎。
第一份是传位诏书,第二份是以皇帝口吻发遗诏,遣散京营团练、发还豹房伶人、倡优等。
杨廷和丝毫也未遮掩,“不过此等机密事一定要对外严守口风,不得泄露,为父想的是,大事发生后该如何稳定人心……京城不能有乱,这大明天下更不能乱。”
你他娘的都挟天子以令诸侯了,在皇帝病情的问题上还这么不小心,随便有点动向就往外泄,你这是嫌自己命长啊。
苏熙贵道:“平虏伯哪有小当家这般远见卓识?再说了,也可能是有人故意散播消息,谁都知陛下躬体欠安,谁不担忧自己前程?”
看完后杨慎心里已然有数,没有对这两份诏书提任何意见。
杨慎平时充当着内阁首辅首席幕僚的角色,对于父亲的计划他基本上都清楚,父子二人多数时候都推心置腹,所以当知道朱厚照已没剩下几天命,杨慎本能地意识到,父亲要干大事了。
“说白了,陛下身边都是一群蝇营狗苟之辈,他们见识短浅,鼠目寸光,只是如今……是否可以去信安陆,提前知会以换得拥戴之功?”
朱浩叹息:“这个江彬,明明大权在握,为何这般不小心?就算他自己不明其中深浅,难道就没人提醒他,此时应该对外严守秘密吗?如此这般,那他将真龙困在豹房,有何意义?”
杨慎道:“若陛下有何不测,消息却对外封锁,迟迟未发丧,江彬矫诏调动兵马,京师危矣。如今陛下人不在皇宫,豹房内事父亲恐怕不能及时知悉。”
杨廷和停下笔,认真思索儿子的话。
杨慎进门后,自觉地回身把房门关上。
这又要怪朱厚照自己连下臭棋。
眼前之事才让杨廷和头疼。
“豹房传讯,陛下已两日昏迷不醒。”
杨廷和抬头:“你想说什么?”
朱厚照人在豹房,生死未知,就算现在活着,未来几时死也不在文官和太后控制范围之内。
杨慎道:“父亲,若乱国事起,谁人能力挽狂澜?”
明摆着的事情,要是当今皇帝死了,跟皇帝关系最近的就是他的那些叔叔,可是以皇明祖训论定,必定以最接近“长房”之人继承皇位。兴王朱祐杬作为孝宗皇帝最年长的弟弟,即便朱祐杬已死,皇位也该传到其子身上,这就是法统。
杨廷和的话简单直接。
“正是。”
明明在豹房好好养病就行了,耕藉时非要强出头证明自己病情稳定,策马狂奔不说,还下田干农活,结果当众吐血,自证变成了不打自招!这也让江彬等近臣很难圆场。
苏熙贵着急地想要去跟兴王府邀功。
杨廷和低着头,手上不停:“有无可能是在你面前作伪?”
但皇帝驾崩时入宫可是危险的一步棋,进宫容易出宫难,如今东厂和锦衣卫都在江彬控制下,为防止自己在宫里被人扣押甚至诛杀,杨廷和必须要布置好身后事,把能调动的文臣武将给组织起来,甚至让儿子利用读书人的影响力,向朝廷施压。
此时朱浩才刚见过杨慎回到临时住所。
“嗯。”
杨慎道:“可是父亲,陛下并无子嗣,将以何人嗣位?”
之前皇帝只是病重,还没到要死的地步,现在猛然发现真要变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