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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话又不能说得太明显，只得道：“陛下勤于政务，这不是好事吗？难道内阁中人，只想看到一个懒政的皇帝？”
蒋冕摇头：“深宫内苑之事，外间传扬不多，但听说最近陛下的确很勤勉，批阅奏疏到很晚，导致早朝时心不在焉……介夫你是否发现，这几天陛下在朝会上反而不多过问朝事，只是在批条子上收紧。”
内阁中其余几人，心里多少也有点数。
先前刘春入阁后，整个人处在迷茫期，多亏孙交开导。
孙交道：“仁仲啊，你是内阁大学士，遇到事情不该来问我，我这样的劳碌命只适合听令行事。你所说我心里已有数，但你总不能让我为之改变什么吧？”
最近他身体不好，改乘坐马车为轿子，求的是个安稳，路上还能稍微休息一下。
刘春道：“开春后，陛下在奏疏批阅上，非常勤勉，以往在宫内经常积压几天的奏疏，现在一天都不到就给批了下来，以至于阁臣在票拟方面，都很紧张，有时一些题奏还会被司礼监发回来，重拟票拟。”
蒋冕最后作出总结：“陛下突然收紧朱批，对于内阁的条子多不采纳，而是另辟蹊径，以下面报上来的情况看，陛下多是亲自批阅，与先前倚靠司礼监朱批大不相同。”
孙交无奈一笑，他很清楚，这应该是朱浩在背后搞鬼。
他觉得，张佐经常出宫，很可能是去见他女婿朱浩。
不敢多想。
或者说，孙交听了刘春的诉苦后，就去找朱浩问策，经过朱浩给孙交“上课”后，孙交就把从朱浩那儿得到的心得，回来跟刘春讲，刘春瞬间就感觉浑身舒畅。
“……介夫你看，这是陛下批下来的奏折，在户部钱粮调度上，陛下明显更倚重东南海防，而地方上有关海防的陈奏，今年开始也逐渐多了起来。
……
眼看作别，蒋冕突然提了一嘴。
刘春摇头苦笑：“多亏敬道，他给我备足了药，只要身体稍有不适，我就立即用药，至今没出过任何问题。现在弄得别人以为我是开药堂的，谁都来找我求药，真是……跟他们说是敬道所制，却总往我这里跑。”
“另外你看这份，是有关地方上奏报永平府开铁矿之事，说是扰民过甚，地方群起反对，锦衣卫高压逼迫乡民不得靠近矿场，地方言官纷纷参劾此事，后续却不知为何陆续噤声，或是被威逼利诱……
孙岚无奈道：“家夫夜里经常不回，并不对外言。若非父亲来，女儿也是帮他做事，未顾得上家事……望父亲见谅。”
但最近这段时间，朱浩开始严格以一个治国者的心态，代皇帝批阅奏疏，先前消停了大半年左右处理朝事的果决，突然间成为朱浩的杀手锏。
杨廷和侧头望向蒋冕，道：“若唐寅真有此等能力，相助陛下批阅奏章，且每每言之有物，那他将来是否有入阁之可能？不能等闲视之……立即找人留意他在京师的境况，以做应对。”
没有任何人勉强朱浩做事，好像谁都觉得，这个状元郎很快就要被外调了。
皇帝勤于政务，对朝臣来说本应是好事。
现在连刘春这个政治敏感性不高的人，都听说这件事，杨廷和岂会不留意？那要是杨廷和派人查到张佐跟朱浩私下往来……
“再有便是这份，南直隶乡试后，有士子向朝廷举报地方上选拔乡试主考官利弊，应天府官府出面拿人，上报流放，陛下拒绝，还下令说以后除了南北直隶外，将会在其余地方乡试，派出翰林任主考官，负责出题等事项。陛下对于科举乡试的改革，决心很大啊。
孙交突然关心起刘春的身体来。
但这半年多时间来，朱四却有些怠政，对于朝事的把控并不严格，虽然朝会上不时跟杨廷和等文臣为了一些事发生争执，但私下里，内阁作何票拟，皇帝基本都会准允，少有自作主张的情况。
杨廷和冷冷问道：“陛下登基之初，不也是如此吗？”
“会不会是……跟伯虎回京有关？”
刘春道：“可是……”
二人心中有数，都明白最近要小心提防皇帝对朝事过多干涉，更要防备皇帝突然来个大杀招。
孙交不解地问道：“此话怎讲？”
“这……”
“还有这个，几个税关的上报，陛下严令地方彻查，并派出监察御史前往各地税关，接下来刑部和地方按察使司衙门也都会派人去，看来陛下对税收之事无比重视。
刘春叹道：“若真只是勤于政务，倒还好，可杨介夫等人分明觉得，陛下是想集权，才会突然收紧票拟和朱批权限，司礼监掌印张公公，以往经常能见到，最近却不见其面，听说经常出入宫门，却不知往何处。”
朱浩从西山矿场回到京城，先是请了十天假，随后再返回翰林院做事，也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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