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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顺军南附,参与第一次北征伐燕,可以说是元气大伤——而这一次伤筋挫骨,却是在他们在岚州掌握绝对优势的情况下发生,曹师雄恨得直想将眼前的一切都拆烂掉,才能稍缓胸臆间的滔天恨意。
孟俭粗粗统计全城伤亡,总计有九百余人在袭击战中被毙杀,守兵役卒及武装家丁占到六成,约有三百人乃是随曹家兄弟二人南附又投敌的朔州降吏,其中叛军将领没能及时撤往军营被俘的子弟,以岚州司理院名义直接处死的就有六十余人。
他们即刻着孟平等将分头率兵马撤往岚谷县城、阳口砦,他们兄弟二人集结仅有的八百多骑兵,马不停蹄的驰归岢岚已是深夜。
“少夫人被掳走时,有人瞧见少夫人怀里并没有少公子,”老者说道,“我便将宅子里被俘的奴婢都找过去询问,才知道少夫人抱着少公子被审讯时,有个婢子恰好听到徐怀那狗贼威胁少夫人,说要将少公子一并处死,少夫人苦苦哀求,徐怀那狗贼才同意从城里找一户普通人家,将少公子送去收养——但到底是哪户人家,之前有没有随其他难民逃出城去,那婢子却不晓得……”
孟俭手无缚鸡之力,人也瘦弱,右臂膀叫曹师利这一脚踹实了,整个身子往侧里横飞出去一丈有余,狠狠撞到合抱粗的大柱子上摔倒在地,直觉全身骨骸都要碎散掉,胸口闷得吐不出一口气,嗓子嘶哑也说不出半句话来,只是努力挣扎着继续趴跪在地上。
这么算下来,千余家小逃往麟州、府州的时间是勉强够用。
“够了!”曹师雄抑住内心的滔天仇恨,牙齿咬得嘎嘣作响,拍着桌案叫曹师利将孟俭放下来。
然而又能说曹成做错了吗?
“逸儿尚在襁褓,才刚刚蹒跚学步,你们心狠手辣,用幼儿为计,不顾其死活,你们的心就不会痛吗?”曹轩文将嘴里的破布吐掉,狰狞的骂道。
三百人骑队几乎每个人都承担极其繁重的作战任务,连日都没得休息,斥候之事也是各小队轮流执行——好在徐怀身边这三百骑,都是精锐中的精锐,任何一支小队人马都能独立承担斥候侦察任务。
而曹师雄再蠢也知道,徐怀没有将轩文他们三个处死,而是不嫌累赘的掳走,用意应是引诱他们仓促追去管涔山,但想是能想得清楚,心里的仇恨、怒火,却怎么都没有办法熄灭掉啊!
……
“曹师雄、曹师利二人率八百余骑驰归岢岚城后,果然分散人马到处去搜找曹家幼孙了,也没敢派兵去肆无忌惮的追杀往楼烦、太原逃难的民众!”徐忻下马来禀道。
但他能说孟俭做错了吗?
对这些人徐怀他都是悉听尊便,放任他们从南城、东城逃走;他也不会将所有人注定苦艰的悲惨命运都背负到自己身上来,他背不起那么多、那么重。
到时侯只要有一支敌骑追上家属队伍,伤亡都将难以预料。
……
徐怀虽然也希望引导更多的人先逃往府州、麟州,但他没有能力兼顾太多,也没有时间进行充分的动员、组织,只能打开城门放城中民户任意逃走。
而曹轩文、曹轩武、曹轩行三人、诸多女眷以及曹师雄尚在襁褓之中的幼孙都不见踪影。
他们身份、地位都不同于普通官员,徐怀带着他们同进退。
轩文、轩武、轩行三人落在徐怀手里,倘若不能及时救下,注定是死路一条,幼儿是他曹家最后一根独苗,由得了他不紧张?
换作任何一个十七岁的少年,站在曹成的立场上,当时不被怒火仇恨烧昏头脑,都可以说是怯弱了。
然而等他们杀回岢岚城里,州衙之中,就只有二人的母亲陈曹氏以及曹师利正妻安曹氏等人的尸体摆在后宅园子里,都是面目中箭身亡,身上还有教子相夫失职、罪当处死的判书。
要不是孟俭及时制止,任曹成被仇火冲昏头脑,可能会将当时城中最后一点守兵都拼光在夹巷里,以致清顺军诸将家小被全锅清炖,都沦为桐柏山卒的俘虏。
“逸儿在哪里,没有被徐怀那狗贼掳走吗,是被谁救下来了?快说,谁要能救下逸儿,赏黄金千两!”曹师雄颤声问道。
“孟俭,你这个贪生怕死的怂货!我生剁了你!”曹师利眦目欲裂,像捉小鸡一般将孟俭揪起,恨不得将他直接撕成两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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