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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世在防范官宦擅权可以说达到有史以来的一个极致。
“岳海楼、郭仲熊此时能够退让，一是伐燕在即，他们耽搁不起；同时也恰恰是伐燕在即，他们认为十数万禁厢军及乡兵都将云集岚州，此时便是任凭王相掌握石场诸事也难有什么作为。然而这恰恰是我们有作为的地方……”
要不然的话，随军出征正常的执行军令，他们会听从指挥行事，但真正要跟岳海楼、郭仲熊等蔡系将吏所下令的乱命对抗，他们心里就不会迟疑、犹豫？
徐怀这时候才将代表郭仲熊、岳海楼而来的陈子箫请过来。
大量的权力机构，既无定员也无专职，官职也严重的名不符实，很多重要权柄，都是依赖临时的差遣执掌。
王禀所任岚州石场监当看似职浅位卑，但王禀身为前御史中丞，倘若诸多将吏又知道官家心里还念着王禀，就不可能真将他当作小小的监当官看待。
也唯有背靠这样的王禀，他们这一营看似微不足道的厢军，才有可能在混乱的战事的，获得最大限度的主动权，甚至可以不从乱命。
再者说了，正式编入厢军，到时候随军北上伐燕，还将与其他禁厢军进行新的序列编排，他们有大把脱离徐怀控制的机会；甚至北上伐燕斩获战功，有机会迁转，到时候更不需要再看徐怀这杀胚的脸色行事。
而郭仲熊坚持要王禀来行文，无非是想在这五百囚卒身上彻底打上王禀的烙印，防范这些囚卒往后闹出什么不安分，他无需承担什么责任。
“蔡铤遣人赶往桐柏山刺杀王相，却是毫无顾忌，因为他知道事情得成，史书只会记载王相遇匪而死，与他蔡铤无关。王相太顾惜羽毛，终究是斗不过蔡铤这些人的。而大变将至，王相还自缚手脚，何以兼济天下？”徐怀肃然说道，“就拿眼下这桩事来讲，岳海楼、郭仲熊以及岚州诸多将吏，他们是确信这一切皆是王相所谋，但他们从此之后是将王相当作奸佞看待呢，还是在王相你面前行事再也不敢像以往那般肆无忌惮？难不成王相真就甘愿困于小小石场之中，一味的忧国忧民，而没有实际的行动？”
听徐怀手执破锋刀喊“哥哥”，郭君判、潘成虎毛骨悚然，汗毛在这一刻都立了起来，毫不犹豫朝卢雄拱手说道：“我们愿为王相、卢爷驱使，为朝廷效命！”
郭君判、潘成虎也不知道将来会是如何，但眼下已没有半点抗拒配合的心思。
“好吧，好吧，你小小年纪，却是牙尖嘴厉得很，我说不过你，”王禀举手告降，说道，“你说说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又或者大变之局将至，我等当如何应谋……”
“王相流贬唐州，无官无职，蔡铤却不惜冒险遣人刺杀，还不是忌惮官家心里念着王相？我不知道王相当初怎么就触怒官家，捞到一个不恭之罪流贬唐州，但王相要能主动找官家服个软，我想官家即便不会马上就宽怨王相，受制于朝堂的形势，更不可能立时召王相回京，但心里多半也会暗爽。而只要官家心里确实还念着王相，我们才能有作为，而不是稍稍放开手脚，谁能来训斥、约束我们！”
“欲谋其事，必掌权柄。”
郭君判、潘成虎、杜仲、孟老刀他们几个还心怀鬼胎且不去说了，王孔、燕小乙、沈镇恶、朱承钧、袁惠道、许忠等人，也要叫他们相信追随王禀，未来有飞黄腾达之时，也要叫他们相信，他们做的一切事情都有王禀撑腰兜底。
“怎么说？”王禀问道。
“郭仲熊这么爽快，什么条件都答应了？”徐怀将王禀、卢雄迎接官厅，有些意外的问道。
“已经发往路司的行文里，也不可能完全不提囚卒停聚之事，不过，一方面会将主要责任推到粮料院仓丞贪鄙盘剥之上，另一方面会言明虽然囚卒聚闹，都一切在州司的掌控之中。即便也不可避免出现少许人员伤亡，但在行文里也写清楚，几名妄动的囚卒已经是被州司处死。行文还提及郭、潘二人以及周钦光、袁惠道等人，也是看到囚卒啸闹形势有失控的迹象，不想事态失控，才不得已支持囚卒的诉求，请州府严惩贪鄙仓吏的。总之，就是尽最大限度的减轻郭君判、潘成虎、周钦光等人的罪责——而胜捷军、忠武军都已经开拔，经略司也不可能节外生枝，最多应会处以罚俸，不会断了他们有戴罪立功的机会。”
陈子箫对诸多安排当然更没有意见，然而这一切最终还需要郭仲熊首肯，并说服州判王高行、录事参军荀延年、司兵曹事岳庭道以及司理参军钱择瑞、厢军都指挥使葛槐等人都认可才行。
“其他条件郭仲熊都答应下来，钱择瑞、王高行等人也不想事情搞得无法收场，唯一的条件就是要由王相公直接行文河东路经略司，请求将这五百囚卒编入厢军，郭仲熊仅答应副签。”
进入战场之后，没有足够的心理支撑，可不是普通的胆大妄为就敢违拧军令的。
卢雄说道，
虽然徐怀早就在他们跟前不再掩饰内心的真实想法，但他这番虎狼之言，也是叫卢雄暗暗震惊。
虽说他几乎是掐着郭仲熊的底限开出这些条件，但也没有指望郭仲熊这么快就答应下来。
常言谓“凭风好借力，送我上青天”，哪怕王禀此时写一奏折，压根就不可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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