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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京中不知道整天要跟多少人打嘴仗，哪里轻松得了啊？”王番自嘲的苦笑道，“特别是现在，朝中又盲目渴望能在九月之前解了太原之围，我们却要在朝中一改以往的态度，反过来力谏陛下以及诸相公谨慎行事，这使得此前跟我们站同一立场的将吏，也有诸多不解……”
王番他们走后第三天，形如乞丐的钱择瑞便找上门来。
“徐怀过几天就回，你又不差这几天，又或者我们派人护送你回老家歇养一两个月。”郑屠拽住钱择瑞的胳膊劝解道，不管怎么说，他们都不能看着钱择瑞此时赶回太原送死去。
汴梁被围困近半年之久，沿蔡河、汴水分布的几座惠平仓，也被赤扈人作为重点进攻对象而遭摧毁，数以百万石的存粮要么被掠走，要么被烧毁；汴河、蔡河两条主要漕运航运，也因为河道损毁，又赶上汛季无法修复，新一轮的漕粮借助河道无法北运，都堵在淮河以南。
却是史雄率领数骑斥候从南面驰来，赶到近前下马禀道：
“都他妈饿疯了！不管什么人都敢劫？”王章、史琥等人目瞪口呆的看着从树林里冲出来的蟊贼，实在想象不出他们二三十人全副武装，这十几个蟊贼有什么信心觉得能从他们身上撕下一块肉来？
徐怀直接驰入青衣岭大营，远远看到王举、徐武江、史轸等人陪同王番就站在公廨前等候，忙翻身下马，他整理袍襟，走上前施礼道：
徐怀与骑兵主力分道而行，但也将大体想要走的路线知会楚山，以免有什么紧要事情发生却联络不上他。
……
“钱择瑞回汴梁了，他怎么从太原出来，怎么不去河东找我们？他此时人在哪里？”徐怀惊讶问道。
民众走投无路，只能落草为寇，曾经的歌舞升平之地，骤然间盗匪丛生。
当然也有一部分人选择去了汴梁。
徐怀他们全副武装，一路走到许州东部地区，竟然还遭受好几次类似的劫道。
……
史雄禀道：“楚山倒没有什么事情，王番郎君昨日抵达青衣岭，想在前往襄阳之前与军侯见一面……”
王番就在楚山停留了两天，就在郑寿、王孔等人的护送下赶往襄阳赴任。
徐武碛、徐心庵率骑兵主力南下，要避免过度驱役战马，速度其实快不了，反倒落在徐怀他们后面，这时候还没有回到楚山。
这完全不出徐怀的预料，他也对朝中彻底不抱期待，才支持郑怀忠、赵范他们做最坏的打算。
相比王禀离世时，此时王番看上去苍老许多，年纪才刚刚过四旬的他，两鬓却有了些许霜白，可见在这个特殊时期，王番想要继承王禀的遗愿，成为主战派在汴梁的领袖人物，哪里可能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徐怀突袭岚州，从曹家手里救出钱择瑞、王高行等百余官吏及家人，最后都是从关中借道南撤。
“相别才四个月，王番郎君竟如此憔悴啊！”
“哦，都有哪些人转而反对王番郎君了？”徐怀给卢雄、郑寿、王孔等人行礼，疑惑的问道。
朝廷现在非但顾及不上赈济饥民，甚至还大规模铸制“以一当十”、“以一值百”的铁钱，大肆从民间搜刮粮秣等物资，使得民间所剩无几的存粮进一步被夺走。
在这种情况之下，王番还要坚持跟朝中的错误路线作斗争，怎么可能不累？
“不了，该求的人我都求了，没有用就是没有用，我也该回太原了，不然就赶不上趟了。现在就腆着脸跟你们讨些干粮好上路。”钱择瑞沮丧的摇了摇头，说道。
徐怀没想到钱择瑞月前又从太原返回汴梁了。
得知王番已到青衣岭，徐怀便停下在河淮之间的游荡，在王章、史琥等人的簇拥下马不停蹄南下，于次日清晨时赶到青衣岭。
史琥当即摘下骑弓，率领七八名扈卫调转马头，往侧前方荒芜的田野驰去。
而针对实力凌驾在上的赤扈人，大越所采取的攻守战略，需要根据具体的形势变化进行相应调整，这已不是这个朝廷现阶段能完成的任务了，甚至很多主战派将吏都未必能理解。
漕运废弛，短时间内无法复通，朝廷紧急在淮泗、唐陈等地征调十数万民伕改走陆路运粮北上，但动用如此庞大的人力、畜力，一个月大约也只能将二三十万石粮食从淮泗、唐邓等地运往汴梁，勉强维持朝中俸禄的发放、保障十万京畿禁军不饿肚皮。
钱择瑞站在青衣岭大营城门前，疾声呼叫：“王公孝成抗旨不遵，身首异处，乃千古奇冤，但朝野犹有不少人说王公孝成抗旨而死，乃是活该。现在太原十万军民不愿苟活胡虏铁蹄之下，抗旨不献太原，意与太原共存亡，徐怀，你难道以为太原十万军民最终被胡虏屠戮一尽，也是活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