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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受我牵累而遭猜忌，依惯例，可能会被拆编到禁厢诸军之中加以节制。”
那也就没啥好说的。
王孝成的命运如此，徐怀就不得不想一想，淮源乡营要是继续光辉耀眼下去，会迎来怎样的命运。
“激战多次强行开弦，到底还是太伤筋骨了，午时都没有觉察会伤这么厉害！这条胳膊要是养不好，可能都要废掉！”卢雄说道。
看着徐怀跟王禀、卢雄站望楼上说着话，突然间人就倒了下来，左右都惊慌的围过来。
“没有想什么。”徐怀摇了摇头，说道。
“你在想什么？”卢雄见徐怀说着话就走神，问他道。
说白了很简单，即便王禀重得官家的信任东山再起，哪怕是登阁拜相，他们作为武夫追随王禀的好处，只要对当世以文制武的规制稍有了解，也都能一眼看到头了。
说到底蔡铤是文，王孝成是武。
徐怀有跟王禀讨论过以文制武的规制问题，然而王禀还是奉儒学为圭臬，他对秦汉以来的王朝更替、战乱乃至世家宗族兴废等分析，都没有超过这个范围。
蔡铤矫诏诛王孝成还能官运亨通，这就是大越根子里的以文制武。
今日血战，午后徐怀也一直想淮源乡营要不要继续西进的问题。
王禀这时候清晰无误的告诉他，徐怀也就验证了自己内心的猜疑并没有偏差。
“要说收复燕云，王孝成十六年前抗旨，当时即便不能立刻夺下燕云全境，却也是打进一个楔子——蔡铤凭着一道压根就不存在的圣旨，说诛就诛，夺兵权撤军而归，当时满朝士臣怎么就没有一人痛惜错失良机，竟然就没有一人想起‘收复燕云可封王’的祖宗遗训？而这些年过去，蔡铤执枢密院，想着联兵伐燕、夺回故土，满朝士臣却又‘谔谔’附从，令王相你不容于朝堂，又难道是他们这时候是突然之间想起有这么一道祖宗遗训来了？这难道是蔡铤权势滔天，又或者说朝堂之上二十年来形势骤变，而与以文制武的规制没有干系？”徐怀问道。
这三个多月，徐怀虽然还没有走出桐柏山，却也隐然能看到建和元年的大祸，根结在哪里了。
徐怀拱拱手，说道：“谢王相据实相告。”
“我说倘若继续往西打，也能很快剿平匪乱，卢爷你说这对王相是利还是弊？”
淮源乡营里可不就都是粗鄙的武夫？
以惯例，淮源乡营继续立功都有可能被拆散到诸禁厢军之中，何况现在还有蔡铤这头吃肉不吐骨头的恶虎在朝中虎视眈眈盯着徐氏——
卢雄有些震惊看向徐怀，他曾听王禀感慨说过，倘若王孝成是真正的士臣出身，便不至沦落那样的命运。
对普通兵卒来说，兵饷以及赏功钱或许就足够了，但对更多正崛起的武勇之人，没有足够的驱动力，凭什么让他们去拼死拼活？
有功得赏，但功勋太盛、太强、太耀眼，在当朝还会是好事吗？
徐怀这时候也有些想明白，为什么大越与党项人、契丹人上百年以来的边境战争不断，却难寻一例深入敌境纵深的大规模战役范例了。
“于我或许是弊大于利，但我不会考虑这些。”王禀坦然说道。
大半年在王禀身边，徐怀对当朝以文御武、以文制武的规制，或者说士臣深以为是的“祖宗法”，有一个更全面、更深入的了解。
“你觉得应不应该往西打？”王禀禁不住问道。
而比起刚才指挥大帐里的诸多人，王禀知道眼前这个少年更具决定性。
徐怀在王禀跟前数月，徐怀对大越与契丹人、党项人对峙百年的格局也大体了解，论国力大越应该凌然在上，却一直没能彻底解决边境安危问题，而此时竟然妄图寄望于与赤扈人联兵之上？
王禀愣怔在那里，他没想到徐怀心里竟然在想这些事，但他又决然说不出“不至于此”的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