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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面可是萧帅?”来人在外围勒住马,扬声问道,“我乃枢密使岳帅帐前记室朱文通——岳帅已知楚山军潜袭汴梁之事,特遣朱文通携亲笔信函呈于萧帅以议歼敌之事……”

    “我们现在赶去御马湖!”

    这一刻萧干恨不得将信使活剐了,以祭恒儿在天之灵。

    ……

    朱文通与其兄朱孝通同为蔡府门人,王禀充任岚州石场监时,为就近监视王禀,与其兄朱孝通曾于石场牢营任事,也因此与徐怀等楚山众人有过近距离的接触,算是唯数不多对楚山有着极深认知的人。

    然而看着这四名云州健锐为徐怀斩杀槊锋之下,也就眨一下眼或张口喘了一口气;而徐怀一槊七刺将萧恒阵斩,甚至短到连一口长息都没有吐尽……

    萧恒骑射刀枪皆擅,在云州年轻一代绝对是一流好手,这三四年敢于冲锋陷阵,也将武技淬炼得纯粹;他身边还有十八名侍卫健锐,还有传令信使、令旗手、鼓号手二十余人。

    众将又惊又疑的盯看过去,不知道郑州又有什么天大事情发生,叫来人如此不恤马力。

    萧干身为契丹贵戚,年少风流倜傥,妻妾成群,生养子嗣也多,但有才干能得他欢心的仅有三子,而以次子萧恒殊甚。

    看到骑将悲怒交加往楚山敌阵横冲直撞过去,当即有数骑亲卫从侧边抢出,战刀狂斩之余,更是从两侧把骑将夹住,强行将其拖停下来,一个个大声叫道:“恒将军已为楚山贼杀害,人死不能复生!”

    徐怀重新坐回到战马,手执缰绳,睨望四周。

    云州诸将心里深深困惑着,但这时候谁都不敢吭声说个“不”字。

    “将信使请来!”萧干青筋暴露的手死死抓住刀柄,极力压抑内心沸腾的怒火,沉声说道。

    萧干一直以来也是将次子萧恒作为接班人培养,却未想今日会在蔡河之畔白发人送黑发人。

    萧干身旁一名中年文士,沉吟片晌,跟萧干说道:“或将汴梁信使请来,将事情进一步问清楚为好……”

    整个御马湖草场的边界距离蔡河古渡其实不远;而牧马监公廨所在、位于御马湖东南畔、槐花冈东侧的军都寨距离蔡河古渡也仅有二十里。

    在云朔草原之上牧养、筋骨经受冰雪熬炼的上等战马,速度在这时候也已经拉到极致,马蹄踩踏着大地,发出沉闷有力的鼓音。

    这时候王举、王章等人也已经结束右翼的冲锋陷阵,往草坡这边聚拢过来。

    而楚山骑有如坚壁山崖一般的坚锐战阵,无坚不摧,又无锐不挫,更令人心惊。

    中年文士待要安排侍卫前往南岸,将杨景臣所遣信使揪过来质问清楚,却见有十数骑从郑州城方向往这边飞驰而来。

    一道刀光抹来,他对人世最后那深烈的眷恋,在这一刻彻底分崩离析。

    而从昨日黄昏到今日午前,突袭汴梁的贼众已经分出上千兵马围困军都寨,这也是郑州节度使府早就侦察到的情况——也恰恰是如此,萧干从郑州城出兵,才兵分两路夹河而行,使其子萧恒率两千云州骑走北岸,意在驱逐军都寨之外的贼众,以解军都寨之围,萧干亲领两千马步兵走南岸,奔相距古渡仅两三千步的中牟残城而来,意图以中牟为据点,在集结更多援兵之后,再往东杀去,以解汴梁之危。

    大越立朝以来,为蓄养军马,特地将御马湖附近十数万亩的草场予以保留,禁止当地民众围垦,开辟为军马场。

    刚刚激战时间不长,他们所斩杀的敌卒,绝对谈不上多,可能也就一百三四十人众。

    要是杨景臣所遣信使不含糊其辞,将龙津桥一战的详情说清楚,让他们了解到楚山突骑的强悍之处,恒儿怎么可能失之大意,轻易将自己暴露在楚山突骑的兵锋之下?

    萧恒的无首尸体静静躺在血泊已凝固的杂乱荒草之中,萧干下马过来,看着这一幕几欲昏厥过去,将佩刀拄立于草地之上,咬牙切齿怒吼:“恒儿,你且安息,待为父取来徐贼头颅,以慰你在天之灵!”

    三百楚山骑兵往御马湖而去,众人当然晓得是奔军都寨三四千匹良马而去。

    近在咫尺的叫喊咆哮、激烈的厮杀,刀戟相击、箭簇尖锐破空的厉啸,似在这一刻像潮水般褪去,唯有从荒草之上刮过的风,越发清晰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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